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週末的時候,林蘇宿舍的四個人約了一起去吃火鍋,臨出門的時候,趙斯默接了個電話,說肖莫謙找她有事兒,就走了,讓她們先去。林蘇心裡想,完了,不會是她一直不給肖莫謙答案,肖莫謙轉換目標,要找趙斯默了吧?懷着這樣惴惴不安的心,一直等到趙斯默過來。

趙斯默到火鍋店的時候,心情明顯的有些失落。林蘇心裡鬆了口氣,肖莫謙應該沒有轉目標,要不然趙斯默不會是這個反應。又想,會不會是肖莫謙把他們的關係告訴趙斯默了,然後趙斯默纔會這麼失落?這麼想的時候林蘇又有些緊張了。但是比起剛纔的那種不安,林蘇覺得這份緊張不算什麼。

趙斯默說:“下星期滅絕師太要來給咱們上課。”林蘇一驚,問:“爲什麼?”滅絕師太也是教英語的,她的嚴厲是在學校都出了名的。以前趙斯默沒少去給六班的那些同學顯擺,說人家特別可憐,不能飽眼福也就算了,還要被師太壓迫成芷若妹妹。

趙斯默嘆了口氣,說:“肖老師要去美國了。”大家都是一愣,秦筱夜大驚,問:“那是不是說明我們以後都看不到肖老師了?”林蘇心裡一抖,看不到肖老師了?怎麼可以這樣?肖莫謙怎麼可以走,他怎麼可以這樣不說一聲就走?他要答案,她給就是了啊,爲什麼要走呢?

林蘇衝出火鍋店,張曼曼問她:“你幹嘛去啊?”林蘇頭也不回地說:“找我男人!”三個人面面相覷,秦筱夜嘆了口氣,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好不容易一起吃個飯,又跑了!”趙斯默也嘆氣,說:”筱夜,咱們也趕緊把自己嫁出去吧!“

張曼曼摸着下巴,問她們:“你們覺不覺得蘇蘇跟肖老師的關係很可疑?”對面的兩個人擡頭看她,張曼曼繼續說:“其實我一直覺得肖老師對蘇蘇很不一樣,很早以前,他就對蘇蘇特別關照了,蘇蘇說肖老師對她有偏見,我也一直這麼以爲的。可是上次在食堂,肖老師好像很生氣,那個程度,如果說只是因爲學生在背後說他壞話的話,以肖老師的性格來說,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的。”秦筱夜和趙斯默都愣住了,有些事情好像明朗了起來,很多以前覺得奇怪的事情,在這個前提下,就變得正常了。

林蘇打車到機場,連司機給的找錢也來不及拿,就跑了進去。她剛纔查過去美國的航班,是下午一點半的,要是不快點的話,肖莫謙就要上飛機了。面對偌大的候機室,林蘇只恨不得問哪吒借個風火輪來用用。從左跑到右,都沒有看到肖莫謙,林蘇掏出手機,一邊給肖莫謙打電話,一邊繼續找。

肖莫謙掏出手機來,一看是林蘇,心情變得有些微妙。接起電話,就聽見林蘇氣喘吁吁的聲音,問:“肖莫謙,你在哪兒?”肖莫謙一愣,這是林蘇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林蘇沒聽到回答,又大叫了一聲:“肖莫謙,快說你在哪兒!”肖莫謙往外看,林蘇正站在大廳裡,四下張望着,像只無頭蒼蠅。

肖莫謙問:“你要幹嘛?”林蘇停住腳步,回頭。肖莫謙就站在她身後,手

裡握着手機。林蘇頓時覺得好委屈,盯着肖莫謙,吸了吸鼻子,猛地撲到他懷裡,頭埋在肖莫謙脖頸間,哽咽着說:“肖老師,我來給你答案了,你別走,好不好?”肖莫謙眼神一動,原來她是以爲自己去美國,是要跟她分手。

林蘇繼續說:“肖老師,你知道我笨,反應又遲鈍,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肖莫謙拍拍林蘇的背,輕聲問道:“那麼你的答案是?”林蘇趕忙說:“我喜歡你,肖老師,我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說完,怕肖莫謙不相信,從肖莫謙肩膀上擡起頭,直勾勾地看着肖莫謙,眼睛還紅着。

肖莫謙揚起嘴角,林蘇這樣子看着他,說着喜歡他這樣的話,他竟然覺得鼻子有些酸澀,心裡滿滿漲漲的。把林蘇揉在懷裡,深深地吸氣,瞬間,林蘇頭發上淡淡的洗髮水的味道充斥了整個鼻腔,一直進入肺部,連帶着旁邊的心,也似乎滿是甜甜的草莓味。

林蘇說,她討厭死機場那個報航班的女人了。在這麼浪漫的時刻,那麼不識相地說:“飛往華盛頓的旅客請注意,現在開始檢票上機,請各位乘客抓緊時間。”林蘇拽緊肖莫謙的衣服,緊張地看着肖莫謙,說:“肖老師,不要走,好不好?”肖莫謙微微皺了下眉,側身,指着不遠處的一羣人,說:“可是大家都在等我。”

林蘇順着肖莫謙的手看過去,忍不住在心裡“靠”了一聲,他們學校的教務主任,外語學院的院長,肖莫謙辦公室隔壁的趙老師,還有那個鄧老師都在。還有一羣師兄師姐,都站在那裡看着他們。她再垂頭看看自己,手緊緊拽着肖莫謙的衣服,肖莫謙的襯衫在她手裡已經皺了。這瞬間,林蘇想了結了自己,她怎麼就那麼腦殘,不看清楚情況呢?

