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魯國國君站起身來指着楚天簫喝罵道,“大王好意,你不但不領情,還敢出言無禮?”
楚天簫卻看都沒看他一眼,心中只在盤算該如何救出林雨淅。目光與伊人一對,只覺對方一片感激,心頭微微一甜,也是亂了起來。
“咳咳,魯伯稍安勿躁。”周天子面色雖是一寒,卻仍得體識度,揮揮手示意魯國國君不必多說,便對着楚天簫說道:“楚少俠,此人罔顧綱理倫常,冒險行刺寡人。其背後定有極大勢力,若不將之生擒活捉,拷問得實,孤寢食難安……”
楚天簫保持沉默。
周天子繼續說道:“周王朝歷有數百年,如今風雨飄搖之際,不將此人嚴懲,則我國威何在,天子之威何在?”
楚天簫依舊沉默。
周天子面色愈發陰冷,寒聲道:“望楚少俠以大局爲重,勿要憐惜兒女私情。”
他言畢,竟是半彎身子,長袖掩面,對着楚天簫行了一個半禮。
全場震驚。
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這什麼。
天子求人,報酬必定極其豐厚。一個國度的君王已是能呼風喚雨,更況論這片神州大陸名義上的主人?即便這主人已經有些衰弱,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其一諾,千金仍不止。
楚天簫終於開口了,但聽他淡淡說道:“陛下嚴重了。只是你就算挖空寶山,搜盡寶庫,囊盡美人,又能如何?我從來不對那些感興趣。”
沒等其他人說話,他又淡淡說道:“方纔我生氣,只不過是因爲陛下竟說出那等荒唐的對換。”
周天子寒聲道:“孤哪裡荒唐,還請明示。”
他盯着周天子,目光中流露出一種火熱的恨意,帶着一絲嘲諷口氣說道:“陛下從小到大,有過什麼親近的人麼?”
周天子一愣,旋即明白過來,答道:“就算有,也不能與家國相提並論。”
楚天簫冷笑一聲,說道:“那是因爲,陛下從小錦衣玉食,沒過過幾天苦日子,而她……”他深深看着伊人憔悴的面容,說道,“她卻是陪着我過了十多年的苦日子,從小到大,我們相依爲命,不離不棄……”
他嘲諷道:“就算是萬千紅顏,在我心裡,給淅兒提鞋都不配。”
“不識擡舉。”秦國使臣冷笑一聲,一揮手,幾名秦國武士便抽出弓箭,對準那名樂師和林雨淅。
“你們——”樂師眼中流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秦國使臣面容猙獰,喝道,“還等什麼!”
幾名武士一聽立刻拉緊弓弦,就聽垮拉一聲,幾隻箭支落地,幾把弓弦斷裂。
“反了反了!”秦國使臣跺腳指着面無表情的楚天簫,“就算你是……但你一而再再而三包庇亂臣賊子,也是大逆不道!其罪可誅!”
楚天簫尚未答話,樂師已是忍不住喝道:“你這個——”
話未說完,就見一道刀光閃過。原來王力方纔已悄然無聲地來到這人背後,藉着秦國武士手中的弓箭吸引樂師的注意力,終於成功將樂師割斷脖頸。
軲轆一聲,腦袋落地,樂師神情極爲不甘心,似乎很難相信這一結局。
“淅兒!”楚天簫沒有管那樂師,一個箭步上前握住林雨淅蒼白的小手,柔聲問道:“有沒有出事?”
林雨淅擦乾眼淚,微笑道:“沒事。”
“那我們走吧。”好好一個大祭禮,最後卻是這般血腥收場。楚天簫生恐給對方留下什麼不好的心理陰影,匆匆拉過她的手便朝着巨門走去。
“慢着!”秦國使臣冷笑道,“你們忤逆王上,就想這樣一走了之?”
楚天簫回頭看他一眼,嘲諷道:“豈敢,比起大人之忤逆,我們的忤逆實在是小孩子家鬧着玩的。”
“你!”秦國使臣惱羞成怒,轉向周天子說道:“大王,這兩人必須嚴懲。”
“可他們方纔救了孤。”周天子猶豫道。
“功過不相抵,這等無禮狂徒怎能放過?”魯國國君也站起來附和道。
“大王,剛剛比武完就有刺客行刺,不蹊蹺?大王又是因爲恭喜那個少年才陷入險境……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同黨?”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秦國使臣此刻也顧不上什麼顏面,急忙說道。
“唔。”周天子顯然還在猶豫。
幾個附庸諸侯國國主也是紛紛起身說道:“大王,不管怎麼說這兩人都有莫大幹系,不能輕易放過啊。”
“那好,將這兩人先打入天牢,來日孤召集諸臣,親自審理此案。”周天子沉吟片刻,終於是做出了決定。
楚天簫微微着慌,喚了喚小星君,卻聽他悠悠打了個哈哈:“客官,目測沒有解決的方案啊。雖然通過幾天的苦練,您對天地元氣的掌控和劍術都有所提升,但仍然處在初境下品……高級術法給您也使不出來啊……要一次性對付這麼多人,這可……況且此時四周的大門還都是緊閉着的,人力根本無法推開。用六道劍的話不但大材小用,用多了封印也很麻煩,必須謹慎啊……”
“最關鍵的是,客官你可以衝出去……可,林姑娘她不行啊!”
他說了一大堆,最終得出個無用的結論。
“看來您只好委屈一下您的小胳膊瘦腿,接受一下這些無恥傢伙的地主霸道式囚禁了……”
就在此時,林雨淅給了一個神回覆:“不知道天牢裡有沒有被子……可不可以自帶?”
她的口氣非常平淡,就好像要去住在親戚家前盤算着帶些什麼好一樣。
楚天簫無奈一笑:“淅兒,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怪那羣人?”
“他們是誤會了,有什麼好怪的?”
“那剛纔那個想殺你的人呢?”
“他不是沒殺成?再說他只是想脫困,有苦衷很可憐的……”林雨淅掰着指頭說道。
“你……”楚天簫無奈抹額,然後伸手套入鐐銬之中,對着林雨淅照舊談笑風生,“傻丫頭啊……”
林雨淅微羞低頭,旋即被士兵們戴上鐐銬,嘴角一抹笑意卻是未減。
楚天簫放肆地笑了一陣,便緊跟着那羣衛兵走遠。林雨淅邁開蓮步,不顧腳上的桎梏,強行跟了上去。
大殿不遠處,一道藍衣身影自半空緩緩浮現,深深看着林雨淅腰間的那塊古舊銅牌。
眸子陡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