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禱好運 燃文
沈瀟去產檢的時候,檢查完後,在醫院大門口看見了佟雪。她形容枯槁,面色憔悴,完全不復當日職業麗人的嬌俏模樣,甚至可以說,有些狼狽。
沈瀟不禁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轉而一想,估摸着佟雪是因爲被江氏集團因以商業間諜的身份開除,而她所謂的男朋友葉冬又素來無情,此番見她沒有什麼可以利用了,遂一腳踹開,而她也落得此番境地。
彼時,佟雪也看見了沈瀟,她錯愕片刻後,目光帶着一絲濃烈的仇恨。
沈瀟奇怪地看着她,卻見佟雪突地有些緊張,甚至她不自覺地拉緊自己身上的風衣。沈瀟這才注意到,此刻的佟雪小腹凸起,連那寬鬆的風衣都掩蓋不了。
一陣秋風吹過,掃起幾片梧桐落葉,在空中蕩了幾圈。
沈瀟有些石化,下意識地就問出口,“葉冬的孩子?”
佟雪一雙眼睛滿是仇恨的光芒,盯着沈瀟的小腹看了會,突地說道,“沈瀟,這個世界上我最噁心的人就是你。”
她聲音尖銳犀利,引了往來無數人注意。
“我知道,”沈瀟點頭,“不然你不會陷害我泄露公司機密。只是你千算萬算沒想到,我一下車,便將那文件轉手給了寧遠。”
“這公司萬千員工,你怎麼就不想想,我旦旦挑了你!”她聲音越發尖銳了,“我告訴你,沈瀟,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我討厭你就是因爲你害得我落入這般境地!”
佟雪繼續咆哮:“如果不是你被江寧遠追着跑,把我也送到那個包廂,我會成爲商業間諜嗎?想我斯坦福大學研究生畢業,前程更是一片光明,可就因爲你!害我不得不受人脅迫,現在還名譽毀地,被家人嗤笑殆盡,更被江氏集團封殺!”
沈瀟皺眉,“對於那一次,我深感抱歉,但那畢竟不是我本意。但之後你的行爲,卻是商業犯罪。江氏集團沒有把你送進監獄,已經網開一面了。”
本感慨卿本佳人奈何爲賊,如今知曉緣由,不由唏噓。只是,即便情有可原,但是觸犯了法律的錯事,還是要接受懲罰,不是嗎?
佟雪冷眼相望,“撇清關係的話,誰都會說。可是沈瀟,我還是要說,我這輩子,就是毀在你的手裡!”
她說完,朝着醫院走去。
沈瀟站在原地看着她遠離的背影,帶着一股秋風的蕭瑟,不由有些沉默。瞬間,她覺得她的心情很沉重,連帶着步伐,也堪比千斤重。
兩旁的法國梧桐葉子已經掉得差不多,風一吹,依舊三三兩兩地飄落。道路兩旁,已經堆積了一層。遠遠可以看見穿着橙黃色衣服的環衛工人一手拿着簸箕一手拿着掃把掃着地。
呼嘯而過的汽車,帶着塵世的喧囂。
沈瀟擡頭,有些茫然。
上方的路口方向預告顯示着她不知不覺已經走過了頭。
“滴滴——”
尖銳的電瓶車喇叭聲還未落下,便已經從她身邊掠過。
沈瀟拍拍腦門,隨後掏出手機,打了電話給江寧遠。
車上,江寧遠一張臉帶着飛揚的喜悅,原本心情沉重的沈瀟也被感染出了一絲喜悅。
“大嬸,嘻嘻,爺逮到那貨了。”那貨是指那分隊的小組長。
江寧遠很高興,連帶着車速都飆升到六十碼,“嗷嗷,好開心,爺相信,這次弄不死葉冬也要他傷筋動骨五百天!”
沈瀟:“……”
家裡的保姆早已經坐好了飯菜,沈瀟和江寧遠回到家便只要吃飯就好。江寧遠看着沈瀟,“大嬸,你今天的精神不好。”
“唉?”
“心不在焉的,怎麼了?”
沈瀟搖搖頭,想了想,還是告訴他,“寧遠,我在醫院門口看見了佟雪。”
“她哪位?”
沈瀟:“……”好半響——
“那個商業間諜……”
“哦,她啊!”江寧遠的聲音帶着一絲鄙夷,“嗯哼,賤人一枚,爺把她封殺了,葉冬那小子向來唯利是圖。她沒了利用價值,葉冬肯定一腳踹飛她了!爺看那死噁心的女人怎麼活!”
