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的話音剛落,李斯特就皺起了眉頭。
蘭開斯特微微吃驚,但看着彼岸,忽而想起了一些什麼,神情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倒是那其他幾位船長感覺到了被戲耍的憤怒,紛紛流露出了不忿的神情。
但好笑的是,彼岸的容顏似乎有一種束縛人的能力,束縛着你的怒氣,抱怨,討厭.....等一切對人會產生的負面情緒。
這幾位年少的船長似乎現在並沒有抵抗這種能力的力量,所以他們即便不忿,也只能轉過頭去。
“如果唐凌不在,我想這個會議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開口的是李斯特。
彼岸是什麼樣子,對他都沒有任何的吸引力,在他的心中一心只想要在死亡霧區中取得耀眼的成就,既然唐凌不在,那他有什麼理由在這裡耽誤時間?
彼岸沒有理會李斯特,在這個時候,她的注意力好像都被她的指甲所吸引了,她正在專心的看着自己的指甲。
而李斯特在這些少年心中也是有着極高的地位的,在某些攀附權勢的少年心中,他的地位甚至高於唐凌。
現在既然李斯特開口了,其它幾位少年船長便有些蠢蠢欲動,特別是那位一開始就被彼岸搶白的少年更是跟隨着李斯特開口說道:“的確,現在死亡霧區都已經形成,我想我們....”
他說話間已經站了起來,李斯特深吸了一口氣,看樣子也是準備站起來了,連同着其他幾位少年船長也有要離開的意思,只有蘭開斯特沒有什麼動作。
在這個時候,彼岸終於輕輕嘆息了一聲,將目光從自己的指甲上收了回來,揚眉開口:“我想也許唐凌太過耀眼了。”
“什麼意思?”那位最先站起來的少年船長不解爲什麼彼岸在這個時候,忽然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彼岸忽而笑了,這一笑分明沒有什麼感情波動,卻如同在清幽的山谷中,那一朵被守護了萬年的珍貴花朵,忽而盛放了,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對彼岸容貌完全沒有感覺的李斯特,都忍不住在內心盛讚了一句‘真的美’!
畢竟拋開個人的感情,人類對美好事物的認知是有着極大共性的。
而就在這樣的笑容中,彼岸擡起了右手,指尖攢動,就像有一汪流動的水,在她的掌間翻滾着。
風開始吹起,吹動得船體四周的黑布獵獵作響。
一股無聲的,讓人壓抑的,危險的氣息開始升騰。
“我很喜歡唐凌,你們這樣認爲我很開心。”提起唐凌的名字,彼岸的眼中便有了光彩,就像一尊絕美的雕刻復活了一般。
直接的說出很喜歡唐凌這樣的話,在她看來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下一瞬,船艙中的風忽而就急切了,打着旋在所有人之中流動。
彼岸輕輕收攏了手指,淡淡的說道:“但我希望你們,不要因爲唐凌太過耀眼,而忘記了我的存在。”
說到這裡,彼岸的語氣放得輕而神秘,似乎帶着挑動,眼眸中的幽黑冰潭卻更加冰冷了幾分:“我是誰呢?”
“女王。”蘭開斯特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我很遺憾,我還需要提醒你們這一點。坐下吧,她是女王。”
“已經說得很分明瞭,不要因爲有唐凌存在,就忘記了她是女王這件事情。她有資格和我們進行一次深談。”
李斯特有些懊惱,爲什麼自己會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一件事情。
在出發之前,他還特別的被提醒過,他與唐凌之間如果不可避免的要展開競爭,那麼一定要注意,不要將彼岸牽扯進去。
“她被稱之爲女王,是當之無愧的。你不用詢問太多,你只需要知道她的天賦可怕到不需要任何實力,都可以造成浩劫。”
怎麼會就忘記了呢?
李斯特心中忽然對自己從懊惱,變得有些痛恨起來。
是因爲這些日子在海上毫無作爲,太閒了,纔會忘記唐凌的身旁還隱藏着一個如此可怕的存在嗎?
