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唐凌的時間並不充裕。
婆婆和妹妹還在等待,更何況時間拖得越久,事情便越加的無法控制和猜測。
他的打算是冒險再次走出第五營,憑藉他對地形的熟悉,衝到地面,去看看情況究竟如何?
怎能在夸克這裡耽誤?
唐凌有些不明白自己爲何不反抗的被夸克拽入了店中,是婆婆聽聞紫月戰士出手後的奇怪態度嗎?
夸克並沒有任何的廢話,這一次拉着唐凌徑直衝入了他櫃檯後那神秘的門後。
那門後就連唐凌也好奇過,究竟是有多少好東西?總之,每一次和夸克的交易,他都能從其中拿出讓人滿意的交換品,似乎取之不盡。
“過來。”夸克嚴肅的喊了一聲,無視唐凌在進入了他的‘寶庫’後的震驚。
的確是值得人震驚,誰能想到夸克那小小的店裡還有這麼大的一間屋子。
快趕上唐凌家所在的空地三分之一大小。
就是那麼大一間屋內,堆滿了各種肉乾,清水,還有數不清的唐凌不認識的雜物和各種金屬。
這些是會讓任何人‘瘋狂’的資源啊!唐凌喉頭滾動,如若不是危機,他也不保證自己內心不產生任何一絲變化。
與此同時,唐凌還注意到了在這屋中有一個木頭架子,上面擺着一本本被稱之爲‘前文明密碼’的冊子,還有幾個上鎖的小箱子。
他不明白夸克爲何會收集這些冊子,上面印滿了大家並不認識的符號,也沒有任何實用的價值。
來不及過多的思考,夸克的喊聲讓唐凌回過了神。
他看見夸克站在一根黑色的鐵管之下,而鐵管的一頭,是一個怪異和眼睛一樣大小的雙筒,上面鑲嵌着透明的被喚作玻璃的東西。
“過來看。我也沒辦法給你解釋折射的原理。”夸克兀自碎碎念着唐凌聽不懂的話語,把唐凌拉到了鐵管面前,然後讓唐凌湊近了那個雙筒。
唐凌帶着異樣疑惑的心情,朝着鐵管內望去,可眼前出現的場景卻讓他的呼吸立刻急促了起來。
他,竟然在這地下就看見了地面的情況。
這無法做假,因爲他看見的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安全帶。
“如果你嫌看得不夠多,這個‘潛望鏡’是可以轉動的,我可是費盡心思的掏空了一棵樹,把另一頭藏在了樹內。不能再巧妙了,我真是一個天才。”夸克繼續絮絮叨叨,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鐵壺,擰開後,屋內就充滿了一種異樣刺激香醇的味道。
“酒,真是前文明最珍貴的寶藏。”夸克吝嗇的抿了一口,看着眼前臉色變得蒼白的唐凌,有一種很滿足的感覺。
包括唐凌在內,聚居地的任何人都是無知的老鼠。
他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心情。
可唐凌此時已經對夸克什麼心情不在意了,他的大腦就要被奔涌而來的信息擠到爆炸了。
‘潛望鏡’,‘酒’...這些未知的東西,顛覆着他的世界。
而眼中看見的,是什麼?真實的地獄嗎?
熟悉的安全帶此時已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屍人,勉強能看見的莽林邊緣還在不停的涌出屍人。
它們蠶食着一切,安全帶的蛇,蟲,小型野獸,還有已經來不及回到聚居地,躲藏在各處的人類。
血腥,早已不足以形容這個場景,那是一種如同絕望來襲的崩塌,所過之處,生機被快速的吞噬。
更讓人無力的是,幾個熟悉的,聚居地的入口已經被衝開,遊蕩沒有智慧的屍人,已經有好多憑藉本能進入了其中。
而這些入口,其中有一個就靠近第五營。
‘咚’‘咚’‘咚’,唐凌的心跳開始變得劇烈無比,他甚至能聽見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
焦慮之中,他開始尋找希望,紫月戰士這個時候在做什麼?
唐凌下意識的轉動着‘潛望鏡’,17號安全區那巨大的輪廓初現在了唐凌的眼中。
探照燈下,一切很是清楚,那道紫色的人牆依舊站在城牆的頂端,巍然不動,幾條下垂的繩索上掛着幾個身影。
唐凌認得,是他下午歸來時,見到的幾個巡邏的紫月戰士。
看得很是清楚啊,這神秘的‘潛望鏡’甚至能讓唐凌看見城牆之上每一個紫月戰士的表情。
平靜,冷漠,沒有任何的感情波動,彷彿城牆之下發生的一切,並不是什麼真實的場景。
他們的高高在上讓人憤怒,卻絕望的無力撼動。
“看清楚了嗎?”夸克的聲音再次響起。
唐凌卻無法把眼睛從潛望鏡上移開,他慌亂的轉動着潛望鏡,希望能看到哪怕一點點安慰。
可是,哪裡有什麼安慰?眼中所能看見的全是地獄!
唐凌想要逃開了,但下一秒,他的雙手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又轉動了一下潛望鏡。
事實上,這只是稍微移動了一點點角度。
唐凌就看見了一個身影,全身包裹在黑袍之中,一根奇怪的,類似於粗大草莖的管子放在他的嘴邊。
紫月下,寒涼之夜,冷風如常。
黑袍翻飛,一縷閃爍的銀髮從黑袍中逸出。
而周圍陷入血腥瘋狂的屍人竟無視這個身影。
一秒的瞬間就如過了很久,恍惚中,唐凌的耳中竟聽見了若有似無的聲音。
悠揚,古老,怪異,不成腔調。
這是什麼聲音?唐凌的大腦被這腔調充斥,而那黑袍人卻似有所感,竟朝着潛望鏡的方向轉頭。
唐凌的心跳在這一刻近乎停止。
卻被夸克一把拉開:“你看夠了沒有?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有人,屍人羣中有人。”唐凌望向夸克,眼中盡是不安,從未有過的,巨大的不安!
“有人?你他媽在開玩笑吧?據我所知,屍人面前可容不下活人。就如飢餓的人眼前不能容下一點肉乾。”夸克疑惑的看了一眼唐凌,但還是下意識的望了一眼潛望鏡。
潛望鏡並沒有移動,但夸克沒看見任何人。
“我希望你不是被嚇傻了!那樣的話,你還有什麼價值?”夸克的語氣帶着不滿。
沒有人?顯然唐凌已經明白夸克什麼都沒有看見。
這連帶着唐凌也以爲自己又出現了幻覺,因爲今夜在小丘坡上他已經經歷過了一次。
“我想你已經明白,現在必須離開了。”夸克已懶得囉嗦,忽而嘆息了一聲。
“我要回家。”回過神,唐凌的語氣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