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杜蘭先生,如果您下次就具體的情節而提出那些評論,我將不勝感激,否則您的那些精闢的論調就顯得有些無的放矢了。不過,雖然您並沒有詳細具體的指出故事的哪出情節符合您的那些評論,我仍然原以爲您的批評和評論做出一些解釋——”
“亨利,她真是個倔強的女人,知道我以後會是負責她的編輯居然還敢這樣言辭犀利!”尼古拉斯一邊讀着信,一邊笑着說。亨利靜靜的看着尼古拉斯,覺得他此刻心情很愉快。
“至於您的‘爲了寫悲劇而悲劇’請恕我不敢苟同。私以爲在凱瑟琳決定接受尼古拉斯的愛情開始,悲劇就已經開始了。兩人相愛之後需要面對的是生活,而生活總是充斥着各色的事情和人。令人喜悅的,使人悲傷的,讓人厭煩的,叫人恐懼的等等,這些都需要兩人共同去面對,互相溝通,彼此理解。可是,恕我直言,到故事的後期,凱瑟琳和尼古拉斯兩人雖然仍然深愛着對方,卻不再開始溝通,連最基本的體諒都沒有了。他們本就是來自不同世界的人,如果不再體諒和溝通,那麼剩下的也必定只是死路一條。”
尼古拉斯越讀越慢,最後逐漸停了下來,一手拿着信,一手敲着桌子。
這個女人說的沒有錯。
昨天這部小說已經連載到了最後一部分,也就是這位貝內特小姐附在後面的那個凱瑟琳死後的故事。
接着報社那邊兒讀者的信件雪花一樣飛過來。
僅僅從那些信件就知道這個故事引起的反響有多麼大。其中有不少讀者像他一樣,諷刺作者爲了悲劇而悲劇,矯揉造作。還有很多可笑的衛道士指責作者是一個邪惡的異教徒,竟然將吸血鬼作爲正面形象寫到故事裡面,它們怎麼可能擁有人類的愛情這樣高尚的情感?
但是更多的卻是探討這兩個相愛的人爲什麼會走到最後這樣不死不休的局面。
昨天他去了懷特小姐的聚會,餐桌上先生和女士們就探討起這個故事來了。大多數的小姐們說尼古拉斯從沒有站在凱瑟琳的角度想過,沒有考慮過剛剛成爲吸血鬼的她需要面對的心理掙扎,還有各種不習慣,更沒有爲她創建一個安全舒適的環境,竟然其他的女吸血鬼可以陷害她,欺辱她。
而先生們卻說作爲一個男人,他們很理解尼古拉斯要面對的一切。在各大家族的蠢蠢欲動中舉步維艱,他也需要一個解語花爲他消除壓力。更何況他已經盡他所能提供凱瑟琳最好的一切了,而凱瑟琳卻不滿足,不理解。
最後女士們說你們男人以爲是好的就一定是好的嗎?能不能真切的關心一下,關注一下我們的喜好?
然後先生們反駁說你們女人就不能理解一下男人的辛苦和壓力嗎?怎麼就不能體諒一下我們還有家族責任呢?怎麼都那麼不體貼呢?喜歡什麼,想要什麼,不會直接說嘛?
