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曼帝國重新分裂成北方諸國的事情,幾乎是馬上便傳遍了整個拜拉席恩。
無數人羣都在不斷談論着這件事情。
這一切都來的太快也太過出人意料了。
而且這更標誌着最關鍵的一件事——圖拉真似乎馬上就要贏得全部了。
當人們意識到這一點時,許多貴族都是悄悄的離開了拜拉席恩。
就連貴族一直視爲性命的封地都是不要了。
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后便是偷偷摸摸的離開了。
二十年前的陰霾依舊宛如昨日。
其餘更多的普通人們,則是在在繪聲繪色的對着年輕的孩子們講訴着圖拉真大帝當年的傳奇和仁慈。
所有人都感覺新的希望馬上就要降臨這個國家。
——
而在拜拉席恩皇都則是完全陷入了巨大的壓抑之中。
特別是在此刻的謁見大廳。
大帝已經數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陷入狂怒了。
“哈羅,哈羅!天殺的哈羅!!!”
“我給了他全部!”
“他怎麼能這樣,他怎麼能這樣!”
“他怎麼能被一個女人還有一面破旗子嚇跑了!”
“他不是天使嗎?他不是還有我特意找來的零級封印物嗎?他腦袋裡裝的都是稻草嗎?!”
“啊啊啊!天殺的哈羅!”
到現在,這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北方失利了,這幾乎可以說他的根子都徹底被人掘斷了。
榮光登神的條件是三位榮光天使各自統領一個強盛帝國互相爭戰,然後最後的獲勝者才能登神。
然後,他已經沒有帝國了。
曾經他可以鳩佔鵲巢的用着拜拉席恩將文字遊戲進行到底。
也能直接恢復自己洛伊曼一世的身份,背靠重新聚集起來的洛伊曼帝國。
而現在,拜拉席恩不可能承認他了,洛伊曼更是重新分裂了!
他成了孤家寡人了!!!
但大帝還沒有徹底陷入癲狂之中。
因爲他自己還活着,最後的理想國也還在他手裡。
而且最關鍵的是,阿德拉王子終於到了。
在謁見大廳之中,阿德拉王子的出現簡直讓大帝高興的無以言表:
“殿下,殿下,您終於到了啊!所以,那份東西呢?”
而在大帝的身旁,貴族們也是翹首以盼。
就他們現在這個情況,他們只能跟着大帝一條道走到黑了。
所以大帝無比期盼的阿德拉王子也連帶着成爲了他們眼中的救星。
就是他們也不知道大帝究竟期待着什麼。
在無數人的期待中,阿德拉王子從身後默默取出了一柄十分小巧的雙頭刀。
這柄雙頭刀散發着神秘而冷峻的氣息。
刀身線條流暢,猶如一條靈動的銀蛇。其材質似是由某種珍稀的金屬打造而成,在光線的映照下,閃爍着幽幽的冷光。
但這個東西的出現卻是讓大帝微微錯愕道:
“您沒有把它做成魔藥嗎?”
“大帝,這是您要的那件封印物。由剛剛墜落的嶄新途徑化作的全新封印物。”
“暫時沒有名字,但是祂的編號是1-666。”
一級封印物?還是全新途徑?
新的神之途徑墜落了?!
爲什麼完全沒有動靜?
貴族們驚訝無比,他們中有很多人都知道會有新的神之途徑墜落,因爲這個消息早就遍佈各處。
只是人們只是知道這一點而已。
更加具體的,聽說諸神和衆王都是摸不清脈絡,就好似有什麼人隱秘了這一切一樣。
可如今,他們居然親眼看到了新途徑的封印物,而且一上來就是一級封印物。
但很快的,人羣的神色就是怪異了起來。
因爲即使是一級封印物在眼下這個情況,也根本不可能扭轉局勢。
“王子殿下,我要的不是這個。我要的是魔藥,那份缺失的序列一魔藥!”
