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家很痛快的答應了鰲拜的送糧計劃。他們急於和錦衣衛搞好關係,這些糧食交易不了,也只能爛在貨倉裡。
鰲拜選了十幾個人,拉了一些糧食,出發前往神山鄉。路途並不遙遠,兩天就能到達。鰲拜和楊衰騎着快馬脫離了隊伍,先往黑石寨趕去,他準備在糧食運到之前說服這些山賊。
第二天下午,兩人順利找到了黑石山。鰲拜急着趕路,楊衰並沒有不滿,也沒有顯示出絲毫疲態,鰲拜確定他有着不俗的功夫在身,不是那種嬌生慣養的人。
山下有不少田地,地裡種的都是麥子。所有的莊稼都在秋天被收進穀倉,只有麥子在霜降時發芽,冰雪裡生長,春來時抽穗,酷暑裡收穫沉甸甸的一生。也許麥子纔是迎春的使者,它是復甦大地的第一抹微笑,悄悄地不爲人知地就把春天的氣息帶來了。
鰲拜牽着馬到了村邊,找了一個看起來最精神的男青年,這人二十出頭,非常健壯,一看就是練家子。
“你好,我想請問一下上黑石寨怎麼走?”
青年打量了他和楊衰一番,警惕的問道:“你們上黑石寨幹什麼?”
鰲拜笑道:“我們是慕名而來,想和石寨主談點生意。我問了一些人,聽說就在這裡。”
青年冷道:“聽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回去吧,黑石寨不歡迎外人。”
被一口拒絕,鰲拜也不急躁,微笑道:“只要讓我見見寨主,聊上一會兒,就不是外人了。你也不是單純的農民吧?我看的出你練過功夫,種田只是掩飾,其實你也是山寨的人對嗎?”
青年招了招手,身邊一個小子匆匆跑進了村子,大概是去叫人了。
“你們是什麼人?有什麼話對我說吧。”
鰲拜笑道:“我們沒惡意,就是想進山寨談點事情。不用這麼見外吧?我知道農民兄弟都是被逼的活不下去,才當了山賊。我有個計劃,可以一起發財。”
青年看着鰲拜,哼了一聲道:“我看你一點都不像農民,到像是當官的。”
鰲拜笑道:“不是農民就是壞人嗎?我給你們拉來了幾車糧食,明天就到這裡了。有好處你們不會不收吧?我知道冬天不好過。”
看他始終面帶微笑,青年逐漸放下了心,奇道:“我叫石開,確實是山寨的人,你平白無故爲什麼給我們送糧食?”
這叫投石問路。鰲拜一聽這人姓石,馬上想到他可能和寨主有什麼關係,拱手道:“在下黃安,這位是我兄弟楊衰。石兄既然能說上話,何不帶我們到寨上走一趟?你們只要花上一點時間聽聽我的建議,沒什麼損失的。”
說完,他把隨身攜帶的短刀往地上一丟,笑道:“我們不帶兵器,夠誠意吧?”
石開又看了看楊衰,楊衰笑道:“我沒兵器,我相信農民都是淳樸的,不會害我。”
“好膽色,我就帶你們走一趟吧。”村裡出來不少人,石開又揮了揮手讓他們散去了,伸手不打笑臉人,鰲拜和楊衰都是面帶笑容,讓人生不出敵意。
從小路上山後,鰲拜默默觀察着地形,這裡三面環山,易守難攻,強盜們盤踞在這裡,是個不錯的主意,除非出動正規軍圍困,否則想剿滅他們很難。
黑石山並不高,不一會兒就到了山頂。兩人進入大堂等候,這大堂非常簡陋,擺設亂七八糟,而且很冷,山風透過門縫往屋裡灌,和在外面也差不了多少,住在山寨裡絕不是什麼舒服的事。
一個壯實的老男人帶着一羣手下走了進來,他就是石連志,相貌很有特點,豹頭環眼,臉黑的像張飛,大鬍子卻留的跟關公似的,看了看兩人,笑道:“在下石連志,我聽說你們要給山寨送糧食,這糧食是哪裡來的?”
鰲拜拱手道:“石寨主,幸會。糧食來自忻州呂家,冬天快到了,怕山寨弟兄們沒飯吃,所以送來些,倒時不夠再說。”
石連志大笑道:“哈哈哈,有意思。你們是呂峰的人?他這是安的什麼心?”
其他人也都大笑起來,楊衰也混在其中跟着笑,沒把自己當外人,不知道還以爲他也是山賊呢。
“寨主,這裡人太多了,我要告訴你的事情有些秘密,能不能只讓你和幾個核心人物聽?”
