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裡,曦穆彤與獰滅被傾瀉而下的星光分散,驚恐地以爲失去了他。等他重新出現,二人皆情難自控,相擁着彷彿融爲了一體。
曦穆彤被獰滅身體的火熱感染,覺得一身冰骨在融化,卻不知這並非錯覺,而是那杯梨花釀藥力發作,她覺不出化骨的疼痛,直到一副金色骨骼在體內成形,推出玄天水,疼得她昏死過去。
昏迷中,她脫離現實,開始做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她由血一般殷紅的梨花臺託着,沿一個人的心路向前走,跨過了他心中的無岸之湖。
離開無岸之湖後,小徑變寬,她開始往上行,再看路邊景物,樓宇漸被流雲取代,說明她是正向天上走。暮色也在這時降臨,她能見到一輪圓月,距離越來越近。
“無岸之湖,皆來自人的內心。我剛從那湖面經過,說明正走在他的心裡。那麼這條路,是否該叫心路?誰會帶我走上他的心路,卻又躲着不出來?”
正在猶疑,眼前又出現奇景,一條霧氣凝結的銀白色光帶由東北方起,向南延伸,橫跨於整幅天穹。光帶中繁星密佈,浩如煙海,磅礴的氣勢令人眩暈。
“那……那是銀河,由心湖一直蔓延的到這裡!何人的心胸能如此寬廣,容得下浩瀚無邊的宇宙?”她目瞪口呆地遙望銀河,此時倒想催促花臺快些前移,以看清銀河裡還有什麼。
可讓她氣惱的是,越心急花臺反而越不走了,就這樣遠遠隔着,她是心急如焚。
“你爲何要停步?你不走就讓我走,快放開我的腳,我自己過去!”她生氣地甩動兩腿,可花瓣一被甩開,就又快速聚攏過來,形成新的花臺管住她,讓她無計可施。
不過是與一堆柔軟的梨花瓣搏鬥,她竟累得不行了,倒在虛空裡喘氣,耳邊卻傳來一個聲音,在吟誦一首她十分熟悉的詞:“一曲絃斷天涯靜,孤山夜雨傷懷。碳盡爐寒酒不溫,卷落千行悔,往事舊成哀。烽火硝煙殘夢裡,君莫妄論成敗。千古旌麾重相邀,梨花已盛開,故人踏花來……”
“這首詩,這首詩是他寫的!朱漆涼亭,梨花坳!先生,先生不要這樣對我,不要……”
最後一句“故人踏花來”音落,她徹底回憶起前塵往事,也明白自己正在夢裡。她想擺脫夢境,只要醒來就能甩開梨花臺,就能走進銀河,他一定在銀河裡,在做什麼她知道!
可是雙腳掙不脫,她急得心中酸楚,兩行滾燙的熱淚沿面頰淌下也不自知,直到哭着哀求:“先生,我求求你,讓我再看你一眼,哪怕只有一眼,我也答應你,活着離開宇宙虛境,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這是什麼?”她猛然驚覺,白皙的手背正打上一滴滴水珠,反射身周的星光,顯得無比璀璨。等水珠聚合大了,就向側邊淌去,淌進星辰羣落,變成股蒸汽散盡。
“是我在哭嗎?打下來的,是我的眼淚?”她竟然能哭了?她頓時驚得魂不附體。
眼淚說明入夢前發生的事都是真的,他確實是用梨花釀迷倒她,然後藉助虛弱的靈魂,將一身骨骼化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