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天琴閣前,楊子晨怔住了,這哪叫妓院啊,簡直是一座諾大的宮殿,四周樹木成蔭,紅牆黃瓦,金壁煌煌。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着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着三個大字“天琴閣”。裡面外三層,裡三層到處都是上房,到處都是鶯歌燕舞,靡靡之音,笑聲浪浪。
楊子晨剛走進去,一個老鴇模樣的中年美婦女迎了上來,她見楊子晨穿着雖然不華麗,但是氣宇軒昂,倒也不敢怠慢。
楊子晨因爲身上銀兩不多,又擔心被宰了,同時也想了解了解那時的青樓。於是就問了不少問題,那個老鴇不緊不慢地回答了,雖然有點點不耐煩,但是她畢竟也算見過世面的,輕易不得罪人。
經過介紹後,楊子晨才知道,春秋時期剛興起的青樓也可以說馬上達到了一個鼎盛的時期,官府方面沒有明文禁止也沒有刻意提倡。
那時的青樓不僅僅是嫖妓的場所,更多的是文人騷客吟詩作對,撫琴作畫的場所,也是達官貴人娛樂消遣,揮金如土的場所。在這裡還可以打聽到列國的最新消息,宮廷新聞也好,戰事情況也罷,只要你願意聽,只要你經常來聽,保證你不會失望。
天琴閣的女子分三個等次,天地人三個字號。天字號女子個個傾國傾城,沉魚落雁,並且才藝超凡。沒有明碼標價,但是一般情況下,非達官貴人或富有盛氣的文人騷客,天字號的女子都不會接見的。
地字號女子個個也是絕色女子,每晚十到百兩銀子不等,一般情況賣藝不賣身,但是隻要她開心,願意,即使當晚陪你睡覺,也是不另外收費的。
而人字號的女子姿色和才藝較一般,每晚一到十兩銀子不等。所以說當時的青樓算是一個雅俗共賞的場所,只要你有錢,你或許可以買到你需要的一夜的快樂。
楊子晨心想,要找就找天字號的,不然算是白來了,可是他身上的銀子已經不足二十兩了,並且聽老鴇說,天字號的女子是不接待一般客人的。那是不是另有什麼途徑呢?
中年老鴇聽完了楊子晨的話,格格笑了起來,揮耍着紅手絹,道:“這個小哥,你今晚運氣甚好,天字號的紫萱姑娘雅興大發,寫了三幅上聯,你可以去試試,如果你全對出來或對出了一副,或許她可以格外破例接待你,至於費用嗎,都是隨大爺打賞的,千金不多,十兩不少。”
對對子,那可是他拿手的哦,楊子晨心中大喜,順着老鴇指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趕了過去。只見一個大廳圍滿了客人,一看就知道大多是文人騷客。他們有的在拍手叫絕,有的在埋頭苦思,有點純粹是在看熱鬧。
楊子晨擡頭一看
第一聯是:古木枯,此木成柴
已經有不少人對好了下聯,寫在旁邊:“寸土寺,其土爲基”“人言信,心中有忠”“本人體,山人成仙”
第二聯:架上絲瓜酷如吊
已經對好下聯的有“月下蘭花似蝴蝶”“水裡蜻蜓舞翩躚”
原來前兩聯對得不是難度,而是是否能迎合紫萱的口味。
第三聯: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風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話
此聯難度甚大,至今還沒有人對出下聯
第一聯是拆字聯,要對出來不難,楊子晨心想,但是要迎合紫萱的口味,就……對!此時不是青樓嗎,下聯應該要符合此情此景。楊子晨稍微醞釀了一下,馬上有了下聯,但要用毛筆題字,可就難爲他了,於是他也不顧那麼多了,風度翩翩地走到第一聯的下面,朗聲道出了他的下聯:“女子好,少女更妙”。
“咦”二樓包廂裡面似乎閃過一聲驚訝聲,楊子晨循聲望去,只見珠簾裡有一個倩影端坐其中。
“好!”“妙,此聯可謂妙極!”楊子晨贏得了不少喝彩!並有不少人繼續起鬨:繼續啊,繼續……
楊子晨左右抱拳答謝,然後面向第二聯繼續朗聲道:“池中荷花恰似穴”。他還是繼續順着剛纔的思路,即要應景。
一時掌聲如潮,喝彩聲此起彼伏。珠簾裡包廂內的倩影已經站了起來。
“世間多癡男癡女,癡心癡夢,況復多癡情癡意,是幾輩癡人”
楊子晨的聲音剛落,二樓上馬上走下一個俏丫頭,在楊子晨前稍微行禮微笑道:“這位公子,紫萱姑娘有請!”