當然先生們女士們的措辭都很優雅有禮罷了,不像上述的那樣直白。可是整個宴會的氣氛已經變成了男女兩個陣營的對壘。
尼古拉斯沒有參加討論,他坐在一邊,看着爭得面紅耳赤的幾個好友,啼笑皆非。
他忽然理解了文學部那個老詹金斯說的那句話了:“這個故事引發了我家屬於男人和女人的一場戰爭。”妻子和兒媳,自己和兒子分屬兩個陣營,從這個故事的男女主人公吵到現實裡的種種,最後竟然冷戰了整整三天。
好吧,不論那個簡?貝內特小姐是不是一個心理扭曲的老姑婆,他都要承認,她成功了。這些自詡受過良好教育的紳士才女們,爲了她幾天寫出來的一個故事就差拋開體面互相爭吵了。
“亨利,那篇小說你也讀過吧?”尼古拉斯擡起頭,看着站在一旁的亨利,問道。
“是的,先生。”亨利回答。
“有很麼感覺嗎?”尼古拉斯饒有興致的問。
微微皺眉,亨利似乎很少回答類似的問題。努力的尋找着詞彙,亨利慢吞吞的說:“很悶。”
“很悶?”尼古拉斯挑眉。
“是的,先生。就是好像倫敦的天氣更陰暗了。”亨利一字一句的說。
“哈哈,看來心裡不舒服的不知我一個人,但是怎麼辦,亨利,我好像開始期待這位貝內特小姐的下一個故事了。”
其實您就是一個隱性的M吧。尼古拉斯?德?杜蘭先生。但是沒關係,虐是好事,因爲虐虐更健康。
某個無良的作者在一旁推推黑框眼鏡,陰險的說。
而在朗伯恩,簡嵐則在讀着那位杜蘭先生寄過來的一些讀者的信件還有評論。
“果然是掐的的一團亂啊。”簡嵐笑呵呵的看着一封堆砌了各種華麗辭藻諷刺批評凱瑟琳的信,又看了眼另一封言辭犀利的指責尼古拉斯的信,看熱鬧一樣,笑的很沒心沒肺。
還說人家不體貼,你們就體貼嗎?怎麼就沒人給作者撒一把鮮花呢?簡嵐懶洋洋的靠在牀上,曬着從窗外射進來的陽光,如此想着。
因爲新聞業造紙業的發展,加上龐大的女性市場,十九世紀很多通俗小說就是針對那些中產階級的女性而寫的。大多數都是描寫品德高尚才華橫溢的小姐們,因爲其自身美好的品格而獲得一段美好的婚姻。而且那些小說會着重描寫一些生活上,對話上的細節,很有些家長裡短,種田文的感覺。當然,婚姻的對象一般是地位較高的紳士,那些故事或多或少都很有些灰姑娘的特點。
而簡?奧斯汀和夏綠蒂?勃朗特,就是深受這類小說的影響。
掐吧,我左胸裡面的也不是一顆玻璃心,被你們一掐就稀里嘩啦的碎了。越掐才越火嘛,越掐看的人才越多嘛,越掐你們才越能記住這位新人艾克瑞斯?艾治啊。
深諳現代炒作之道的簡嵐毫無壓力的將那些信收進一個小盒子裡面,躺回牀上,打算睡一個午覺。可憐倫敦那邊杜蘭先生還暗自想着貝內特小姐讀到那些評論會是怎樣一個鬱悶的表情。
嗯,今天的陽光真不錯。
逐漸進入睡眠的簡嵐昏昏沉沉的想。
另一邊。
“達西,剛剛管家送來了上個月剛出版的幾卷百科全書。”賓利興沖沖的抱着兩本書走進書房,對正在寫信的達西說:“也許五月份可以拿到朗伯恩給貝內特小姐和瑪麗小姐。說真的,我真沒見過那麼喜愛閱讀的姐妹。”
賓利的聲音在安靜的書房裡面迴響,達西手中的羽毛筆突兀的停了下來。
“說起來,我們國家出版的要比那些法國佬編的百科全書好很多吧。”賓利毫無所覺的翻着新拿到手的書,說道。
達西突然想起來有一天在散步的時候他同貝內特小姐說起過這一點。
“作爲工具書法國的百科全書確實差太多了。如果它是正正經經的工具書反倒沒那麼好看了。”
他當時只要微微側過頭,就可以看見簡?貝內特小姐的臉龐。能看見因爲運動兩頰上泛起的紅色,甚至臉上細微的絨毛,長而卷的睫毛和明亮的雙眼。
“是因爲特殊的歷史背景嗎?”達西收斂心神,想了想,問道。