只要補全了那個,他就有最後一試的機會。
至於這件封印物,這的確是他向着歐若拉索求的,但那是曾經,因爲這件東西能夠讓圖拉真重新成爲榮光途徑的序列二——牧光者。
繼而圖拉真就能作爲新的榮光天使上位,成爲他切實成神的基石。
可現在這種情況,這玩意沒有任何作用。
他要的是道爾大帝撕裂出去的那部分序列一特性。
他在瘋狂,也不會瘋狂到用這麼離譜的基石登神。
而對此,阿德拉奇怪的說道:
“您難道還不知道,圖拉真提前知道了這件事並膽大包天的伏擊了我?”
“您說什麼?阿德拉王子?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前不久,不然我爲什麼直到此刻纔是趕來?”
大帝的身形都是動搖了起來。
他在天旋地轉之中不住的朝着後面倒退了好幾步。
最後一步路也被圖拉真堵死了。
“這不可能,我完全不知道!“
至此,纔是有貴族小聲的說道:
“陛下,我們之前就收到了消息”
不等他說完,這個貴族便是直接炸成了血霧。
“那爲什麼我不知道!”
你們都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
那你不死誰死!
在血霧瀰漫中,貴族們惶恐跪地,而純白騎士們則是掀開自己的披風爲王子擋住了這骯髒污穢。
“說啊,說!”
這明顯不是最近的事情,所以爲什麼所有人都知道,唯獨他不知道?
因爲沒有貴族敢開口,所以在大帝越發癲狂的暴怒下。
不斷的便是有貴族炸成血霧。
看着這恐怖的場景,有貴族終於喊道:
“是內閣大臣兼衆議院副議長柯斯特大臣截停了消息,因爲,因爲他說他要親自向您稟報。”
“那他人呢?!”
“他跑了,跑去了格拉斯。”
什麼?!
大帝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心臟。
又是僞裝的皇黨?!
天殺的圖拉真,他到底藏了多少人在我身邊?!
我明明有那麼大的優勢,我明明哪怕只剩下一張牌了也能絕地翻盤的。
爲什麼輸的這麼快?
不過馬上的,大帝便是猛然看向了阿德拉王子:
“他怎麼可能敢襲擊一位王子?他憑什麼敢得罪一個王朝?所以是你!”
看着慢慢盯着自己起身的大帝,阿德拉身邊的純白騎士們當即拔劍擋在了王子身邊。
而阿德拉王子只是靜靜的看着他道:
“事實上的確如此,而且他憑什麼不敢?我來了,他就輸了。反而是搏一次的話,他反而可能絕處逢生。”
“畢竟,女皇安莎還活着是吧?伱有資格登神,她也有是吧?”
“屆時一切順利的話,我母親可不會爲了這種事去真的和一位新王過不去。”
這個回答合情合理,但大帝知道事實上絕對不是這樣。
可那又怎麼樣呢,可不是任何人都能跟莫恩一樣覺得一位王子也就那樣。
所以,在最後的最後,大帝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手,轉而苦笑中帶着自嘲的搖頭說了一句:
“這樣啊。”
看着一臉頹然跌坐在地的洛伊曼大帝。
一些貴族已經小心的爬出了謁見大廳。
情況很明晰了。
該行動了。
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
慢慢的,整個謁見大廳便是隻剩下了阿德拉王子和洛伊曼大帝。
半響後,阿德拉王子也是微微欠身行禮的離開了此間。
“我代表我母親宣佈我們的合作到此爲止,大帝。”
大帝沒有迴應,他只是頹然的坐在地上。
阿德拉王子越發搖起了頭。
圖拉真那個傢伙,從一開始就沒把自己這個王子當一回事。
很顯然那傢伙,哪怕在最開始局勢完全不明朗的時候,都是以王的身份在看待自己這個只有父母榮光的王子。
他篤定自己不會輸,清楚的知道新的王朝中自己纔是那個統治者。
母親的確從一開始就選錯了盟友,好在父親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
貴族們逃也似的爬出了謁見大廳後便是急忙朝着皇宮外跑去。
一出了皇宮,他們就直接回到了纔是離開不久的報社印刷廠。
看着幾乎可以說是去而復返的貴族老爺們。
印刷廠的負責人們奇怪而諂媚的迎了上去:
“大人,您幾位怎麼回來了?”