是因爲她的美麗而忽略了她的危險?如果是這樣,那隻怕更不可原諒。
又或者是這個女孩兒在唐凌身邊太安靜了,安靜的都幾乎沒有存在感了....
不,這是給自己找的藉口吧?
想着彼岸的可怕,再看着彼岸的容顏,李斯特忽而對彼岸的情緒變得複雜了起來。
但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人人都知道女王的可怕的,就算她名聲在外又如何?
另外從生物本性上來講,女性總是內心柔軟一些,人們會自動降低女性強者的危險性。
又或者,是爲了某種複雜的情緒,想要展露出自己無畏的一面。
即便蘭開斯特開口了,李斯特也沉默了,那位最先開口的少年船長還是沒有坐下來的意思,似乎一旦坐下了,他就沒有辦法下臺了一般。
他強硬的說道:“別人我管不着,即便你是女王又如何?我的協議只對唐凌有效。這便是事實,我告辭了。”
在這一瞬間,彼岸的眼神瞬間流露出了一絲冰冷,收攏的指尖微微一彈....
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分明什麼都沒有發生,那位邁步欲走的少年船長卻猛地僵住了。
發生了什麼?李斯特的目光開始變得探究了起來。
蘭開斯特則微微嘆息了一聲,爲什麼不聽勸告呢?
其餘幾位少年船長即便還在雲裡霧裡,但到底還是少年天才,已經敏感的察覺到了那位僵住的少年船長有些不對勁。
果然過了不到三秒,那位少年船長忽而轉身了,他的臉色鐵青,全身都在顫抖,他有些驚惶的看向了在座的每一位。
“好冷!你們有沒有感覺到好冷?”說話間,他就像冷得受不了了,全身開始劇烈的顫抖,牙齒也開始上下的磕碰着,就像有人把他扔進了這個世界最寒冷的無人大路——南冰大陸,而且是全身剝光了那種。
“女王....”蘭開斯特開口望向了彼岸,在這個時候不能殺掉一位大船長啊,這種事情最好不要發生,畢竟沒人想要天才少年們互相廝殺,如果有了這樣的開端。
彼岸的注意力似乎又被指甲吸引住了,面對蘭開斯特的話語,她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冷,冷!好冷!不....我受不了了,把你的衣服給我,給我!”下一秒,那位少年船長就崩潰了,僵硬着撲向了他身邊最近的另外少年船長,用關節都快僵硬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角。
或許是這樣的氣氛太壓抑,這樣忽然發作的病態太可怕,另外一位少年船長明顯被嚇到了,忙不迭掰着那雙被凍僵的手,口中下意識的說到:“我沒有辦法給你衣服,你放開我,放開我!”
“好吵。”彼岸再次開口了。
那位被凍僵的少年船長臉色又是一變,下一瞬就猛地抓住了自己的喉嚨,臉色漲得通紅。
看樣子,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拼命的想要說話,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女王!太可怕的詭異女王。
在這個時候,彼岸終於擡起了頭,在那張絕美的臉上,莫名的多了一種讓人不寒而慄,不敢靠近的邪氣。
眼波流轉間,是對什麼都漠視的一種黑暗。
“剛纔你們看見我彈指尖了嗎?”她忽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
包括李斯特在內的人,心中都開始顫抖,下意識就點了點頭。
“其實那只是我無聊。”說到這裡,彼岸又笑了,依舊那麼美麗動人,卻沒有人敢直視了:“哦,我是想說就算不用彈指尖,他依舊會變成那個樣子。”
“因爲,他惹我不高興了。”說話間,彼岸恢復了單手托腮的動作。
淺淺淡淡的說道:“我在乎的只有唐凌。別的什麼在我眼中,和草葉,和花瓣,和流水,和螞蟻都沒有什麼區別。”
“另外我不是唐凌,他喜歡講道理,喜歡的底線,或者喜歡婆婆媽媽在乎你們的生命,只要他高興就好。”
“但是他不在這裡的話,我就不用隨着他高興了。”
“女王,我認爲這位大船長可以坐下來好好的談。”儘管有着莫大的壓力,蘭開斯特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還是必須阻止彼岸。
因爲蘭開斯特完全相信彼岸的每一句話,沒有了唐凌在場,女王真的會隨自己的心意,她是真的漠視一切。
“爲什麼我還要給他機會?”彼岸歪着腦袋,神情似乎非常的疑惑。
“你們呢?你們要談嗎?我沒有什麼耐心,我的方式就是如此。不談...”彼岸的神情恢復了平靜:“那就死。”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沒人覺得彼岸是在開玩笑,也沒人有把握在自己死之前,能夠殺死彼岸。
因爲她那詭異的攻擊方式到底是什麼?只怕是....真正的三階紫月戰士也沒有辦法去防禦吧?
