禁藥3

章節目錄 禁藥(3)

安笙一整天把自己埋在工作裡,不讓腦子有空閒胡思亂想?

反應爐的進度在他馬不停蹄的埋頭苦幹中,本來應該三天才能重新構架完的新框架,結果一個下午就已經初見雛形。?

康德中校對眼前的進度非常滿意,不過看着天色大黑,苦幹出一眼球血絲的人完全沒有要下班的意思,皺眉。?

“好了,今天到這裡,下班吧。”康德中校是剛剛處理完其他事情想來看看進度的,在他以爲,昨天那個要求準點下班的傢伙此刻肯定不在試驗室了。沒想到一進來看見的不僅是已經有個大概模樣的反應爐,還有一個頂着一頭亂髮雙眼都是血絲的傢伙正盯着反應爐細小的連接點在一絲不苟檢測的忙活。?

本來對於工作一貫是拼命三郎的康德中校對這種全心撲在工作上的態度是非常有好感的,但眼前這個前後兩天反差如此大的人,康德中校自然是察覺出一絲異樣。?

乘着他手上完成一個節點的停頓,康德插話讓他下班。?

安笙擡起頭,眼睛因爲使用過度有些痠痛,揉了揉,纔看向康德中校同時也發覺到天色早已經過了平常下班的時間。嘆口氣,安笙開始收拾東西。?

康德中校看着安笙的動作,查看了一下他的神情,才說道。“既然你把後兩天的進度也趕上了,要不明天你休息一下。”說實在的,康德中校巴不得安笙一直趕進度,趕快把R的神經元問題解決掉。但是看眼前不過半天功夫就把自己搞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傢伙,他只能明智的選擇讓人休息一天。?

沒想到,反倒是安笙搖了搖頭,“沒事的,目前進度順利,我想抓緊一點。”苦笑,真要休息他倒反而難受,還不如這樣埋頭工作,還可以讓自己的注意力不要老掛在那件事上。?

到家的時候,安笙沒有想屋裡竟然還是漆黑一片。?

什麼躊躇不前,什麼一時沒有辦法面對,什麼拖延回家的藉口,這一剎那都飛到了九霄雲外。?

安笙站在玄關的地方,一盞感應的玄關燈亮着,心頭各種的念頭。?

加班?開會?吃藥被發現了?總之什麼傷心難過都抵不了此時的擔心。時間快八點了,自從結婚後佐安即使加班,也不會這麼晚沒回家。?

翻出手腕上的通訊器,想給佐安撥一通通訊,詢問一下狀況,卻詫異的發現自己的通訊器關閉中。什麼時候關了的?好像是給反應爐開脈衝測試的時候爲了減少信號干擾,所以才關閉掉的吧。?

打開通訊,正打算要撥叫頻率。?

客廳裡突然大燈一亮,明堂堂的光線嚇了安笙一跳。?

而客廳沙發上正端坐着的不是佐安是誰。?

佐安一襲軍裝筆挺,似乎回來不久。?

但安笙眼尖的看到茶几上一杯他固定要求佐安每天喝的養生茶已經沒了煙氣——佐安從不喝冷茶。想來是回來好一會兒了。?

安笙本來提起的心一下子放鬆。調整了一下表情,安笙拖鞋掛帽,邊解着軍裝邊說,“抱歉,今天忙回來晚了。怎麼不先換衣服?”?

安笙分明的看見佐安的臉色一沉,身周本來就不明亮的氣場更加陰暗。?

“我還沒吃飯。爲什麼關閉通訊。”佐安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不高興,工作加班對於自己來說都是常有的事情,安笙雖然是文職但是此刻的形勢各個軍種都是忙碌不堪,晚歸不算什麼大事。?

只是想到臨下班開完會從上十層回到辦公室有些猶豫的問迪斯,卻得到各種的通訊記錄只是沒有他的。在他確認了安笙沒有接入過頻率,猶豫再三後主動撥了通訊器裡被他單獨列出來的頻率,聽到的卻是關閉提醒。從那會兒到現在,似乎他的心情就一直高漲不起來。?

尤其是習慣了熱食的他回到家裡意外的看到一片冷清,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於是連沖澡換衣服都懶得做,他就這麼坐等了一個晚上。?

