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風馳電掣,在林地間穿行。
越來越多獸蹄踐踏的印跡,出現在衆人視線中。
那一棵棵聳入雲霄的枯木,要麼已經摺斷,攔腰斷爲數截,躺在地面,要麼就是隻剩下一些很細的碎渣殘留,空氣中到處飄散着樹屑的味道,而那一座座突起的小山、巨石,則無一例外地被擊穿,化爲碎粉,只有極少數非常堅硬的石塊之上殘留着獸蹄踐踏的痕跡。
此處非常開闊,與荒原內其他各處,明顯不同,顯然是被成羣的兇獸強力衝擊過,否則不至於如此,但卓不凡等一衆鼎劍閣長老仍然不以爲意,快速帶領一衆族老人等,穿過血雲繚繞之地,奔向茫茫無盡血海。
“我怎麼感覺有些不妙?”
聞迅聚來的一些天才,暗自傳音。
他們曾經目睹過一個青年子弟,挑逗近千隻灰熊、角馬,在此地奔騰。
這讓他們覺得這可能不是一種巧合,而是那青年經過周密謀劃,想要謀取什麼寶物,甚至他們心中還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毀掉天梯禁制的那個傢伙,與他們模糊看到的這個兇殘傢伙,極有可能是同一人。
“搜查之事,有已經入門的弟子還有長老操心,還輪不到我們這些還沒有入門的弟子多管閒事,還是跟着長長見識的好!”念頭一閃而過,他們迅速跟着一衆前輩踏血浪而行。
“諸位,此處血海,可不是自然形成,而是潛藏着一隻血脈之力非常強大的變種……金蛟,不斷獵殺荒原內其他兇獸,才形成了這麼一片血海,從而滋養噬血妖蓮不斷生長的。”進入血海,卓不凡有些得意地開口介紹。
果然,衆人皆驚,至此他們才明白爲何埋骨荒原號稱埋骨,此片空間又一副滅世的樣子,原來完全是因爲這血海身處藏着一隻金蛟。
血海茫茫,無邊無際,以這些修者的實力,竟然一眼看不穿整個血海到底寬廣幾何,而血海上空血雲奔騰,就知要成就這麼一片血海,着實斬殺了不少兇獸,或許還有一些不幸闖入血海的天才呢。
“若不是不小心闖到這裡,豈不是找死嗎?”
有一些天資高絕的年輕修者,此時也是戰戰兢兢。
這也解了他們心頭的一個疑惑:噬血妖蓮爲什麼活了這麼久都沒有被盜採,此地如此恐怖,還藏着一頭金蛟,那是絕對安全,哪一個敢來此地盜採?
“嗷……”
一聲怒嘯
。
無邊血浪炸開,整個血海翻滾。
一條金光燦燦,宛如黃金打造的金蛟,數百丈長的身軀猛然由血海衝出。
蛟尾輕輕一甩,就如鋼槍一般,扎破重重血浪,將血海下方被血水積年累月洗刷,已經非常堅硬的巨石,“啪”地一下點碎,好像巨石只是一塊豆腐,駭得一衆年輕修者心驚不已。
蛟首、蛟軀則在上下翻滾,口噴滾滾濁浪,壓迫得下方血海凹陷,四圍血水飛速遠退,與此同時一聲聲淒厲但又無比憤怒的嘯聲,在整個埋骨荒原迴盪,令一些族老動容,年輕修者個個氣血翻滾。
“怎麼了?”卓不凡皺眉,金蛟如此憤怒,讓他心生不妙。
“嗷……”金蛟又是仰首長嘯,尾巴一甩,指向不遠處血池。
那裡不同於別處,非常平靜,無風無浪,也無漣漪,甚至外圍血海幾乎沸騰了,血池內還是古井無波,非常怪異,衆人都覺神奇,除了卓不凡等一干鼎劍閣長老。
卓不凡凌空而立,此時猛然顫了一下,差點兒由空中落入血水之中,非常狼狽,他非常平和的樣子,全無蹤影,一雙眸子圓瞪,幾乎要脫出眼眶。
外人不明就裡,只知道血池神奇,可是卓不凡卻非常清楚,那裡生長着一株價值連城的噬血妖蓮,如今被人盜採了!
“該死的,噬血妖蓮呢?”卓不凡再度失態,他額上青筋暴起,抓狂地怒吼。
一羣人目瞪口呆,年輕的修者更是快速避開,卓不凡實在太恐怖了,他發狂長嘯,震得血海翻滾、天地共中鳴,一道道無形的利劍在天地間劈斬,完全不像是一個長老,倒像一個瘋子。
與此同時,鼎劍閣其餘幾位主事的長老,帶着一羣弟子,火燒屁股四處尋找,血海茫茫終是沒有噬血妖蓮蹤影,最後他們不得不接受噬血妖蓮被盜採的事實,每一個人都恨欲狂,兩眼發黑,快要昏厥。
這可是一株即將通靈的寶藥,若是一般的也就罷了,最多心疼一下,如今這株噬血妖蓮,鼎劍閣培育了數萬年,再過數百年或者千年,就有可能開戶靈智,從而通靈,就這麼沒了,這讓他們怎能不抓狂?