那位想要出風頭的少年船長還在船艙中翻滾着,此時他已經不再喊着冷了,因爲他也無法出聲,只是在他一會兒顫抖,一會又漲紅的身體來看,他承受的折磨只怕比寒冷更加可怕。
也就在這個時候,又一艘船靠近的聲音,然後一個急切的腳步蹬上了船,接着黑色的門簾再一次被掀開。
“船長的聚會,沒有我嗎?”在門口出現的是塞繆爾。
她說話間,掃了一眼船艙,看着那翻滾着的少年船長,看着一臉震驚還帶着畏懼的其他少年船長,最後目光落在了彼岸的身上。
接着,她竟然無視了那位翻滾着的少年船長,徑直走向了彼岸。
口中說着:“噢,美妙的彼岸。從宴會之後還能再與你相見,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來吧,讓我們熱情的擁抱一個。”
說話間,塞繆爾真的張開了雙臂,想要擁抱彼岸。
而彼岸眉頭微微一皺,巧妙的避開了。
塞繆爾一撇嘴,不滿的說道:“真讓我難過,你難道要拒絕一個同樣美麗女孩兒的熱情嗎?”
“對了,彼岸!我知道你是女王,你會不會考慮加入我的女團,我可以將團長的位置都給你。”
什麼啊!蘭開斯特皺起了眉頭,聽塞繆爾的語氣,分明就和彼岸不熟,爲什麼如此的熱情?莫非傳聞是真的?
塞繆爾是一個對男性完全沒有興趣,而是喜歡美女的人?畢竟,她好像非常仇視男性,在她的家族拯救了不少無辜的女孩子,天天和這些女孩子廝混在一起。
“你參加會議嗎?如果是,坐下來談吧。”彼岸根本就不理會塞繆爾的熱情,直接打斷了塞繆爾的話。
但明顯可以感覺,彼岸對塞繆爾沒有那麼冰冷。
“唔,對了!我也是大船長,即便沒有船隊跟隨我。來自波塞冬家族的我也是夠資格的。”說着三五不着調的話,塞繆爾坐下了。
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真正注意到在地上翻滾的那個少年船長,望向了彼岸:“不聽話的人嗎?”
彼岸漫不經心的點點頭。
“讓他坐下吧。”塞繆爾皺起眉頭,然後歪着頭說道:“波塞冬家族已經陷入了戰鬥。現在海面亂成一團。我們只是小小的孩子,沒必要彼此打架的...”
說話間,塞繆爾也試探性的開口了:“算了吧,彼岸?”
彼岸沒再反駁,四周流竄的風也小了一些,奇異的是就在這靜默間,那位少年船長不再翻滾了。
他似乎還沒有恢復神智,眼神都是空洞的,等了大約半分鐘以後,他纔開始大口的喘息着,臉上盡是驚恐的神情。
可是,他卻一秒都不敢停留,立刻就翻身面對着彼岸跪了下來:“女王,原諒我,我錯了,原諒我....”