在以前,這些貴族老爺一年裡最多來一次這個他們眼中的下賤地方。
現在天天來不說,今天更是上午纔來了,下午就又來了。
貴族無比厭煩的推開了負責人,轉而叫來了報社所有主筆的到了房間中。
在主筆們的不解下,貴族直接拍出一張嶄新的報紙說道:
“想,給我想一個好的標題,要完美的歌頌圖拉真大帝的豐功偉績,還要委婉的表示我們只是迫不得已才向僞帝低頭。”
現在是必須趕快拿出東西表忠心的時候了。
就是家裡的鳶尾花旗子怎麼不見了?!
那可是用從純白王朝高價訂購的雲絲趕製的寶貝。
自己明明二十年前就準備好了,難道是太久了被家裡某個天殺的敗家子偷偷賣掉了?
想到這兒,每一個貴族都是一陣嘴角抽搐。
這句話讓主筆們齊齊一愣。
不是,前天不還是卑鄙無恥的竊國大盜嗎?
雖說從昨天的標題開始,他們就隱約察覺了不對,但這個反轉也太特麼的快了吧?
“愣着幹什麼啊,想啊,寫啊!”
看着他們完全沒有反應,貴族直接怕碎桌子一般的大吼大叫着。
前幾天罵的有多難聽,他們現在就有多後悔。
誰知道那個死鬼大帝這麼不堪一擊啊!
忙完了這裡,他們還得回去找找自己當年準備的鳶尾花旗幟到底是放不見了,還是被家裡的敗家子偷偷賣了。
在貴族們的怒吼中。
主筆們在不敢耽誤的埋頭動了起來。
同時他們也是不斷的小聲思索着如何落筆。
見狀,貴族們纔是微微鬆了口氣的擦起了冷汗。
那個水貨大帝實在是害人不淺。
回頭不僅要趕緊撇清關係還得想辦法弄個替死鬼出來,把事情全推他身上,不然大家一個都跑不掉。
所以該是誰呢?
貴族們慢慢思索起了救贖之道。
而主筆們則是汗流不止了起來。
他們不斷對着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小聲商量了起來。
這聲音越來越大,以至於貴族們都是靜不心來的罵道:
“我是讓你們趕緊幹活,不是讓你們吵吵嚷嚷,說,怎麼了?”
主筆們這纔是低頭問道:
“就是,您說是圖拉真大帝,但是真的要稱呼爲大帝嗎?”
貴族聽的直接跳腳道:
“不喊這個,難道你還要辱罵皇帝?你想死我還想活呢!”
主筆們急忙擺手道:
“不不不,我們不是說這個,只是,只是我們聽到一些傳聞說,圖拉真大,圖拉真大人好像要成神了?”
“然後還有一些傳聞說,圖拉真大人不是要登神,而是要成爲新王”
“可是最麻煩的還是,也有傳聞說圖拉真大人不會成神也不會成王,他只會切實的擁有這個國家。”
“所以這種情況下,我們到底要怎麼稱呼他?”
大帝可不能冠上神王之稱,反過來也是一樣。
不管那個都是要出人命的事情。
這個問題讓貴族們都是一愣。
不過終究是能到處吃人的人上人,他們馬上就是反應了過來並直接罵罵咧咧的搶過了筆在白紙上寫道:
“一羣蠢貨。直接稱呼陛下不就行了?好了,就用這個標題!”
看着貴族寫下的標題,主筆們全都恍然大悟,並迅速動起了筆。
趕在夕陽來時下墜之前。
新的報紙趕工成功。
報童們也是高興的不行,雖然這幾天跑了很多很多次。
但拿到的報酬也是一天比一天高。
特別是今天,早上的時候不僅貴族老爺們親自給他們發了熱牛奶和奶油麪包。
還每一個人都給了足足一金磅的天價報酬!
而在剛剛,他們更是得到了整整五金磅!
明明他們和平時乾的活都沒有區別來着。
可是爲什麼日子會一天天變好?
小報童們無法理解,但這不妨礙得到了超額報酬的他們無比賣力的在大街小巷中不斷奔跑,並用力的揮灑出手中的報紙:
“至高無上的陛下於今日抵達自己忠實的拜拉席恩!”
