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悅心知道,剛纔自己那句是問多餘了。高一那年,葉宛的養母走了,三年後養父再娶,高中三年寄宿的葉宛很少回家,等養父再娶,她就再沒法回家了。王悅心很好奇,葉宛到底知不知道親生父母在哪裡?她猜葉宛應該是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世的。
王悅心低下頭撫了撫肚皮,咧嘴笑道:“每次吃好飯,小傢伙就會雙腳亂蹬,以後啊肯定也是個饞貓。”她對葉宛招招手說:“葉子你摸摸。”只有當自己做了母親,才體會得到懷胎十月的艱辛和身爲人母的不易,如果說一個未付心力的父親不要小孩,她尚能理解,可是一個母親,要有怎麼樣的狠心,才能割捨那份血濃於水的親情?
葉宛輕輕地把手放在王悅心的大肚皮上,驚訝地感覺到手掌下面一陣輕微地顫動:“呀,他好像在踢我呢。”
王悅心笑得眼都眯起來了:“這個小調皮,還沒出來就欺負你葉子媽了。”
這時電話鈴響,王悅心眉開眼笑地接起電話,每天午飯後,王悅心的老公錢鵬都會打來愛心問候電話,雷打不動,哪怕只是三言兩語。
葉宛捧着茶走到陽臺邊,從十九層高樓的位置遠眺,可以看到隱隱的江岸線,這些年宜江市的高層建築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高聳入雲,依山傍水的獨幢別墅更是散如明珠。
“在德累斯頓也有一條很漂亮的分城河,叫易北河。我拍了很多照片,回頭你上我的博客去看。男朋友嘛,你是想我交還是不交?”等王悅心掛斷電話,葉宛語意悠悠地說。
王悅心看着葉宛那雙眼尾稍處往上挑起的丹鳳眼,雙目微微閉揚,猶如半開的寶匣,掩住明眸的宛轉流光。
“你可是標準的東方美女,肯定會受外國帥哥的青睞。”
葉宛笑了笑:“原來你不希望我在國內找啊。”
王悅心哼了一聲:“我可沒說,怕你眼光太高,看不上。”
葉宛也不說話,只是微笑地望着王悅心珠圓玉潤的臉。
兩人一陣緘默。好久,才聽王悅心嘆了口氣,道:“怎麼還單身呢?你這樣回來,還是叫人不省心。”
葉宛笑了笑,並不多言,轉身去放茶杯。
“我真不懂,你爲什麼沒和他在一起?”王悅心的語氣有一絲責備,“我以爲是我的原因,現在我都快做媽媽了,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難道你真信那些傳聞?”
“悅悅,謝謝你對我的不離不棄,幸好,咱們還是朋友。”葉宛的語氣極爲輕快。她正背對着陽光,隨意擺弄手的造型,大拇指相背,其餘指頭相向合攏,投影在地板上的,是一個漂亮的心型。
“瞧你說的什麼話。”王悅心嗤之以鼻。
誰能想曾是同桌的她們會遭遇一個俗不可耐的橋段:一邊是她和他青梅竹馬,一邊是她對他情竇初開,她們又是最好的朋友,只有一個人海闊天空的退出,才能成全另外兩人的碧海藍天。
她們何其幸運,彼此還能做好友。
“我和他,就算沒有你,我們也走不到一起。”葉宛望着左手中指,上面的戒痕像某種刻骨銘心的記憶一樣,早已無蹤。
王悅心搖搖頭:“最近他應該比較忙,上回電視上採訪他,是關於他老師的那個畫展,一個故去的老師他都會讓他如此費心,你我都是瞭解他的人,他怎麼會是一個不負責的男人?”言下之意,卻是葉宛的不是了。
葉宛有些心不在焉。雖然王悅心是好姐妹,但她不喜歡兩人的話題總不自覺地繞着他打轉。固然分手是她提出的,但不代表就是她的錯。
想到還要去買些生活用品,葉宛便起身告辭。王悅心把她送到電梯口,握着她的手慎重地說:“葉子,不管怎樣,我都真心希望你能幸福,早日找到那個真正愛你疼你的人,即使那個人不是林緯。”
葉宛目光沉靜而堅決,點點頭道:“我會的!”
既然選擇回來,選擇面對,首先就是學會放下執念,不再爲過去的事情糾結,如果說兩年前還做得不夠好,那麼經歷這近20個月的異域生活,早就學會讓一顆心不再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