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預料,就聽他問:“你想穿成這樣子上班?”
葉宛直襬手道:“不不,我一會兒就下去買!”
顧銘遠的眉頭皺得更緊:“還想穿成這樣子出門?”
“額……”
最後,顧銘遠在臨走之前,又去附近商場買了一堆衣服,他怎能讓她穿這麼性.感大晚上的滿街跑呢!
*
葉宛睡意全無,泡一杯清茶,獨坐在樓上的窗臺前欣賞夜景,透過落地玻璃,旖旎的江景盡收眼底,隔岸燈火璀璨,如漫天的繁星一般,非常得美。以後,就和他一起做飯、一起品茶賞花、一起觀賞這良辰美景……想想都是件美妙的事。
她側頭枕着膝蓋,烏髮如雲緞般地散開,心裡滿滿的都是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幻想和期待。
大概是茶喝得有點多,有些內急,看到樓梯扶手邊有一個房間,上次來這裡參觀,並沒有注意上面,估計是衛生間,門虛掩着,輕輕一推,便開了。
出乎葉宛預料的是,這個房間並不是衛生間,而是一個單獨佈置的藏品間,房間很大,裡面陳列着很多油畫藝術品。當一幅幅既陌生又熟悉的藏品躍入眼簾時,她的心裡充滿了無法言喻的震撼。說陌生,那是因爲很多藏品都是第一次看到;說熟悉,那是因爲藏品的畫風、筆觸以及其所展現的人物與風.情,甚至是生活場景,無一不熟稔。
記得顧銘遠曾跟她提起過,他熱衷收藏,是父親的學生,毋庸置疑,這些藏品應該都是父親的瀝血之作。它們濃墨重彩地記載着他艱辛而輝煌的藝術一生,讓身爲觀賞者的葉宛幾乎動容,因爲身爲女兒的她,遺憾地缺席了孟父創作的這段歷史。她該感謝顧銘遠,有心收藏了這些作品,讓她有機會來憑弔和追憶,然而隨着她的目光和雙手緩慢而細緻地掠過這些藏品時,腦中的疑問也在逐漸擴大。
且不說其中幾幅畫稿似曾相識並不眼生,就說以當時孟父的狀況,怎麼可能有精力完成如此數量的作品?
她微顫着手指,輕撫其中一幅名叫《榴花》的藏品,榴花灼灼似火焰燃燒,看時間,分明是林緯帶來孟世農摔跤骨折腿腳打石膏不能動彈的那個初夏,那這幅《榴花》又是在什麼情況下創作的呢?
難道是——
心裡隱約有了答案在那裡,幾乎就要呼之欲出,這麼多數量的藏品組成了一個漫長的時間軸,在將孟世農創作的一生細緻串聯的同時,也在將背後掩藏的真相無情地挑明。
輕撫油畫上面的簽名,那是用狼毫筆勾出來的字,熟悉到讓人心驚,她忽然不敢再伸手觸碰,大口大口地喘氣,真相竟讓她不敢、不忍面對。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爲什麼從最初一開始林緯就忌憚顧銘遠,處處針對他:
——你都不知道顧銘遠是幹什麼的,就這麼一門心思地相信他,我們從小相識,你卻不相信我!
——什麼副總?你不會連他是個收藏家都不知道吧?……連別人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就這麼維護他,哪天被人家賣了,還幫人家數錢!
也終於知道,爲什麼上次來這兒,顧銘遠會對她說一些奇怪的話:
——我記得你第一天回國,就是直奔孟老的畫展,你對他的感情,比我想像得要深得多。
——所以說,不管他做過什麼,隱瞞過什麼,你都會他放一條生路,是嗎?
正如林緯所說的那樣,顧銘遠的出現不是偶然。他們彼此早就知道對方的來意,較量早就暗自展開。只有她,耽於愛情的她,以爲那不過是出於情敵嫉妒的正常反應。
林緯當初的詰問不停地盤亙腦海:“他來昌明是爲了什麼?爲了什麼?爲了什麼?”
追本溯源,原來,答案就在這裡。
*
陽光醫院。
顧銘遠還沒走到病房,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說話聲,不由地放慢了腳步,聽聲音是江晚晴的:
“本來你懷孕了我還替你高興呢,不是說懷了孕的人就該休息啊保胎啊什麼的,虧你自己還是醫生,怎麼這麼不當心啊?”
顧銘遠屏息着,很快江晚雲的聲音清晰地傳來:“這種事哪說得準?也許是加班累着了,加上心情不好……”
顧銘遠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明明是她擅自的決定,連自家妹妹都不講實話,如果不是剛纔看到她的檢查報告,他還被矇在鼓裡。
江晚晴自然不傻,聽江晚雲這麼說,便問:“懷孕不是件挺開心的事嗎?爲什麼會心情不好?和他吵架了?他知道你懷孕還和你吵?”
“沒吵,你想多了……沒了就沒了唄,當是優勝劣汰好了。”
“你說得輕巧,真當我們沒眼睛啊?還想袒護他到什麼時候?這個時候他連人都不見了,還說沒吵架!別自欺欺人了好不好?”
江晚雲不吭聲。她既不想在人前承認和顧銘遠之間的關係有裂縫,又想把責任推給顧。
江晚晴心裡有幾分明白,繼續問:“是他不想要吧?”
“不是。”江晚雲很快地否決。
“果然,我就知道是你自作主張,是那個葉宛的原因?可你爲什麼不乾脆把它生下來,這樣子不是就有勝算了嗎?”
江晚雲繼續不吭聲,心高氣傲的她怎麼好跟自己的妹妹承認,這孩子不是顧銘遠的呢?
一旁的林緯插.了一句話:“晚雲姐該不會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吧?”
來之前,他以爲顧銘遠會寸步不移地守着江晚雲,看樣子,他還是被葉宛找到了,這讓林緯感覺非常不爽。再看江晚雲這情形,想起那次在金珀酒店洗手間聽到的話,心裡一陣冷笑,沒準是她自己偷偷流產不成也未可知。很好,這就是機會,他纔不相信江晚雲會是息事寧人的性格。
林緯的語氣不鹹不淡,帶着幾分洞察和看穿的輕蔑,江晚雲臉色微微一變,終於忍不住道:“我能有什麼苦衷?他愛上了別人,除了不要這孩子,我還能怎樣?”
“這麼說來,他欠你的,就是十年感情外加一條命咯?”
“不是他,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