石連志揮手道:“你們都先下去吧,石勇、石戰,石開,你們留下,把門關好。”
衆山賊都出了大廳,只留下了石連志和三個兒子。
石連志道:“有什麼話,你可以說了。先說說你們是什麼人。”
鰲拜掏出金牌一亮,開門見山道:“那我就直說了,我是錦衣衛指揮使玄武。他也是錦衣衛的人。”
四人一聽臉色就變了,石勇和石開要掏刀。石連志招了招手,示意兒子們稍安勿躁。皺眉道:“你們是錦衣衛?我們這笑山寨,錦衣衛也要管嗎?”
石開盯着鰲拜,氣道:“我本以爲你們是好人,沒想到竟然是朝廷鷹犬。帶你上來,算我瞎了眼。”
鰲拜不急不躁道:“各位別激動,石兄如果不帶我上來,才真要壞事了。我今天來可不是要害你們。黑石寨能夠發展成今天這樣,和山西沒有大軍駐守有關。我就問一句,如果有重臣參了你們一本,朝廷準備派人圍剿,你們怎麼辦?”
石勇冷哼一聲,道:“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鰲拜搖頭道:“很勇敢。我佩服你的勇氣,但寨裡的兄弟都是農民出身,戰鬥力肯定比不過正規軍,你們怎麼打的過?大家又不是想造反,何必平白無故丟了性命呢?我有一個可以讓大家活的很好的建議,你們願意聽吧?”
石連志並不是一個沒頭腦的莽夫,他很清楚如果朝廷想辦他們,黑石寨擋不住,長嘆一聲道:“你說吧。不過黑石寨今天的局面不易,不能輕易交於人手,這對手下的兄弟也不公平。我死沒關係,但其他人一定要沒事。”
“爹!”他這一開口不要緊,三個兒子都悲憤的想把鰲拜、楊衰碎屍萬段。
鰲拜苦笑道:“我說石寨主,誰說讓你死了。我看你把山寨領導的挺好。貪官把百姓逼反了,你們又把一羣老百姓團結在了一起,讓他們吃上了飯。如果讓我任命官員,至少讓你當個知府。別擔心,我說的都是好事。”
石勇道:“你就是想招安我們吧?沒那麼容易,我們山寨不是那麼容易被攻破的。”
鰲拜笑道:“是嗎?我看你這地方可不穩固。三面環山,的確易守,但其實也是把自己逼入了死地。官兵圍而不打,單是吃飯問題就會要了所有人的命,最後只有下山突圍一途,對方弓箭手等在山下,亂射一陣,你們就全軍覆沒了。當然,你們也許有後路,比如翻山,那樣就算逃出生天,少了這個據點,黑石寨就不存在了。你們一羣人變了流民,怎麼生活?”
鰲拜很清楚強盜的思維方式,四人被說的啞口無言。他又道:“如果我不招安你們,還帶你們做大做強,繼續搶劫。有興趣嗎?”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黃鼠狼給雞當伴娘了。石連志奇道:“難道你這錦衣衛不幹了,想和我們一起當強盜?”
鰲拜笑道:“錦衣衛還要乾的,不然誰保你們山寨平安呢?我當強盜那是副業,只要你們願意合作,有我帶着你們搶劫,肯定事半功倍,樂趣多多。”
石連志盤算了一下,臉色稍有緩和,問道:“我們要怎麼做?”
鰲拜笑道:“寨主果然很好說話。要搶,但是要學會低調的搶。”
石連志和三個兒子怎麼也想不出搶劫還能低調。
鰲拜給他們舉了幾個例子,說了說自己的構思。“低調很簡單,比如同樣是強搶,白天下手和夜間行動就有區別,讓弟兄們都換了黑衣服,夜襲。這樣就算殺了人,別人也不知道是誰幹的。還有就是在什麼地方動手,怎麼才能做不傷自家兄弟的情況完成搶劫,這些都是有講頭的。”
石連志來了興趣,嘆道:“你真是官府的人嗎?”
“當然,官府也有目的。我們要打劫對象是一定的,那些往返張家口的那些商人。”鰲拜道:“這只是初步合作,等搶夠了,我會給你們安排工作,保你們衣食無憂。”
石連志皺眉道:“你說那些往返張家口的商人?那可是些硬茬,不是那麼容易動的。”
“你們現在的實力是差點,但以你在當地的威望,能引着其他團伙來投嗎?如果大家聯合起來,不要說是商人,正規軍也能一拼。不過一定要和農民搞好關係。我大明最多的就是農民,搶了東西,分一點好處給他們,讓百姓們有飯吃,有衣穿,他們就會記得你們的好,一傳十,十傳百,黑石寨也是一方好漢了。”
石連志聽的很認真,嘆道:“你讓我們劫富濟貧?真不是招安我們?”
鰲拜笑道:“沒錯,但你們必須和地方官聯繫在一起,成爲有組織,有紀律的**……賺的錢也拿一部分來打點官員,讓他們看到好處,認定你們是自己人。官匪一家,才方便發展。既然有好處,誰會打你們?”
又聊了一會兒,石連志和三個孩子都被鰲拜的想法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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