終於等到人回來,那人卻站在玄關半天沒有動靜。?

安笙詫異的停下脫衣的動作,這是佐安第一次問他要吃的吧,雖然是用一種散着寒氣的語調。不過……安笙自己的心情卻實在提不起做飯吃的**,但他仍然轉向去了廚房,下了一碗麪給佐安。?

“吃麪吧,我先去洗澡。”不想面對佐安,因爲心裡會一直想起那個萘胺瓶。?

浴室裡,安笙站在花灑下面,冷水被他開到了最大,渾然不覺冷的兜頭感受着從頭皮竄入的涼意。?

浴室外,佐安因爲安笙隨意的一句話呆愣了一下,如果安笙回頭的話就會發現從來一臉淡漠的佐安少將因爲他的一句話臉上閃過一絲明顯的失措。?

安笙生氣了嗎??

佐安看了一眼廚房外餐桌上散發着熱氣的麪條,還沒吃,他已經覺得不好吃了。?

這是佐安第一次感受到安笙的冷落,從結婚到現在,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從來對他都是溫柔體貼只會偶爾在牀上使個壞的安笙一次也沒有像今天這樣輕忽過他。?

安笙衝了半個多小時的冷水,全身沁涼,一個下午的冷靜,最終下定了決心的他關閉了花灑。轉身準備穿衣出門才發現自己竟然換洗衣服什麼的都沒有拿進來,草草的擦了一□體,想着裸奔出去是不是會讓佐安不高興。?

還在想着怎麼出去,浴室的門被輕輕敲響。?

門被拉開一條縫,乾淨的換洗衣服遞了進來。?

安笙一愣,這是佐安第二次給他拿衣服,第一次是心喜,第二次卻是酸甜苦辣說不出滋味。?

沉默着接過,安笙快速的換上衣服。拉開門就看見佐安站在門口,眼神中隱隱帶着忐忑和擔心。?

安笙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拉過佐安,把他帶去客廳的沙發。途中路過餐桌邊,那碗一動未動的面自然也進入了安笙的眼中。只是他並沒有吭聲。?

把佐安按在沙發上,安笙重新進了廚房,簡單的做了兩份培根奶油鋦飯,也不端上桌,直接端到了客廳的茶几上。?

“先吃吧,吃完我有話和你說。”?

安笙自己也拿起勺子自顧吃起來。?

佐安抿了抿嘴角,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輕聲的說,“我不是有意那樣說的,你一個下午沒開通訊了。”佐安可以很鎮定的站在講臺上開作戰會議,也可以對着成千上萬的軍士自若的喊話,但是生活中他永遠都是那個冷冰冰不善言辭的佐安。因此對於安笙突然的冷淡,他所能想到的就是剛剛自己帶着命令的說不上禮貌的強硬態度。?

安笙一愣,搖了搖頭,因爲這句話而露出一個笑容。?

“吃吧,我沒有生氣。”安笙看了眼佐安安心低頭吃飯的樣子,心頭淡淡的流過一絲安心。起碼,這個人對自己不是無動於衷。?

兩個人吃完,安笙阻了佐安收拾的動作。?

起身去了書房,片刻帶着一樣東西回來。?

重新落座的安笙坐到另一張單人沙發上,乾脆的把一個瓶子放在了茶几上,動作迅速的像是怕自己反悔一般。?

那個瓶子很普通,任何售藥點都可見的藥品萘胺瓶,唯一要說特別的,是它通身潔白,沒有任何藥名標籤,只是簡單的一張標記簽註明用藥量。?

但這樣一個普通的藥瓶卻讓佐安的臉色一白。?

安笙垂着頭,並不去看佐安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說道。?

“佐安,我們談談吧。”?

安笙並不等佐安的回答,只是慢慢開始講自己怎麼發現的這個藥瓶,怎麼了解到這其中是什麼東西,以及自己知道之後的心情。?

安笙並沒有描述那些沮喪和難過,他只是淡淡的講了幾句自己的擔憂。畢竟在一個將繁衍作爲底線的國家,一個違法吃禁藥的雌性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即使完全不懂法,安笙也知道後果的嚴重。?

最後,安笙只是低着頭輕輕的問了一句,“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一時間,屋子裡兩個人都陷入沉默。?

半晌之後,佐安站了起來。?

