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
我慢慢地退到了露臺邊緣，這裡的圍欄也不過到腰的位置，想要跨過去其實很容易。
爬上去以後，我看見裴胤的眼神明顯有了變化，一抹難看也浮現在臉上。
“我曾經以爲，我很怕死。可是那昏迷的那三個月，我覺得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我才發現，死其實並不可怕。”
我笑了笑，兩隻腳已經跨了上去，晃晃悠悠地站在邊沿上。
裴胤面色一變：“你幹什麼？！”
“裴胤，你要是和我離婚，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我輕笑出聲，“我現在不是以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沈初七了，我知道怎麼樣能夠讓自己變成怨氣深重的厲鬼，也知道怎麼要躲避陰差的追捕。我會死死盯着你，我會讓所有靠近你的女人全都生不如死！”
裴胤冷着一張臉，有些咬牙切齒喝道：“沈初七，下來！”
“你反正都不管我了，你隨便我怎麼樣？我覺得這兒風景挺好的，而且……”我回頭看了看，“其實也就四樓而已，說不定我命大，摔不死呢。”
“我最後說一次，下來！”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從四樓跳了下去——
風呼呼而嘯地從我臉上刮過，我閉上眼晴，清楚地感覺到一隻手將我猛地拽入懷裡，落地的時候，我是躺在他懷裡，直接砸在地上。
“沈初七，你想死，還得問問爺同不同意？”一道陰狠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事實上，從四樓跳下去，真的一點都不害怕，似乎早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我沒有睜開眼睛，直接伸手抱住了他，臉貼着他沒有心跳的胸膛。
“起來！”裴胤的聲音很冷。
“不起。”我死死抱着他，“你要是再敢用鬼氣彈開我，我就再跳一次，跳樓，撞牆，割腕，總有你看不見的時候。”
裴胤冷笑一聲：“威脅我？”
“是！”我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擡起頭看着他，“你要是不受我的威脅，你大可推開我。”
裴胤抓着我的手臂，幾乎已經用上了力道，我能夠感覺到手臂生疼，卻忍着，靜靜地看着他。
僵持了很久，裴胤到底是沒有推開我。
我看着他，眼淚不覺地落了下來：“別丟下我……”
裴胤就這麼看着我，最終還是伸手，冰涼的指腹一點點地擦過我的眼淚：“沈初七，你就仗着爺拿你沒辦法，是嗎？”
“以後沒有你的允許，我一定一定不會再用左眼了！”我抽泣着說，“以後不管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只要你別丟下我。阿胤，是我錯了，我求求你，不要不理我，求求你……”
“你以前也答應過我，可是你沒有做到。”裴胤的手緩緩撫過我的臉頰。
“我可以發誓！”我着急地說，“我……我可能一時改不了，可是你給我時間，我一定會改的！真的，我發誓，如果以後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就是用左眼的力量，我就……”
話還沒說完，裴胤就已經捂住了我的嘴巴：“不要隨便亂髮誓，尤其是以靈魂之力。”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相信我！”我急了，張嘴就咬住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一口。
“初七，你在我這兒，已經沒有信用度了。”裴胤並不怕疼，摸了摸我的頭，“下次，不要讓我再聽見你去找唐風逸，哪怕是說氣話也不行。”
“誰讓你不理我，你居然還想出去住！”我咬着脣，委屈地看着他。
“我只是讓你好好想想，究竟有沒有做錯。”裴胤眼睛裡的血色已經退去，重新恢復了藍色的眸子，低聲道，“你生是爺的人，死是爺的鬼，你就算是灰飛煙滅，名字也得刻在爺的墓碑上！”
我只覺得他眼睛的藍色似乎又褪色了一些，聽他這麼一說，差點破功笑了出來。不知道爲啥，聽他這麼一口一句的“爺”，我反而覺得魅力值爆棚，用力地親了一口他：“那說好，以後你永遠不能對我擺臉色，永遠不能不理我，而且永遠永遠只能和我在一起！”
“敢和爺提條件了？”裴胤睨着我。
“誰讓我是你老婆！”我傲嬌地哼了一聲，然後咬了一口他的嘴脣。
一道“嘖嘖”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隨即沈鈺打趣笑道：“我都看了半天了！姐，姐夫，好歹不是在房間裡，你們這麼真的好嗎？刺激我沒媳婦兒呢。”
我臉一紅，從裴胤身上爬了起來。
裴胤也站了起來，將我摟在懷裡：“小閻王要想找女人，估計整個陰界的都會掀起異常風雲。怎麼，需要本君給你策劃一場相親會嗎？”
我是被對着沈鈺的，可是聽他的語氣，也能想象得到後者的臉色保準像豬肝一樣。
“小爺這麼風流倜儻，那些庸脂俗粉玩玩還差不多，哪兒配得上小爺？”
“本君聽閻王妃說……”
“我不聽！”沈鈺有些氣惱地打斷裴胤的話，隨後有些委屈地說，“我娘準是想讓你給我相親呢。姐夫，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以後絕對不會打擾你和我姐秀恩愛。只是現在時候都不早了，很快就到我們和周老爺子約定的時間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錯愕地擡起頭：“老爺子？你們約定了什麼？”
“姐，你忘了嗎，你答應了周老頭要去祭拜你的現在的親生母親？”沈鈺提醒我。
我這纔想起，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今天就去？”
“周老頭有直升飛機，約好了下午碰面。”沈鈺說。
“你不早說，我得去洗個澡洗個頭發。”說着，我趕緊朝着臥室跑去，但是想到了什麼，又急忙轉過頭，說，“對了，嗯，雖然 剛剛是我不對，不該用眼睛的。不過我還是得說一句，我看見的那個道士，很有可能就是你們說的‘燮’，而且，我看見他用魂珠煉化宋新波了。”
裴胤和沈鈺的臉色同時沉了下來，沈鈺最先按耐不住，擰着眉問我：“魂珠？”
我點了點頭：“本來我也沒往‘燮’身上猜，可是想想，魂珠的力量非同一般，想要操控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我記得我吞掉第一顆魂珠的時候，是黃天策吧？那個時候，他也沒能操控魂珠，只是藉助了魂珠的力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