肖莫謙小聲說:“我是要去美國,不過是以學校老師的身份,帶着學生去美國交流學習,兩個星期之後就回來了。”林蘇睜大眼睛看着他,用眼神問他“你確定?”,肖莫謙點頭。林蘇在心裡大罵趙斯默個說話說一半的人,就說他去美國,也不說清楚,害她亂傷心了一通。還跑到機場,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表白,太丟人了!

林蘇垂着腦袋,臉紅撲撲的,一直紅到了耳朵上。肖莫謙揉揉她有些凌亂的頭髮,輕聲生活:“乖,你的答案我收到了,我可以安心去出差了。乖乖等我回來,好不好?”林蘇點點頭,揮揮手,說:“那我走咯,你上飛機吧。”肖莫謙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揉捏了幾下,說:“嗯,路上小心點。”林蘇羞答答地點頭,說:“你也是。”

鄧老師用“原來如此”的眼神看着他們倆,林蘇的臉上頓時火辣辣地紅了起來,跟燒着了似的。林蘇垂着腦袋,眼睛都不敢往別的地方瞟,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肖莫謙微笑着看她走遠,才轉身去跟大家會合,微微一笑,說:“抱歉,耽誤大家時間了。”衆人都是一副“我們能理解”的表情看着他,說:“沒關係,沒關係。”

坐在車裡,林蘇垂頭笑着,心裡也覺得輕鬆了很多。其實這個問題並不是很難回答,剛纔雖然

是因爲情況緊急,她一着急,一上火,一衝動,就說了。可是說出來之後,她並不覺得有多困難,也沒覺得有昧良心的感覺,甚至隱隱得覺得很高興,心裡很踏實。這幾天和肖莫謙鬧矛盾,她可不高興了,做什麼都不舒服,心裡空落落的,連棒棒糖吃着都沒那麼甜了。

回到宿舍,林蘇覺得這氣氛不對,趙斯默,秦筱夜,張曼曼,看到她回來,就說了句“回來啦”,然後回頭繼續自己手邊的事了。林蘇笑嘻嘻地走到趙斯默身邊,說:“剛纔我有急事,所以就走了,下次我請客呀,你們別生氣嘛!”林蘇狗腿的趴在趙斯默桌上,眨巴着眼睛看她,像是哈巴狗一樣。

趙斯默坐正,把林蘇也拉起來,說:“蘇蘇,我不跟你拐彎抹角,我就問你,你剛纔是不是去找肖老師了?”林蘇一愣,直勾勾地看着趙斯默,她在想,趙斯默會不會把她從窗口扔下去。她還在想,萬一趙斯默把她扔出去了,她能不能抓住晾衣杆,這根杆子能不能支撐起她的重量。她還在想,她們宿舍在五樓,從五樓掉下去會不會死,還是隻殘不死,腿壞了不知道能不能治,肖莫謙能不能趕回來見她最後一面。然後,林蘇還看了眼自己和門的距離,很遠,還隔着秦筱夜和張曼曼,她能逃出去的機率,比姚明投三分球的機率還小。

最後,林蘇看着趙斯默,特別誠懇地點了下頭,說:“我剛纔是去找肖老師了。不過,默默,你聽我解釋,我跟肖老師,其實吧……”林蘇看了看趙斯默,又看看旁邊的秦筱夜,然後又去看張曼曼,三個人都是目光如炬地看着她。林蘇覺得自己特別悲情,跟《情深深雨濛濛》裡的可雲一樣,然後她就做出癡情的模樣,皺緊眉頭,拉着趙斯默的手,說:“默默,我和肖老師是真心相愛的,你就成全我們吧!”說完,還拿手抹了下眼睛,抹掉了眼角的一坨眼屎。

趙斯默甩開林蘇的手,“哼”了一聲,張曼曼和秦筱夜也同樣重重地“哼”了一聲,留給她一個後腦勺。林蘇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覺得自己特別無辜,好好的就被孤立了。林蘇可憐兮兮地看着趙斯默,拽她的衣袖,說:“默默,我不是故意騙你的!”趙斯默瞪了她一眼,陰森森地說:“不是故意的,就是存心的而已嘛,我知道的。”林蘇扁扁嘴,說:“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怕說出來會刺激你。”趙斯默繼續瞪她,說:“哼,你不說出來我就不受刺激了,是吧?”林蘇看趙斯默好像沒那麼生氣了,就繼續拽住趙斯默的衣袖,使勁地搖。

林蘇被趙斯默,秦筱夜,張曼曼三個人壓在桌上進行會審,把她是如何對肖莫謙暗送秋波,肖莫謙是如何被欺騙純真的感情,兩個人是如何勾搭成奸,都交代了。林蘇最後趴在桌上,淚流滿面,大聲喊冤:“是他先勾搭的我,我是無辜的!”

不管是不是無辜的,小怪獸和肖老師勾搭成奸已經是事實。經過今天機場那一出,不說全校,至少肖莫謙的粉絲都會知道,也是可以預見的。小怪獸未來將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好日子過,也是肯定的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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