“對啊,尤其是政治部分,編者在編寫的時候寫了很多時事進去。雖然因爲立場原因而在一些方面有失客觀,但是讀起來還是很有趣的。”
想起政治部分剛好是昨天賓利拿給她的,目光落在她的眼下的青黑,達西的臉色一沉。
“貝內特小姐還是這樣廢寢忘食嗎?”達西先生的語氣平淡,卻不客氣的問。
那時貝內特小姐似乎愣了一下,然後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前面的伊麗莎白,接着看着自己對自己微微一笑,笑容裡有着顯而易見的討好。
從小看慣了這些的達西忽然感到這樣的表情,放在特定的場景裡面,竟然也能顯得可愛。
那時他爲自己的荒唐想法而感到莫名其妙,不由得板起了臉,不再說話。
他想,如果貝內特小姐再說些什麼,他也可以勉爲其難繼續陪她聊天。
可是貝內特小姐卻連看也不看他一眼了,更不用說剛剛一直掛在嘴邊清淺微甜的笑容。
達西覺得很懊惱,也不知道這種情況該說些什麼,不由得臉色更加不好了。
緊接着貝內特小姐自以爲不着痕跡的遠離了自己兩步,還以爲自己不知道。
達西握着羽毛筆的手緊了緊。
現在看來自己應該慶幸當時沒有多說些什麼,這樣也沒有給簡?貝內特小姐造成什麼錯覺。
造成什麼他愛慕她的錯覺。
“你說是不是,達西?”
“什麼?”達西忽然回過神來,連忙問道。
“達西,你這幾天是怎麼了?”賓利眨着眼睛,不解的問道:“失魂落魄魂不守舍的,難道像我一樣得了相思病嗎?”賓利先生開玩笑的說。
“你說什麼?”達西的眼神忽然很嚴厲的看向賓利,厲聲問道。
開玩笑的賓利先生被嚇了一跳。
達西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折起信,蠟封再印上印章,遞給在一旁候着的僕人,然後理了理衣領,走到賓利的身邊,停下,說:“那都是你的錯覺!”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書房。
“我是開玩笑的,菲茨威廉。”賓利先生愣愣的看着達西的背影,發覺那背影怎麼看怎麼僵硬。
“咣咣咣咣——”
“進——”睡眼朦朧的簡嵐懶洋洋的說。
“簡!”伊麗莎白推開門,進了簡的房間。
“怎麼了?”簡嵐抱着被子翻了個身,勉強睜開眼睛看着伊麗莎白。
“剛剛從盧卡斯家傳來的消息,夏綠蒂答應了柯林斯先生的求婚!”伊麗莎白瞪着眼睛說。
“哦——”簡嵐又閉上眼睛。
“她怎麼能嫁給那個全英國最愚蠢的男人?!”伊麗莎白不解的喃喃說道。
“她倒是全書裡我最喜歡的人了……”簡嵐迷迷糊糊的嘟噥着。
“快醒醒,我親愛的簡。”聽見簡嵐在說胡話,伊麗莎白扯了扯簡嵐抱的很緊的被子,說道。
“啊!這究竟是爲什麼,柯林斯先生!啊!誰來救救我脆弱的神經~!”
貝內特太太的嚎叫聲從樓下起居室,勢不可擋的傳來。
作者有話要說:簡嵐是簡嵐,滄海是滄海,雖然簡嵐有些猥瑣喜歡吐槽,但是要相信滄海絕對是一個正直善良天真純潔的淑女!(嘔——)
下一章會涉及到一些簡嵐的觀點,但是大家要相信,那變態的觀點絕對是簡嵐的觀點,不是滄海的嗷嗷~
今天也許應該沒有更新了吧……我現在上榜加更已經更新一次了,昨天又被阿犬抽打出來一更,還欠大家兩個上榜的加更,和HEERMANSI長評抽打的一更,嗚嗚嗚,怎麼還欠着三更吶……等過兩天要是衝到月榜前三了就又要加三更了……幸虧編編暫時木有抓到我入V,不用入V三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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