這個聲音一經喊出。
無數的人們便是爭相搶購這意味着新秩序的報紙。
同時,早已緊閉的城門也是被貴族們親自推開。
那代表了皇帝凱旋的大鐘更是在貴族們的奮力推動下瘋狂響徹。
而在城門之外,貴族們直接爆發出了此生最大動力的將一條鮮紅地毯鋪出了城外幾十裡。
紅毯盡頭,在貴族們的諂媚和拜伏中,莫恩擡頭看向了已經向着自己敞開大門的拜拉席恩皇都。
從南境一直到此刻,莫恩都沒有遇到任何可以稱爲抵抗的存在。
所以,這就結束了?——
當夕陽的光映照在謁見大廳之中。
一張報紙隨着烈風的吹動飄飛到了洛伊曼大帝的腳下。
看着上面的文字。
洛伊曼大帝終於伸出了手。
“至高無上的陛下於今日抵達自己忠實的拜拉席恩?”
“呵呵呵,真是嘲諷啊”
冷笑幾聲後,洛伊曼大帝的臉上便是沒有了任何情緒。
將手中的報紙抓成一團的他消失在了謁見大廳。
轉而出現在了影之都的城塞之上。
在現世,此間的大門洞開以歡迎新的主人。
而在此間,城門緊閉,城內是毫無生氣的影之都,城外是徹頭徹尾的虛無。
但在城門之上,有一個跪着的人被無數根佈滿荊棘的鐵鏈束縛在此。
聽到身後傳來動靜的他微微擡頭道:
“你來殺我了?恭喜啊,你終於成功了。”
可那個聲音卻是給了他一個完全出乎他預料的回答:
“不,我是來放了你的。”
拜拉席恩·道爾大帝在片刻的愕然後,回頭看向了那個將自己束縛在此長達千年的人。
他的身體已經骨瘦如柴,因爲理想國長達千年的壓榨早已讓他不堪重負。
但是他即死不了,又沒辦法逃離。
只能日復一日的重複着這近乎永恆的折磨。
“你是在挖苦我嗎?”
“我從沒有挖苦過你,道爾大帝。”
“那爲什麼要這麼做?你不是把那個小姑娘關了起來嗎?”
“你不是全都盡在掌握中嗎?”
這些話每一句都彷佛一根直刺心頭的針一般讓洛伊曼大帝滿心神傷。
所以他也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但既然決定了要去做。
那麼他也不會就此打住。
在沉默中他直接揮手斷開了束縛着道爾大帝的荊棘鐵鏈。
使其化作了一條金色的鐵鏈浮現於他的手心。
這就是0-11最後的理想國。
在對方愕然起身時,他對着道爾大帝說道:
“我失敗了,就如你當年那樣,在以爲勝券在握時徹頭徹尾的失敗了。”
“但是,我也正如你當年送走了自己部分特性那樣的,還有一個機會。”
“不同的是,你的機會只是苟延殘喘,我的機會則是絕地反殺。”
“我要他就像你我一樣,在最以爲不會輸的時候,輸的一塌糊塗。”
被他揉成團的報紙被他扔給了道爾大帝。
狐疑展開之後,掃了幾眼的道爾大帝便是明白了因果。
但他只是搖頭笑道:
“你不會覺得我會和你聯手吧?”
他是拜拉席恩的初代大帝,除非對方鐵了心要玩天知道能不能成功的文字遊戲。
否則自己憑什麼要站在自己的敵人這邊?
“我知道,現在你最好的就是看着我死,然後自己逃出生天去盡享那沒有權力的可笑榮譽。畢竟我們兩個之間沒有信任可言”
“但是,我可以給你另一條路!”
金色的鎖鏈被他向前遞出,洛伊曼一世將通往神國的鑰匙交給了自己的宿敵。
等到道爾大帝在不可置信試探着接過後,他更是直接挖出了自己的心臟。
“我沒有國家了,所以我也沒有不死了。”
顫抖着說出這句話的洛伊曼大帝將自己的心臟捧送到了道爾大帝的眼前。
在對方恍然大悟的微妙眼神中,他獰笑着說道:
“我輸了,無可辯駁的輸了,但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