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如雨絲順頰而流。
但剛流到兩腮,快要轟然墜地時,便有光霧騰起。
氤氳的光霧蒸騰,淚水便化作氣體消失不見,子餘等人並不知陸羽正在流淚。
更何況陸羽此時手按在石碑上,背對着子餘等鼎劍閣師兄師姐,沒有人知道陸羽究竟發生了什麼,衆人只能看見滾滾血雲翻滾如怒海翻波,捲起種種異景。
洶洶光芒將陸羽籠罩,衆人即便想要接近他都是不可能。
“父親,終於見到你了!”
而此時,陸羽卻在內心中呢喃。
血脈相連,他在感應到石碑上這三個字的瞬間,就明白了這裡有父親的氣息。
他手輕輕地摩挲石碑上“陸頂天”三個字,便能透過滾滾血雲看見陸頂天的模樣。
他剛出生,陸頂天夫婦就棄他而離開了陸家,他們相處的時光之短暫,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尋常人很難記清父母的模樣,但陸羽來自於地球,他這個靈魂早已歷經數十年風雨,又怎可能不會記得陸頂天的模樣?
血光涌動,金光閃爍,於茫茫金光中,一個青年的身影顯露無遺。
青年朗眉星目,俊挺傲然,他身着一身玄衣勁裝,雖無風雅之意,但卻給人一種強猛雄霸之感,尤其是那雙眼睛深若古井,簡直能把人的靈魂深深的吸進去。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們爲何不回陸家,這麼多年爲何杳無音信?”
陸羽輕輕地撫動那團光影,但手指剛觸及便直接穿了過去,根本無法撫摸。
石碑上所留的僅僅是陸頂天當年上榜時的一道留影,並不是真實的身體,陸羽即便再怎麼渴望父親回到身邊,也是無能爲力,事實上若干年後如果有人能夠觸動石碑上他的氣息,一樣可以顯化光影。
陸頂天昂首而立,滾滾血氣若龍在咆哮,實力強勁。
但石碑還是石碑,即使他能夠通過血緣關係觸動石碑上留下的光影,卻什麼也得不到,更無從知曉當年的一切,也不可能知道這麼多年來陸頂天夫婦爲何絕跡不現。
“父親放心,我一定會將你們找到的!”
“身爲你的兒子,我定然不會負你們所期望,定要強勢崛起!”
許久之後,陸羽眼角的淚水乾了,他眸光堅毅地望着那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雙拳緊握,鄭重地發下宏願,立下目標。
不捨地伸開手,他準備在此悟法,希望能進快提升實力
。
然而,他的手剛要擡離石碑,整個石碑卻突然顫了一顫,發出微微的聲響,外界更是血雲激盪,漫起重重血光遮蔽一切,無法看清石前光景。
一直靜立不動的陸頂天,堅毅的目光投向了陸羽,露出殷切之意。
而且令陸羽更加興奮緊張的是,縮於陸頂天背後的那雙手,也在緩緩地移動,彷彿石碑上留下的並不是陸頂天的留影,而是真正的陸頂天本體。
“父親,你想說什麼?”
看見陸頂天有開口的意思,陸羽忙問。
他等了太久,就是想由父親母親那裡聽到隻言片語,雖然他知道此時定然不是陸頂天真身,也不知道爲何留影竟然能夠行動,但他還是想感受一下父親的慈祥。
光暈點點,陸頂天更是通體發光,他在竭力張口。
可總是差點兒什麼,他想要開口,嘴巴卻像是黏住,根本無法張開。
“我來助父親!”
陸羽伸手,駢指如劍,划向手腕。
子餘等師兄師姐,看得大爲緊張,忙要阻止。
可無奈陸羽被光罩籠罩,又被血雲遮掩大半氣息,只能無奈地看着那道劍光斬向手腕。
“哧”
血箭濺射。
一道血柱濺向靜立的石碑。
霎時間,平靜的石碑劇烈地顫動起來,濺射的血柱先是一點一團,而後迅速洇散化開,若血雲奔騰,瞬間將整個石碑籠罩,血光森森瀰漫此地,比之前的血雲濃重數倍。
“子餘師兄,陸羽師弟不會走火入魔了吧?”
“是啊,這剛開始他就開始自殘,接下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一衆師兄師姐,並不知陸羽發生了什麼,誤以爲陸羽真的是因爲太過興奮而魂遊天際。
他們努力過,也試圖阻止過,不希望這位天賦絕倫的師弟發生不測,但面對神秘的石碑還有越來越濃重的血雲,根本就無濟於事。
“唉,天不佑啊!”
