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着皮甲的瘦高個走了進來，看着被衆人圍着的拄拐中年人，不屑地說道：
“你真的殺過獸人？我怎麼聽說某人靠裝死才活了下來，就連斷腿也因爲是自己跌斷而被軍需官拒絕支付治療費用，怎麼，沒錢去神殿治傷？想來這兒騙錢？”
瘦高個還想說點什麼，卻看到老尼爾向他連連招手，這才作罷，往吧檯那兒走去。
而那拄拐中年人聽到自己的“豐功偉績”被人揭穿，頓時有些惱羞成怒，卻又顧忌是在老尼爾旅店裡。
只能訕訕一笑，當那瘦高個從未出現過一般，繼續侃侃而談，或少是他的口才還不錯，周圍的小夥子們竟然一個都沒有走。
而吧檯處，老尼爾小聲地問瘦高個，“有什麼消息？”
“那人回來了，而且明天可能還要出去。”
“消息準確嗎？”
“應該不假，大降雪到來還需要一段時間，這應該是最後的機會了，我們的領主可不會讓他的學徒在雪天作戰。”瘦高個意有所指道。
老尼爾沉默片刻，問：“你願意出手嗎？”
瘦高個呵呵一笑，“我倒是想啊，但那人身邊隨時都有兩隊士兵，另外還有一個高階遊蕩者，我可不敢。”
“高階遊蕩者？”老尼爾這纔想起上次說動肯尼法師襲殺夏多，卻被告知損失了一個僕人，當時只以爲肯尼法師想要那條友誼項鍊而找的藉口，現在看來很可能是真的了。
只不過被夏多那邊的高階遊蕩者解決掉了。
“確實是高階遊蕩者，雖然他們本身的力量有限，但遊蕩者可從來不是靠力量取勝的，我勸你還是別打人家的注意了，有那位高階遊蕩者在，你不可能有機會的。”
瘦高個一副十分不看好的態度，讓老尼爾心中一惱，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順着瘦高個的話說了下去。
“我就是這麼一問，我可是守法領民，怎麼會做傷害領主學徒的事呢！”
瘦高個深深地看了老尼爾一眼，卻也沒有再說什麼，拿了酬金便離開了。
瘦高個走後，吧檯後的老尼爾陷入了沉默之中，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時間退回到認識夏多之前，那現在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煩惱了。
甚至，後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包括遇到樓上那位危險的外地法師。
老尼爾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最終下定了決心，再次來到二樓。
“肯尼大人，老尼爾想和大人做一件交易。”
“什麼交易？”肯尼冷冷地說道，他對於老尼爾的再次打擾十分不滿，“如果不能令我滿意的話，你應該知道——”
“大人，我保證大人會對這個交易滿意。”
“說！”
“是，大人。”
成了！老尼爾眼睛裡放出一抹精光，“我想請大人親自出手，擊殺那個學徒。”
老尼爾在“親自”上加重了語氣，不過這時肯尼卻沒有不滿，反而饒有興趣地問道：“那代價呢？”
他想知道，老尼爾到底有什麼底牌能夠請動他這位7級法師。
“大人知道精靈遺蹟嗎？”
“精靈遺蹟？！”肯尼沒有發現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你都知道些什麼？可別是什麼人盡皆知的消息！”
老尼爾有些得意地說道：“我認識一隊精靈冒險者，每年冬季都會來薩維領尋找着什麼！”
“哦？”肯尼這時終於恢復了冷靜，瞬間進入施法狀態，默默施展出一個暗示法術，又不動聲色地說着，“你看着我，好好說說那隊精靈冒險者。”
老尼爾下意識地擡起頭，正好對上肯尼那雙閃爍着詭異光芒的眼睛，原本準備交易完成後才說的話，不知不覺便說出口——
“那隊精靈冒險者出手很大方，而且很神秘，我跟蹤他們，發現他們像是在找什麼，除了精靈遺蹟我想不到其他東西了。”
肯尼聽了這話，要不是他已經施展了暗示術，都要認爲老尼爾在說謊了，一個普通人跟蹤一隊精靈，這怎麼可能！
“你怎麼跟蹤他們的？”肯尼問道。
“我在他們離開後立刻去森林裡尋找綠色的植物。”
“爲什麼？”
“我聽說精靈吃的水果都是現長出來的。”
“……”
肯尼沒想到一個普通人竟然會因爲一個不知真假的傳說而去追蹤精靈的痕跡，身爲法師，他比老尼爾知道得更多，能吃現長水果的精靈可不是什麼普通精靈！
這也讓他相信了所謂“精靈遺蹟”的存在。
曾經，精靈國度遍佈費倫的各大森林，薩維爾領附近的森林裡有精靈遺蹟再正常不過，而任何精靈遺蹟，即便被精靈“打掃”過一遍，對於人類而言，還是價值不菲。
而要是能搶在精靈前面光顧一番，那——
肯尼不敢再往下想，擔心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去和精靈競爭。
“精靈找到遺蹟了嗎？”
“沒有。”
知道精靈還沒找到遺蹟，讓肯尼既驚喜，又有些擔心，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竟然又問了一句，“你知道遺蹟在哪兒嗎？”
“知道。”
什麼！肯尼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精靈沒發現的遺蹟，竟然讓一個普通人類發現了！
“我的朋友，告訴我，精靈遺蹟在哪兒？”肯尼迫不及待地問道。
爲了防止激起老尼爾的潛意識抵抗，他還特地放輕了語氣，加重了法術暗示成分，此時的他在老尼爾心中就是一個交往數十年的老朋友。
“精靈遺蹟，精靈遺蹟在，在——”
後面的話卻始終說不出口，老尼爾的表情開始逐漸扭曲，一直到發出痛苦的呻吟，也沒有再吐露任何一個字。
肯尼臉上的表情也不好看，原本還想在老尼爾清醒後告訴對方，你對法師瞭解太少，現在看來，是他對普通人的瞭解太少。
一個能想到去追蹤精靈、並且先於精靈發現秘密的普通人，還是普通人嗎？
肯尼甚至能猜到，老尼爾應該在好幾年前就確定精靈遺蹟的位置了，但他卻一直忍着沒有將秘密賣給精靈。
如果換作是肯尼的話，他自認做不到這樣。
這邊想着，肯尼解除了暗示術，老尼爾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他努力擡起頭，看向肯尼，“大人，交易可以繼續嗎？”
“可以！”
老尼爾聽了，直接昏了過去。
看着昏迷的老尼爾，肯尼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說不出來，仔細回想一番，卻也沒有發現什麼漏洞。
只能歸結於自己對精靈遺蹟的患得患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