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境地。
而時間似乎也在這一刻停滯了下來。
愛爾不知道怎麼迴應莫恩突然流露的愛而陷入不知所措的沉默。
莫恩也不知道愛爾想到了什麼的跟着保持了沉默。
他只是覺得似乎哪裡不太對的左右看了一下。
發現好像沒什麼不對後,莫恩便是全當多心的繼續拿起了先前放下的零食。
別說,真的挺好吃的。
難怪愛爾這麼嘴饞。
不過隨着這種沉默持續,哪怕是完全將愛爾當成了家人的莫恩也是在愛爾長久的沉默和越發升高的體溫中,察覺到了一絲絲早應察覺的不對。
他小心的放下了手中的零食,然後試探性的問道:
“愛爾,你怎麼不說話了?”
愛爾還是沒有迴應,抱着雙腿靠在莫恩身上的她將自己的臉都徹底藏進了腿間。
很多時候,沒有回答就是回答。
所以莫恩都是感覺自己的身體微微僵硬了起來。
不,不會吧?
愛爾不是給我說她不喜歡男人嗎?
無論這個答案到底是不是真的,這都代表着拒絕,莫恩對此還是心知杜明。
可如今.
是我想多了,還是怎麼了?
在驚疑不定中,莫恩還是選擇了直接開口道:
“愛爾,你還是說點什麼吧,你這個樣子,我實在有點不適應,你讓我們之間的氣氛都顯得有點怪怪的了。”
莫恩是笑着說出了這句話的,他想要讓氣氛儘量回到好兄弟間打趣的氛圍中。
而不是現在這種略顯曖昧的情況。
他已經招惹了太多太多女孩子了。
着實是不敢再來了!
可始終將頭埋在雙腿之間的愛爾卻是細聲說了一句:
“笨蛋,別問了!”
好像是答案,又好像不是答案。
——
被稱作大祭祀的男人既然搞出了那麼大的動靜,那自然會引來所有人的目光。
不過哪怕其餘人的反應已經很快了,可早就準備好了的男人還是趕在他們所有人找來前離開了哪裡。
此時此刻的他已經潛入了山林之中,向着預定的方向前進。
爲了安全,他還有一處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安全屋。
他需要暫時安頓下來,然後繼續籌劃下一步。
只是說,懷抱着那塊石板的他越是前進,就越是覺得心慌。
因爲他發現他好像找不到什麼破局的辦法。
最初預想的幾個想法如今仔細思考起來後,都是有着無法忽視的致命疏漏。
猛然搖搖頭後,男人急忙將目光看向了他唯一的安慰——那塊預言石板。
他承認他的計劃十分倉促且武斷,但沒有人會在得到了答案的情況下還忍得住不下注。
特別是賭注是他的腦袋這種情況下。
正所謂,不知道結果是賭博,知道了結果那就是合理投資!
雖然他本身不是預言家,但此時此刻他也算是體會到了預言家們的心境。
他們都知道預言最終會讓他們一敗塗地。可誰能相信下一次就是最後一舞呢?
特別是自詡掌控了命運和未來的預言家們。
只是說隨着預言石板的拿起。
男人本來稍有放鬆的眉頭,卻是在這一刻深深皺起了一個新的高度。
如果說之前是他沒有留意,那麼這一次,他保證他絕對是放對了的!
所以爲什麼圖案又反過來了???!!!
難不成不是預言家也會被一語成讖?
無窮無盡的寒意在這一刻將他徹底包裹。
在無法置信之中,男人再一次的將石板反了過來。
也是在這一次,他直接看見了正過來的圖案當着他的面又翻轉了過去!
雖然石板不會說話。
但男人卻是看出了那潛藏在圖像之上的深深譏諷。
“呵,呵呵呵!該死的破石頭!”
到了這一刻,男人哪裡還能想不到他是被這塊石板徹頭徹尾的耍了呢?