“是誰,究竟是哪個可惡的傢伙?”卓不凡長袖鼓舞,掃向那些闖關的天才。
埋骨荒原已經封鎖,只能進不能出,噬血妖蓮被盜,這羣闖關的天的嫌疑最大。
一衆族老還倒好,最多是非常尷尬,畢竟鼎劍閣丟了噬血妖蓮,他們也不能沒心沒肺地幸災樂禍,但這些個年輕修者,一個個英俊的臉可就可哭喪了起來。
所幸,鼎劍閣衆人並沒有立即盤查,他們迅疾無比地佈下大陣,將那方血池淘幹,露出赭紅色的土壤,隨後翻翻撿撿,將每一粒土都檢查一遍
。
“連根鬚都不留一根!”一位長老無奈長嘆,本來還指望殘留一些根鬚,假以時日尋到一些稀世之寶,指望再復活噬血妖蓮,如今根鬚都不剩一點兒,將他們最後的一丁點兒希望,徹底澆滅。
“該不會是沒有吧?”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眨動着黑漆漆的眼睛小聲地道。
他身邊的族老,吧唧就給了這少年一個暴慄,恨聲教訓:“想什麼呢,鼎劍閣是無上大教,他們說有就是真的有,不會故懸殊糊弄大家的!”
“……”
鼎劍閣衆人,身子僵硬。
那位族老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反倒讓人們暗自猜測鼎劍閣可能只是爲了挽回顏面,才弄得障眼法,目的不過是爲了轉移大家視線罷了。
卓不凡等人都快哭了,噬血妖蓮被盜,已經讓他們非常難受了,現在又受到了這樣的質疑,這一次鼎劍閣真是顏面盡掃啊,原本還想依靠強大底蘊震懾諸強的,結果鬧出天大的笑話,顏面如春水裡的雪,越洗越少。
“嗷……”
金蛟擺尾,金光與血水夾雜,嘯聲震天地。
衆人心悸,靜了下來,即便鼎劍閣幾位長老也不敢喧譁。
傳聞這是一頭化龍的蛟與黃金獸**生下的變種,血脈之力強橫得令人咂舌,當年鼎劍閣一位前輩,法寶盡毀,重傷之下才最後將其降服,守護噬血妖蓮的。
它傳出一道神念,甚至將當時的畫面展現給幾位長老。
說來也怪,強大如金蛟,應是能夠清晰地還原所有場面的,但令卓不凡等人吃驚的是,金蛟展現給他的畫面中,只有近千隻狂暴的灰熊、角馬在此地與金蛟大戰,並沒有其他修者身影,至於那株噬血妖蓮是如何消失的,卻是沒有絲毫畫面。
“我等曾見一個年輕修者,挑逗灰熊、角馬……”
爲了洗刷嫌疑,闖關的天才,也將他們看到的一幕告訴了卓不凡等鼎劍閣長老。
他們描述的很詳細,甚至連那青年如何挑釁的姿態都還原得維妙維肖,令卓不凡等人掌握了第一手資料,也非常滿意,但他繼續追問的時候,這些天才迷惘了。
“奇怪,我怎麼想不起他長什麼樣了?”
“我也是,當時離得遠,但我記得看到了模糊的身影的啊?”
這幾位天才詫異,大詭異在他們身上發生,他們在腦海中以神識試圖構建青年的身影,結果卻是茫茫一片,什麼都沒有。
一時間此地靜了下來,一個青年就如此詭異,令他們深爲觸動,但不多時,有人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於是弱弱地道:“你們說,會不會是毀掉禁制的那個小子?”
此語一出,萬簌俱寂
。
但衆人心頭,卻是漣漪乍起啊。
如此強大,又如此兇殘,他們覺得十有八九是那個傢伙。
鼎劍閣幾位長老,完全沒了精神,氣得七竅生煙,如果這所有的事,都指向同一個傢伙,他們真的不知道是該慶幸鼎劍閣收到這麼一位曠古絕今的強者,還是應該暗自祈禱那傢伙別如此肆無忌憚地破壞,稍微給鼎劍閣留下一點顏面。
“查下去!”
卓不凡冷冷下令。
此地已封,他到底要看一看,讓鼎劍閣接連顏面盡損的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
衆子弟飛速四散,逐一排查,令他們失望的是,埋骨荒原內,並沒有發現毀禁制、盜噬血妖蓮的那個修者蹤影,反而搜查過程中,在一處荒僻之地,找到了三株埋藏極隱蔽的三株青玉竹。
“怎麼考驗還沒有結束?”數千失敗的修者中,一身青袍的陸羽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句,隨後找了一株參天靈木,不管不問,呼呼大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