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雲站在廳外躬身一拜:“弟子羅雲返回宗門,請求拜見師尊!”
片刻的寂靜過後,議事廳中忽然響起兩聲驚訝之極的呼聲。
“羅雲!”
“什麼?竟然是羅師弟!”
這兩道話聲分別出自一老一少,老的自然是師尊雲璣子,少得卻是恰好在此議事的朱九。
話聲一落朱九身形一晃便出現在廳門之前,大眼圓瞪直愣愣地望着羅雲,一臉震驚之極的神色。
“羅師弟!真的是你?”
朱九驚呼一聲,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不自覺地擡手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之後迅速換作一副驚喜之極的神色,一步搶了出來。
“師弟你……一切都還好吧?”朱九不待羅雲開口,便將他一把扶起,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來。
羅雲心頭一熱正要開口,雲璣的話聲卻又從大廳之中傳了出來。
“真的是羅雲嗎?快快讓他進來說話!”
朱九壓下心頭的震驚,連忙拉着羅雲搶進了廳中,向着雲璣子當先一拜。
“師尊,正是羅雲,羅師弟回來啦!”
羅雲亦是激動不已,上前兩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一個響頭,話聲已隱隱帶上了一絲哽咽。
“弟子羅雲……拜見師尊!”
雲璣子深吸口氣,乾瘦的老臉不由得大爲動容,雙目之中亮起一道懾人的精芒,尤其是當他發現羅雲的修爲莫名大漲之後,心中更是大爲驚異。
不過他畢竟是年歲極長,又經歷過種種大風大浪,片刻之後便迅速平靜下來,雙目之中精芒一斂,遍佈褶皺的麪皮微微一緊,神色竟變得嚴厲起來。
“哼,大膽劣徒!竟敢無視告誡擅自行動,一路闖入龍魂秘境,莫非是嫌活得太長了不成?”
羅雲面色一僵心頭大凜,雲璣子果然是起了問罪的念頭。
不過這種局面他其實早有預料,此刻雖然有些膽顫,卻也並未感到太多的意外。畢竟自己擅自離開龍息境,最後又一路誤打誤撞闖入了龍魂境,這是無可爭辯的事實,此時他除了低頭認罪也根本興不起別的念想。
想到此處,他便趴伏在地頭也不擡,任憑雲璣子訓斥。
雲璣子看樣子是動了些真怒,呼吸都變得有些緊促起來,擡手在身邊的桌子上重重一拍,嚇得羅雲心頭一陣猛顫。
“說,你當日究竟爲何離開龍息境,最後又是如何進入龍魂境的,若有虛言爲師必定將你逐出師門,重責不殆!”
羅雲面色一緊,微微直起身,面色變得紅一陣白一陣,顯然是十分的緊張。不過,雲璣子盛怒當前他自然不敢有任何遲疑,當即便一五一十地說起了當日的情形。
“啓稟師尊,當日弟子在龍息境綠洲之中修煉青木訣,忽然發現體內真元陷入停滯。弟子深知此次秘境之行來之不易,萬萬不敢空耗時光辜負了師門恩澤,爲了避免一無所獲,便和烏小川、牛大寶兩位師兄商議前往龍鱗境去碰碰運氣……”
雲璣子雙目微眯,定定地注視着羅雲,一聲不吭地凝聽他的回答。
站在旁邊的朱九凝神打量了羅雲幾眼,雙目之中精芒一閃,面色忽然變得震驚之極,他發現羅雲的修爲竟然發生了驚人的增長,已經達到了煉氣境七層中期。
這着實有些不可思議,羅雲滯留幽潭秘境才只有一年左右的功夫,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竟接連三次破境進階,這着實令他難以置信。
他深吸口氣略一張嘴卻是欲言又止,此刻雲璣子正在傾聽羅雲的稟報他自然不便插言,只得將心頭的震驚強自壓下,等待稍後再行詢問。
羅雲話匣一開便滔滔不絕,從當日離開龍息境綠洲說起,仔仔細細一五一十稟報起來。他深知雲璣子怒火當頭,唯恐自己遺漏了什麼細節會讓他降罪下來,便將幽潭秘境中的種種經歷鉅細無疑地講了出來,如此一來自然顯得很是囉嗦。
片刻之後,雲璣子忽地揮手打斷了羅雲的話聲,面色稍緩長嘆一聲道:“不要這般囉嗦,你說的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至於採了什麼藥草,撿到什麼寶貝那都是你自己的機緣,這些事情爲師一概不關心,你只說重點就好!”
羅雲面色一怔,神情微愕,心念急轉之下立時領悟到了什麼,心中不禁閃過一絲僥倖。雲璣子這般授意他簡直是求之不得,眼珠微轉目光閃爍片刻之後,便將那些自認爲無須稟報的事情略了過去。
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之中,自然包括了他在龍骨境中尋獲的種種寶貝和功法秘術,也包括在龍魂境中尋到的那朵巨靈花。他雖然性情爽直不擅作僞,但一些人皆有之的自私心理還是不可避免的,他當然不希望也不會傻到主動把自己的家底全都暴露在外。
自從離開黑石村踏入外面的世界之後,隨着不斷的成長和磨練,他那顆原本單純善良的心也變得堅強成熟了許多。認識形形色色的人,經歷從未經歷過的事,感受並融入陌生的世界,或許這就是成長。
但在成長的過程之中,隨着心智的不斷變化,也無可避免地生出了一些堅硬和冷漠的東西。甚至於一些行事的原則,以及從兒時便朦朧建立起來的一些思想上的所謂底線,也在發生着某種程度上的變遷。
這種變化無關人性的好壞與善惡,事實上直到如今羅雲的本性仍然是極爲單純和善良。
他懂得善惡,他天性淳樸,但他並不是傻子。
羅雲快速的整理了一下思緒,輕咳一聲,再次凝神開口。
當說到孫楚義和顏石的聯手打壓之時,他卻產生了一絲下意識的不安,雖然當日的情形動輒生死相見,但如今在他說來卻顯得有些力度不足。
他發現自己甚至很難用那種惡毒的言語去形容和攻擊對方,也只是儘可能力求真實公正地還原當初的場景而已。
雲璣子聽得大爲震驚,目光變得深沉不已,隱約還夾雜着些許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