但出人意料的卻是,男人在醒悟過來後,除了自嘲一笑外,卻是沒有任何別的動作了。
甚至連發泄都沒有。
他只是滿眼自嘲的看着手中的石板。
因爲他知道,就他手頭上的資源,他根本奈何不了這塊一級封印物。
恐怕這也是對方如此放肆的根本理由,當然,如果這玩意擁有智慧的話。
他不喜歡做無用功,因爲他覺得那會讓本就像是一個丑角的他越發坐實這個身份。
男人同時也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方向。
在這兒他已經看不到那座被他親自炸出來的大坑。
更看不到那些被他親手送走的信徒和部下。
王冠下死狀各異的丑角們嗎?
這個該死的預言居然是我親手實現的。
在那樣的情況下,就算沒有被爆炸直接炸死,也會被倒塌的建築給活活壓扁。
真的是將死狀各異做到了極致。
不過,這個逃出生天的預言又是怎麼回事?
還有,我會怎麼死掉呢?
這是男人此刻唯二的不解。
因爲他實在無法理解這個飛舟上張開雙臂的男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特別是他的身後還是越來越遠的雲層。
實在無法得到答案的男人不由得擡頭看向了天空。
不是萬里無雲的好天氣,但也算得上陽光明媚,而且天空中確乎是如預言石板上描繪的那樣漂浮着大量雲朵。
安靜祥和的天空配合上微風拂起的淡淡草香,讓他緊繃的神經都是得到了難得的舒緩。
只不過,彷佛是爲了回答男人的疑問,也彷佛是爲了戲弄男人的命運一樣。
原本祥和的天空並沒有給男人享受這一刻的時間。
天空中傳來一陣低沉而又持續的轟鳴聲,那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天際深處滾滾而來,打破了這份原有的祥和寧靜。
在男人的難以理解之中,他猛然捕捉到了這聲音的源頭。
只見一個巨大的、閃爍着奇異金屬光澤的物體正以極快的速度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墜落。那便是聲音的源頭,它的外形猶如一隻巨大且被拉長的金屬梭子,周身散發着淡淡的金色光茫。
作爲人聯土生土長的一份子,男人很清楚那是什麼。
那是一艘太空飛船!
隨着飛船越來越近,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強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飛船劃破空氣產生的呼嘯聲震耳欲聾,幾乎要將他的耳膜撕裂。他呆呆地站在原地,雙腿像是被牢牢釘在了地上,無法挪動分毫,雙眼則死死地盯着那不斷逼近的龐然大物。
因爲在飛船的身後,雲層正在不斷遠離。
所以,這就是預言???
那麼張開雙臂的男人呢?
在男人最後的困惑中,他手中的預言石板開始了激烈的顫抖,並不斷的朝着那艘墜落的飛船飛去。
就好似要掙脫他的控制向着那艘飛船而去一樣。
“那艘船是你弄下來的?”
男人沒有任何逃跑的打算,因爲他知道他的命運已經到此爲止了。
他不想變成丑角都不如的可憐傢伙,他打算欣然接受自己的死亡。
只是說,他還是想要搞明白最後的預言。
好在偉大的原初似乎打算迴應一下他的堅持。
所以,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男人還看見那遍佈細密金色紋路的飛船被一隻巨大而猙獰的眼睛猛然射穿。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後,這隻眼睛便是消失不見。
但也足以讓男人知道那是什麼了。
那是預言家途徑的天使所持有的能力之一。
並且,他也看到了預言中的人。
他手中的石板徹底脫手向着前方飛去,而那踩着通紅鐵水迎面走出的男人亦是一如預言所展示的那樣張開了雙臂。
祂在向着這個世界展示祂的歸來?!
“原來是這樣啊!”