更有弟子悲觀的嘆氣。
但此時的子餘卻表現得格外鎮定,不言不語也沒有行動。
他表情木訥宛若雕像,沒人知道他究竟想的是什麼,只怔怔地看着陸羽,但他內心卻是非常清楚陸羽定然不是神遊天際,因爲一番觀察下他發現陸頂天三個字此時殷紅如晚霞。
陸羽濺射出去的血,全部奔向陸頂天三個字上面,將其完整地覆蓋。
當然一切並不僅於此,血流在流動,片刻後竟然勾勒出一個人類的形狀,嵌在石碑上,出現在陸羽的視線中,血氣非常濃重
。
子餘看不到陸羽的表情,否則他會更加放心。
此刻的陸羽緊張而興奮,因爲血水濺出之後,果然與陸頂天留影融合,而且威力更上一層樓,陸頂天就像一尊戰神矗立在他面前。
“轟”
碑面在輕顫。
陸頂天的留影在竭力地奮起,要掙脫某種力量的束縛。
他每一次展動,整個石碑都在顫動,他也得到了更大的自由,嘴巴已經慢慢地要分離,幾乎能夠說出話來。
陸羽握拳,靜靜地等着。
很快,陸頂天留影身體顫了一顫,終於掙脫了那股巨力,他欣喜地望着已經成人的陸羽,觸手探了過來,同時開口,就要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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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聲響響起。
一道無匹的光芒轟了過來,歷嘯連連,將光罩擊潰,將血雲擊退。
瞬間,陸頂天已經探過來的手掌消失不見,他開口要說話,但還沒有發出聲音,便化作點點光雨消失無蹤,石碑上陸頂天三個字也平凡了,與其他名字沒有任何區別。
“哧”
血光再次奔涌,陸羽不甘。
他要知道陸頂天究竟想要說什麼,瘋狂地催動。
可無論他如何努力,留影大概已經消耗盡所有的能量,無法再次顯化。
“爲什麼!”
“爲什麼!”
陸羽狂吼,聲嘶力竭。
他本可以透過留影,得知一些信息。
可在他即將得到的時候,留影被毀於一旦,這讓他瘋狂,讓他情緒低落,也暴走了。
他通體發光,血肉晶瑩,血氣蒸騰發出龍呤虎嘯之聲,震盪得此地異響連連,山石被崩碎,草木被炸成碎粉,就連一些鼎劍閣弟子都受到了波及。
“啊……”
他像一頭狂獅,憤怒砸向大地。
一拳砸落,地面被轟出一個巨坑,四周更是出現無盡裂痕。
而他身邊一些修爲相對較弱的弟子,則根本沒有支撐住,直接栽倒在地,那股力量實在太強勁,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承受得了的。
“是誰?”
發泄之後,陸羽大吼。
他眸中刀劍轟鳴,雙手緊握成拳,掃向一衆鼎劍閣師兄師姐。
無論是何人,突然的攻擊都讓他無法原諒,更何況剛纔那一擊殺意凜然,若不是光罩緊護,估計連他也要受傷,因此他要找到那個人
。
“陸羽師弟,玉和師兄只是怕你走火入魔,纔出手助你的!”有弟子上前道。
“是嗎?”
陸羽唰地望向玉和,同時他身影閃動,出現在玉和身邊。
此時的玉和,一身錦服仍然華貴,而且衣着仍然傲慢,但其身上散出的戰意與殺意,卻讓陸羽第一時間辨認出,他就是那個突然轟擊之人。
“正是我!”玉和沒有反駁,而且以更加不屑的聲音道:“雖說你心性不定,輕易就入了魔,實在是廢物的不能再廢物,但畢竟你是我鼎劍閣弟子,我怎麼可能看着你白白喪身於此?”
“玉和,好好說話!”
“既然出手相助陸羽,本就是好意,幹嘛還搞得劍拔弩張?”
“陸羽師弟,玉和也是好意,要不然怎麼會突然出手,他只是嘴巴不好,陸羽師弟還是不要跟他一般見識吧!”
其他弟子纔打起了圓場,不希望陸羽與玉和暴發衝突。
陸羽冷哼一聲,身影閃動,又回到石碑前,指着地面的斷痕道:
“好意,那爲何這裡居然還殘留着可怕的殺意,一副要把我斬殺的樣子?”
無論是打斷了父親的話,致使他什麼信息也沒有得到,還是剛纔那強大到讓他想忽略都不可能的殺意,陸羽都不會放過這個玉和,更何況早在之前這個玉和就三番五次嘲諷。
“出手太重了吧,陸羽師弟,你不是知道你當時的情況,這個……”
“沒錯,我就是想殺你,你一個沒有道紋的普通弟子,憑什麼要佔盡鰲頭?”玉和直接打斷諸位師兄師姐求情之語,承認了他想要殺陸羽,而且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中,陰森冷笑道:“只是沒有想到你小子運氣極好,不但沒能殺掉你,反而讓你掙脫了出來!”
“既然如此,那你就受死吧!”陸羽驟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