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試煉開始

雪愈下愈大,大地的穿着已由淡淡薄衣變爲隆冬棉布。雪花落在松樹上,岩石上,四處還頑強活着的花草上。

把這些都幾乎埋沒了。

這與今日的試煉異曲同工。十位修仙英骨,朗朗少年,前途無量自是不必多說。他們中的九人也就會如同那些被風雪埋沒的萬物。雖可再憑自身修爲闖出一番天地,然而這天地,卻定然比不上拜入小無極宮的那位將來所開闢的天地之廣闊。

不用去看那些站在頂峰的小無極宮門人,便是那些外執,行走江湖時又有誰敢對他們不敬?若不是小無極宮一派主張沖淡,自守道心,並不怎麼幹涉凡塵俗事,那麼他們的勢力早在多年前便會超過六界中任何一門一派。

大雪之下,雪藏多少珍貴之物。悠悠多少年後,昔日被雪藏之物未必比不上在大地上張芽之物,只不過這般漫長的等候,卻不是這些少年少女所樂意等的。

所有人目光都火熱了起來,當他們聽到鈴聲,踏出小木屋時,腳步不由得都有些微微顫抖。

楚天簫走得很快,滅生走得很穩。

那道屏障終於近在眼前,蘇羽飛站在屏障一旁,舉着手中的羽靈劍說道:“卷軸你不要,換把趁手兵器總可以吧,你就當我借給你玩一天,這總不算什麼。”

楚天簫笑着搖搖頭說道:“小飛,多謝,然而這一次不是什麼原則問題,而是——我已經習慣了用我這木劍。”

楚天簫擡起手中那古檀木製成的長木劍,深深看了一眼,說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這上面似乎有我很留戀的味道,莫非這就是我的感應?難道我與這木劍如此有緣分?再者你的羽靈早就和你人劍合一,你此刻把它借給我能有什麼用?”

蘇羽飛沒有理會他最後一句,苦笑着搖搖頭,說道:“這不是什麼緣分……”

“那是什麼?”

蘇羽飛沉吟片刻,終究是不忍心說出因爲這木劍從前天天被林姑娘親手擦拭,劍身上有她獨特的氣息這等事實。卻是笑着說道:“何必這麼認真呢?這可能真是緣分吧。”

楚天簫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說道:“小飛,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蘇羽飛不自然地流露出一絲驚慌,然後急忙遮掩道:“哪裡有?你怎麼會這麼想?”

楚天簫看了看木劍,然後仔細回想和水夢涵的對話,認真說道:“因爲你和小夢有時候的話,都前言不搭後語……”

“誰都有口誤不是?”蘇羽飛一笑道,“對了,話說怎麼沒看見大公主?”

楚天簫一愣,旋即一嘆道:“她走了……”

“走了?你惹人家不高興了?”

“不是,是神界有人來接她回去。”

“什麼人能令大公主殿下乖乖回去?那該是怎樣生猛的存在?”

“呃,我也不知道,好像是神界一個很厲害的傢伙……”

“我去,來的不是雲夜輝吧?”

“雲夜輝是誰?”

“雲中寶玉,縱在永夜亦生輝。驚天戰神雲夜輝你都不知道?看來還得多給你補習補習,不然你進了我們小無極宮那不給人笑死。”

“嗯……等等。”楚天簫瞬間反應過來這話題已被他轉移到了九霄雲外,立即轉回來,“小飛我和你說的好像不是這個事。”

蘇羽飛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很認真地說道:“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

“你對大公主……有沒有感覺?”

楚天簫仔細想了想,說道:“什麼叫有感覺?”

蘇羽飛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等了他半天竟然給了一個如此神回覆,擺擺手怒喝道:“就是問你喜不喜歡她?”

“喜歡啊,雖然她有時有些任性,有時有些冰冷,但本心不壞……再者她不是我們的夥伴麼?”

蘇羽飛再度搖頭,說道:“我問你的不是這種喜歡……”

“那你要哪種喜歡?”楚天簫聳聳肩不解道。

蘇羽飛舉頭望明月,雖然此時是白天看不到明月;低頭思故鄉,雖然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故鄉在哪。

總之他帶着無限悵惘衝着藍天白雲,大地厚土在心底吼道:“寧老酒鬼,老子這次服了你了!”

你那酒太生猛了!竟然把他搞到現在連喜歡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心裡嘀咕的終究是不敢喊出來。

楚天簫納悶地問道:“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蘇羽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還想知道,你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呢?”

楚天簫一攤手,說道:“神清氣爽天下無敵。”

蘇羽飛白了他一眼,說道:“其實……現在還是入宮試煉比較重要吧。”

楚天簫沉吟片刻點點頭。

“那你就先不要管這些個亂七八糟的東西,盤腿打坐。再過一會兒試煉就要開始了。你要記住,這場試煉的競爭十分殘酷,你必須保持最佳狀態。”

蘇羽飛這一番連哄帶騙的說辭終於是讓楚天簫閉上了嘴,依言盤膝打坐起來。

蘇羽飛看着他這副模樣,不由得心上涌出一絲悵惘,這傢伙如此執着其事,究竟是不是因爲那個女孩?

爲了和她一起在小無極宮裡開開心心地過活。

幾個月前他在馬車裡和這傢伙促膝長談時,他便是這麼說的,趁着那女孩已經熟睡。

可是,如今她已經……可你這個傢伙,卻還是這般執着,是因爲與她之間的承諾麼?

蘇羽飛在心裡長長嘆了口氣。他也很是想念當時那個萬事以旁人爲先的傻丫頭,有時也會很憤怒地想到蒼天不公,然而有時他也會覺得這是一種幸運。

林姑娘要是還活着,豈不是要被這傢伙現在身邊的那位大公主氣死?這雖然不能怪他,可就是應該怪他!

——叮鈴叮鈴。

又是一陣鈴聲響起,只不過更加急促。楚天簫豁然張開雙目,拍拍衣襟上的殘雪,向着那道無形屏障走近,然後在它面前頓了下來。

一襲和煦的光線自天而降,落在天清白衣道袍上,就聽他以一種平淡而微微透出興奮的口氣說道。

“試煉……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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