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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卻非當年。
韶華流轉,如何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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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走進多少年沒再進過的院子,陸羽反而駐足。
氣息斂去,化作庭中花草樹木,靜靜地打量庭中擺設。
昔年的一幕幕便浮現在腦海,甚至還能看到當時梓蘭是如何出現在自己視線裡,在哪個方位,當時周遭植的是綠蒂還是紅拂。
當然,梓蘭當年哀宛悽惻的模樣也是歷歷在目。
深吸了一口氣,陸羽終於似下定決心一般,準備重新走進那間曾經留下歡愉的地方。
但陸羽神色微動,擡起的腳又停了下來,甚至身子逐漸透明,與整個庭院融合,尋常修者,除非是另外一位道主親自,斷難發現。
“今日我就搬往別處!”
“你別再妄想我還會伺候你!”
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在幽靜的庭院。
一襲粉影閃動,便見門簾輕挑,一名淺粉色宮裝女子走了出來。
“你是那位道主臨幸過的,自然我們的道主礙於同道情誼不會再動你一絲一毫。可那位道主恐怕早就把你忘記了,否則也不至於這麼多年再不見你一次!”
“原本跟着你,還以爲能得到一些好處,卻沒有想到如此冷清!”
兩位道主互不干涉,彼此也無矛盾,造就了梓蘭尷尬的境地。
陸羽不再駕臨的日子裡,那位大修者也從來未再來過,雖說一應需要的事物,仍舊與其他女修一樣供應齊全,但實則和幽禁沒有太大區別。
麗人苑中女修,唯一存在的價值便是伺候道主。
兩位道主都不駕臨,這樣的女修留着還有何意思?即使仍舊留在麗人苑,也是孤寂落寞,與其他女修日漸風光的一幕形成強烈反差。
梓蘭還能耐住這份孤寂,但身邊侍奉他的女子卻無法堅持了。
之所以侍奉梓蘭,是想跟着梓蘭均承道主雨露,畢竟道主駕臨一方時,其中的侍女一般也都一起臨幸。然而,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從陸羽駕臨之後,梓蘭的境遇竟是一落千丈。
起初許多侍女還非常興奮,能得新晉道主臨幸,將來的地位定是一飛沖天。哪曾想結果是孤鎖深宮千萬重,自此不見帝王寵,非但沒有得到更多的地位,反而境遇越來越差,一個個侍女耐不住,終是慢慢地離開。
粉色宮裝女侍是最後一個,也是堅持最久的一個。
看到一個個女侍離開,最開始發她是極高興的,因爲一旦陸羽再來,作爲唯一的侍女,她的地位當然是高到極點。
可是她等了很久,直到一顆心都孤寂,看到曾經離開的侍女一個個得道主恩寵,終於飛上枝頭,而她仍舊是悽清冷院中一個小小的侍女,那顆堅定不移的心也動搖了。臨走前爲了發泄這麼多年心裡的苦悶,再無顧忌地爆發。
“苦了你了。”
梓蘭走出送行。
侍女還想發泄,但見梓蘭如此,並且想到梓蘭待她不薄,仍是嚥進了肚子裡,語氣緩和些道:“別再等了,我們不過是可有可無的玩物,不如找我們這裡的道主,也總比得過長年伴青燈……”
梓蘭笑笑,無言。
“唉……”侍女嘆氣。
她知道,梓蘭定是聽不進去。
“我來助你!”
突然一聲淡淡的聲音響起。
那侍女聞言剛要喝斥,居然有其他修者敢闖麗人苑,但看見虛空中漸漸凝實的陸羽的身子之後,連忙伏地下跪道:“奴婢恭迎道主。”
“恭迎道主。”梓蘭微愣之後,迅速恭敬地伏跪。
但一股無形的力量託着梓蘭,卻是怎麼也跪不下去。
梓蘭疑惑地擡頭,卻看見陸羽清澈的雙眸流露出別樣的意味,想到多年以來的委屈,竟不覺淚成行滑臉而落,一絲難得的笑容如冬日裡的暖陽綻放。
“還是那麼愛哭。”
陸羽輕揮袍袖,抹去梓蘭臉上的淚。
隨後扶起梓蘭,攬在懷裡,輕柔地道:
“回我的宮殿吧?”
梓蘭眼中泛淚,微微點頭。
陸羽堅毅的臉上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帶梓蘭離去。
那名粉色宮裝侍女跪伏在地,待陸羽磅礴氣息漸淡,纔敢擡頭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竟有些恍惚,使勁地揉了揉眼睛,才最終確定梓蘭真的被接走了。
頓時,她就有些失落,也有些暗恨。
如果不是最後一刻她堅持不住,如果不是最後一刻爆發發泄不滿,那麼此刻她極有可能隨梓蘭一道前往陸羽的宮殿,享其他女侍所不能享的境遇,讓那些已然離去的女侍羨慕,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忽然,一道聲音落入耳裡。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一道吧?”
女侍愣了片刻,待確定是陸羽的話之後,臉上陰霾盡散,迅速化作一抹流雲,跟在陸羽以及梓蘭身後朝新闢的宮殿行去。
沿路遇見一些曾經的舊人,女侍高昂着頭,彷彿得勝的鳥雀。
梓蘭被陸羽接走的消息很快傳開。
整個麗人苑都在議論梓蘭,有些羨慕她守得雲開見日月,有些則酸溜溜的盡是鄙薄之意,但更多的人還是後悔,後悔當年如此看淺梓蘭,沒有拉攏接近,尤其是曾經離開梓蘭的女子。
看到梓蘭重新風光,她們至多也就是後悔而已。
可看到那名女侍同樣飛上枝頭變鳳凰,她們個個都有罵自己愚笨的衝動,如果不是不耐孤寂淒冷,她們將與那名女侍一樣一飛沖天。
但這些暗地裡的議論,並終究上不得廳堂。
陸羽沒有制止這些言論,反而推波助瀾,讓這言論經久不息。
陸羽的意思很明確,雖然他知道無論他做什麼事,以大修者之能都會得知,並做出理性的應對,以免衝突,可這一次陸羽就是要讓大修者避無可避,真正面對。
陸羽也相信,大修者定然明白,接回梓蘭不僅僅是他念舊情那麼簡單,有些事終究需要了了,比如梓蘭弟弟因口出妄言就被大修者以無情天道關進地火永世不出,甚至梓蘭獻身仍舊不得免的舊事。
這是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