預言不是意象的,而是寫實無比的直接給他畫出了他生命的結局。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終於得到了答案的男人也只是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然後便是幾乎讓整個真理市都震動了起來的猛烈撞擊襲擊了大地。
在那樣恐怖的加速度下,這本來還會造成更加誇張的衝擊。
只不過在最後關頭,操控着這艘船的人卻是主動減緩了速度,以降低了可能的毀滅性後果。
畢竟這可是一艘質量爲六萬七千噸的大型飛船。
雖然人聯也早就證明了曾經設想的天基武器根本就是個笑話,可那是因爲他們給不了足夠質量的物體足夠的加速度。
而這艘船,它從太陽系邊緣飛回人聯,也不過用了十幾分鐘左右。
無論是質量還是速度都顯然達到了滅世級。
所以在發現它是直接撞過來的時候,人聯幾乎被它逼的差點啓動末日預警。
故而,它的突然減速,對於一直檢測着它的人聯高層而言,甚至讓他們不知道此時此刻是應該歡呼劫後餘生,還是對未來感到絕望。
畢竟,那只是一個天使隨意的控制了一艘來自他們的船所造成的小小事故.
所以,在人聯總部,所有人都是看着終於安靜下來的大屏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哪怕在前一刻,這兒還到處都是刺耳的警報。
不過馬上,這死亡一般的寂靜便是被另一個聲音打破了:
“劍盾王!拜拉席恩過來的大人物被確認了身份,是,是劍盾王圖拉真·維斯特洛!”
“誰?!你說誰來了?一位王?!”
站在所有人最前面的老人感覺自己的世界似乎都崩塌了。
這可比他們預估的要快上太多了。
——
而在撞擊的遺址上,遍地都是熊熊燃燒着的殘骸和樹木。
雖然佔據了這艘飛船的存在在最後時刻減緩了速度,沒有造成滅世級的衝擊。
但這裡也顯然是生者止步的地獄。
而在這地獄深處,造成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難以置信的觀賞着手中的石板。
“你怎麼會在這兒的?”
在滿眼的驚歎之中,祂細細的摩挲着這塊預言石板。
男人和他背後的主神都因爲各種原因而錯誤的判斷了這塊石板到底是什麼。
它可不是什麼可笑的一級封印物,它從一開始就是貨真價實的零級封印物。
即代表了預言家途徑唯一性的0-003!
這也是吸引祂回來的唯一理由。
祂需要變得完整,以去應對那個依然無法逃避的存在。
那個僅僅是想起就讓祂渾身發抖的兄長.
雖然變的完整的祂也沒辦法戰勝對方,可至少完整後祂們也勉強算是站在了同一階級。
而在祂的內心深處,其實還藏着一個一直被祂刻意忽視的想法——祂想以自己真正的身份死去,完整的死去!
當然,此時此刻,祂絕對不會承認也不會去想這一點。
祂只是滿眼讚歎的觀賞着手中的寶物。
“你也很高興是吧?畢竟我們在一起纔是完整的,而非是像那兩個後來的蠢貨一樣。”
“接近四個紀元的等候終於有了結果!”
隨着祂的開口,古拙的石板開始龜裂脫落。
進而顯化出了它的本質——唯一性0-003。
而在祂之外的整個世界,則是在這一刻重現了曾經的奇蹟——數字七的浮現!
祂是長子的一員,是原初最驕傲的子嗣。
是這個世界的真正統治者之一。
也是如今唯一見證了創世紀無上榮光的古老者。
所以,作爲長子,祂享有着其餘生靈所完全不具備的特權——祂不需要任何儀式,便可以完成晉升。
因爲對於天生爲神的長子們而言,那不是晉升,那只是重新回到自己曾經的位置上而已。
無窮無盡的光華從祂的手中不斷流入體內。
當光華流盡,祂亦是重新完整。
爲了慶祝又一位長子的迴歸,祂舊有的軀殼徹底湮滅,進而將祂最初的樣子重塑歸位。
這一刻,真正的預言之主歸來了!
而若是有人能夠得見此刻從無盡光華中榮獲新生的祂。
那必將成爲祂一生的虔誠信徒。
因爲那是如今這個世界中,人們唯一還能窺見創世榮光的辦法。
只是說在那無盡的光茫和神聖之中。
變回了完整的祂也沒有發現一個小小的問題。
那就是祂手中的預言石板,並沒有浮現出最初的樣子。
明明所有接觸過這塊石板的凡人都知道,這塊石板向他們展示了一個不知道是預言還是啓示的圖案。
那就是被挖去了雙眼後只得痛苦跪在另一個人身前的可憐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