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深刻的意識到,女王這個稱呼背後真正的含義。
“你安靜的坐下吧。”彼岸沒有開口,倒是塞繆爾拉了一把這個少年船長,讓他坐下了。
對於塞繆爾的行爲,彼岸不置可否,而是直接的開口說道:“這次會議的內容很簡單。在唐凌迴歸之前,不允許一艘船進入死亡霧區。並且,要遠遠的避開魔鬼迷霧。”
“另外,所有的船隻整合在一起。所有行動都一起進行。”
“什麼意思?”這一次是李斯特開口了,他的眼中壓抑着怒氣,儘管在他的內心,也震撼甚至有些畏懼女王,但這樣的條件完全超出了他的底線。
他不能接受!
這彼岸是在給唐凌爭取時間嗎?唐凌又去搞什麼去了?爲什麼唐凌不能第一時間進入死亡霧區,就要拖住所有人的腳步?!
李斯特已經壓抑的快要瘋了,驕傲如他早就失去了最初的沉穩。
而喪失沉穩的人,往往是最容易喪失智慧的人。
“真是一羣愚蠢的人。”女王懶洋洋的說了一句,她根本無所謂給這些解釋原因。
說話間,她的臉上又流露出了些許的抱怨,很小聲的自言自語:“唐凌就非要給自己找麻煩嗎?”
她這些莫名的話,有誰能理解?可能只有蘭開斯特會深入的想一番。
當然塞繆爾可能會理解一些,畢竟之前她才和唐凌見面過,唐凌流露出一些什麼,雖然到最後唐凌到底也沒有開口。
但聰明如塞繆爾,從彼岸的自言自語裡,難道還不能有一些正確的聯想嗎?
“什麼愚蠢?!我們給唐凌簽訂了協議,可沒有奉上自己的自由。”李斯特站了起來。
但在這個時候,沒有人再敢應和李斯特了。
“彼岸,他是英雄家族的李斯特。”在這個時候,塞繆爾趕緊的說了一句,她必須提醒彼岸。
因爲彼岸太自我,除了唐凌她不在乎任何,那也就是說任何事情做出來,彼岸也不會覺得有束縛和壓力。
而李斯特的胸膛起伏不定,他看着彼岸,心中燃燒着熊熊的烈焰,這是怒氣,也是一種妒忌。
女王,她的確是貨真價實的女王!
可是隻有王者的女人才配得上女王這二字,所以從根本上來說,這個女孩兒不該屬於唐凌。
所以啊,他妒忌!他的憤怒也不僅僅是來自於彼岸的要求,也來自於彼岸對他的態度。
雖然,李斯特對彼岸還說不上是有任何的心動,可是他竟然想要佔有了,一個王者理所當然該有的佔有一個匹配他的女人。
“他是誰和我沒有關係。”會議太無聊了,彼岸有些無聊的晃盪着雙腳,用唾沫吹了個泡泡。
如此自然流露的少女姿態,讓在場的少年們儘管畏懼她,卻又忍不住狠狠心跳了幾下。
“總之,他只能有兩個選擇。答應或者是不答應。”說話間,彼岸再次托腮望向了李斯特,笑容誘惑而危險:“你是不是不想答應呢?”
李斯特一下子語塞了,他握緊了拳頭,手心裡盡是汗水,他發現自己竟然還缺乏一點兒拒絕的勇氣。
他忍不住會想,如果是唐凌呢?唐凌要是面對這樣的處境,他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而在這個時候,蘭開斯特站起來了,他趁着這個站起來的動作,狠狠的拉了李斯特一下,然後朗聲的說道:“我答應。”
“挺好的。”彼岸難得對蘭開斯特流露出了一絲真心的微笑。
“我也答應。”塞繆爾也毫不猶豫的樣子。
李斯特被蘭開斯特拉了一下,似乎顯得清醒了一些,這背後是不是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