大廳裡又是掌聲四起,一時激起了重重豔羨的,或妒忌的目光。
那俏丫頭把楊子晨引進廂房,悄然退去。楊子晨只覺得眼中一亮,美人身着白袍,袍的款式有些特別,輕柔寬鬆的袍服,卻異常熨貼她那嬌若蘭芷的風雅身姿。發沒有束起,也未盤髻,只用一根絹白的絲帶鬆鬆綁住。楊子晨努力想看清美人的臉,卻似乎分辨不清晰,只覺恍若天人,安靜的面容如靜川明波。
美人抱着一把古琴,坐在那裡端望着楊子晨,楊子晨卻覺得彷彿看到了朗月升上夜空。似乎很陌生卻那麼熟悉!楊子晨心中很明確,這不是對斯琴般的熟悉,而是她極似某個歷史人物,春秋時代的美女,沉魚落雁……
“公子,小女子這廂有禮了,我藝名紫萱,小名西施……”
“轟”的一聲,西施後來說什麼他就聽不到了,在如此的場合忽然遇見中國古代第一大美人,誰不驚訝,誰不浮想聯翩!
“公子,公子——”西施看見楊子晨怔怔的,也不見怪,只是微微一笑,繼續道“公子請坐,請問公子尊姓大名?”
楊子晨似乎剛醒過來,不好意思地笑笑:“在下楊子晨,剛纔失禮之處,還望不要見怪!”心裡卻想:此時的西施不是在吳王的身邊嗎?難道還未進宮。不過仔細想想也是,西施是在吳王想殺范蠡的時候,由文種引薦獻給吳王的,從而使范蠡巧妙躲過殺身之禍。只是范蠡和西施的關係是不是如歷史傳說般呢?西施迷惑吳王,是范蠡的安排,還是繼續要我‘無意’的引薦呢?就如在會稽山上……楊子晨一個個念頭如閃電般飛過。
“公子剛纔下聯對的都好巧妙,特別應景!”西施輕輕道,說到應景,她的臉上竟然倏地有紅霞閃過,嬌豔之極。其實自楊子晨進來後,她的雙眸還未離開過楊子晨,她看着這位身着樸素的青年人身上有一股特有的氣質,這種氣質是她從未見過的,還有他那搭配有致的五官,越看越耐看,有一種堅毅,一種灑脫,一種情致……看着看着,西施的心如小鹿亂撞。
“公子,我撫琴一曲給你聽,你作一首詩給我留念,如何?”西施看見楊子晨默認的樣子,也不待他開口,馬上低眉撫琴。琴聲一起,萬籟俱靜,只聽見高山的流水淙淙,似在千里之外,又如在眼前,其節奏時而低緩時而急促,跌宕起伏,連綿不絕,餘味雋永……
邊聽如天籟的琴聲,看着沉魚落雁的美人,楊子晨深情款款地念出一首詩,雖然是曹雪芹寫的,卻也道出了他的憐香惜玉之情,只是此時此刻的西施尚不能體會而已:
一代傾城逐浪花,
吳宮空自憶兒家。
效顰莫笑東村女,
頭白溪邊尚浣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