沈瀟蹙眉,隨後把醫院門口發生的事情與對話同江寧遠講了,江寧遠怒不可遏,“呵呵,當初爺追的是你,她怎麼不在半途跑掉?倒是遷怒的本事厲害。大嬸,別理她,她就是自己替自己開脫罪責呢!沒出息的人都是這樣的。”
沈瀟被江寧遠的話弄得哭笑不得,但是不得不說,江寧遠真的很好的安慰了自己。饒是現在心中依舊疙瘩,但是,已經不若方纔那般深了。
日子依舊平淡如流水般的過着,眨眼,冬天便來了,來得靜靜悄悄,毫無聲息,屋外的梧桐樹早已經只剩下光禿禿的葉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這中間,許是沈瀟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顧安好胎,又或者寧遠把她保護地太好,她並沒有受到江寧遠的母親搗亂,表姐的挑釁,自己母親的騷擾以及小妹的諷刺。
有時候會看見江老爺子提着一保溫瓶的雞湯樂呵呵地說來看“曾孫子”;有時候會看見幾個死黨笑嘻嘻地過來陪她侃大山。然後她看着超聲波上的小豆芽逐漸長大,心暖暖的。
摸着自己的小腹,沐浴着金色的陽光。寶寶偶爾的胎動,就像是和她打着招呼。整個世界,都是那般明媚美好。
又是去產檢的日子,江寧遠因爲公事去了m國,陪她去的是劉歌和施文。劉歌是司機,施文也做產檢,她肚子已經七個月了,但碩大到不可思議。
沈瀟穿着厚厚的羽絨服,看起來像是一隻大笨貓。施文見到,不由嗤笑着對着一旁的劉歌,“你剛剛還說我穿得像只熊,看看沈瀟,我弱爆了好不好。瞧瞧,明明五個月的肚子,快趕上我七個月了。”
沈瀟汗,她不穿那麼多,那保姆阿姨是不會讓她出門的好不好。
劉歌滿頭黑線,“你們都是強人。”
“嗯,你是冰凍麗人。”施文得意洋洋地看了眼只穿一件針織衫一件小馬甲一條包臀裙一雙連體襪的劉歌點點頭。
因着前兩天下過雪,路面結冰,有些溼滑,劉歌開車的速度很慢,跟烏龜爬一般。
施文搓搓手背,問沈瀟,“過幾天就是除夕了,瀟瀟,你在哪裡過?”
施文的話問倒了沈瀟,畢竟雖然她和江寧遠領了證,但是還沒有辦過婚禮,在沈瀟老家那邊,這不算“結婚”的,所以除夕夜,她還是要和自己的母親一起過,不然不好。只是想到自己那母親和妹妹,沈瀟有些皺眉。
施文瞧着沈瀟沉默不出聲的樣子,也不再說話了。
車子一路行駛到市一醫院,周邊依舊是往來的人羣。道路兩旁擠滿了大大小小的車輛,喇叭的“滴滴叭叭”聲綿響不絕。
劉歌的車子磨機了好長一會時間,才停到了停車場一個擦邊的角落。
“今天人真多。”總算泊好車的劉歌輕舒一口氣,隨後一手挽一個好友,慢悠悠地拉着她們走。
醫院婦產科前,照舊的很多人坐在等待席。沈瀟正如往常般低着頭看着新一期的母嬰宣傳冊,察覺一旁的劉歌捅着她的手臂,側過頭。
“你朋友吧?”
沈瀟隨着劉歌的目光看去,卻見佟雪正從裡面的檢查室出來。沈瀟沒想到,這麼快又見到了佟雪,想來這個世界真的挺小。
她還是如上一次看到般面色蠟黃,憔悴不堪。沈瀟覺得她似乎比上一次看到的更加瘦了,因而顯得不大的小腹突兀地凸出。
她看上去精神狀況很是不好,整個人輕飄飄的,在別人看來有些恐怖。
施文聽到劉歌的話,亦是擡起頭看向佟雪,眼睛瞬間亮晶晶了,“不是葉冬的女人麼?這孩子是葉冬的?哇擦,這葉冬豈不是要有私生子了?哇擦,真是的big,news啊!”
沈瀟和劉歌齊齊汗顏:到底是做新聞這塊的,這挖新聞的眼力勁,真不是別人可以比的。
施文顯然很激動,拿出手機“唰唰”地拍了兩張,“唉,話說,懷上了葉冬這座大金山的娃,怎麼憔悴地跟個棄婦似地。”
沈瀟不得不感慨:“文文,你真的一針見血!”
那邊廂,佟雪擡頭看見了沈瀟,目光的敵意比之前更甚。顯然是生活折磨地她把所有的過錯全部堆積到沈瀟的身上。
她緩步走到沈瀟前面,宛若行屍走肉,令得沈瀟和施文等人齊齊打了個寒顫。
“沈瀟,你倒是好命啊。”說着,悠悠地瞥了一眼沈瀟的小腹,“孩子也挺大了。”
邊上的劉歌和施文再傻也發現了,這人同沈瀟根本不對盤,而且聽她口氣,相當不善啊。可是她這麼一個懷了孕,看起來又像是隨意一陣北風颳來都能把她吹走的人,能幹出什麼?
沈瀟蹙眉,“你想幹什麼。”
她咧嘴勾起一角,“我只是隨便說說。”說完,她又慢騰騰地離開了沈瀟。
施文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怎麼像個殭屍啊。”
劉歌默默雙手手臂,無奈冬天,看不到雞皮疙瘩,“嗯,挺像的。”
突地,佟雪轉過頭看着沈瀟,詭異一笑,“你就祈禱你一直好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