安笙視線垂落地面,但是眼角的餘光卻一直注意着佐安。他看見他站起,走到自己跟前,一個銀色的通訊器遞了過來。?

安笙擡頭,奇怪的看一眼通訊器,才反應過來是要對接。?

拿出自己的通訊器,接口處和佐安的通訊器碰了一下,佐安手上的通訊器裡多了一份文件。?

安笙掃開文件,是一份官方制式的配偶出征同意書。?

纔看了一個擡頭,跟前的佐安出聲了。?

“大戰開始了,我要出戰。”?

安笙一怔,驀地擡頭。佐安剛剛說什麼?是了,最近自己總是聽到各種風聲,不斷的有地方爆發衝突,自己不是已經隱隱猜到大戰迫在眉睫麼,那麼作爲帝國少將的佐安出戰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安笙愣愣的低頭繼續看着文件,他看的很仔細,這是一份制式文件,沒有什麼特別的描述,只是機械的解釋了文件下發的理由,以及簽字後會有的結果。無外乎作爲軍人保衛國家是天職這類的官話,但是安笙注意到的是婚姻關係暫停的條例。?

心口悶悶的不舒服,安笙其實想過各種的可能,佐安不喜歡他,不愛他或者是他需要一個空間思考不想這麼快有小孩,即使明知道不合這個社會的大流,安笙還是把各種可能的,不可能的理由都想了一遍,然後在心裡對自己說,佐安肯定是有原因的。?

現在,原因知道了。可安笙卻並不覺得開心。他竟然突然之間覺得有些悲哀,保家衛國嗎,還是榮耀名利?安笙理智上明白佐安絕對不是那樣的人,感情上卻剋制不住消沉陰暗的猜測。?

安笙這個人,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索尼塔人,他對於這個星球的歸屬感遠沒有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那麼強烈,雖然他獲得了這具身體所有的記憶和學識,但對於那種本應最強烈的個人感情和國家歸屬感卻反而像是隔着層紗般不真實,因此安笙或許能接受佐安因爲各種的私人感情和其他理由作爲避孕的前提,那對於他來說都是他需要顧及的家庭成員因素,但偏偏是一句“我要上戰場。”對於成長在和平年代的安笙來說,反而是一種無法接受和難以置信。他因爲出征,而選擇拋棄擁有孩子的機會,這對於渴望一個完整家庭的孤兒安笙來說,理智上願意理解,情感上卻有一種無法剋制心裡空落落的感覺。?

安笙看着文件,耳朵裡盤旋的是那一句,“大戰開始了,我要出征”。不是“我會”,而是“我要”,多麼堅定而決絕。?

安笙咬咬牙,在文件後的確認框內按下自己的指模。?

口中那個“好”字卻是百轉千回才淡淡的吐了出去。?

那天晚上,安笙按下指模後,同時替他提交了婚姻關係暫停的申請。那之後,兩人再沒有任何交流。一個不願意說,一個不明白情況不知道怎麼說。?

佐安自然察覺到了異樣,但是他莫名而無措。兩個人的生活裡,一貫是安笙主動,第一次,佐安發現當安笙停下了步子,他甚至不知道怎麼去靠近那個人。?

而入夜就寢後,結婚以來第一次沒有肌膚相親的夜晚,佐安失眠了。?

身邊,一臂距離之外的安笙安安靜靜的臥着,不知道是睡是醒。?

蜷縮起身體,開着恆溫控制的房間裡佐安第一次感覺到冷——?

安笙從那天開始把自己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R線的進度大快,康德中校既高興又擔心,因爲他明顯的察覺到安笙的狀態變得不對勁。?

安笙早上到的越來越早,晚上離開的也越來越晚,頭天那種要趕緊回家的樣子彷彿曇花一現,連一貫不正經笑呵呵的巴蒂中校也不願意去調笑那個整天黑着臉的安笙了。?

借巴蒂中校的一句話來形容安笙就是,“這小子換了一個人似的,屬性從陽光轉陰暗了,調戲起來都沒意思。”?

而康德中校的擔心和巴蒂中校的吐槽對於安笙來說卻掀不起半點情緒。?

^_^剛剛沒看到,補進來謝謝rosechun42賞票?

也謝謝各位初次的非初次的買V章看文的姑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