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孫悅聽說慕容嫣炸了的消息的時候,他正搞了一點豆漿和油條當早餐,結果驚慌之下滾燙的豆漿喝脖子裡去了,整個胸口瞬間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燎泡。
可這個時候也顧不這些了,一邊連忙趕過去看情況,一邊心裡還琢磨,不應該啊,慕容嫣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會因爲些許完全不入流的流言蜚語而影響呢?
結果找了一大圈,最後還是在株洲城牆的工地找到了人,只見慕容嫣盤着腿坐在一大摞紅磚,手裡赫然拿着一柄將近一人多高的唐刀,沒刀鞘,刀面還都是血,一雙通紅的眼睛毫不客氣地死死盯着施工的每一個人。
除了慕容嫣之外,居然還有曹軍領着全部的‘白馬義從’,騎着馬一圈一圈的巡邏式監工,刀出鞘箭在弦,好像這些工人都不是被商人僱傭,而是剛剛被俘虜過來勞動改造的敵軍,而那些幹活的工頭們,則明顯能感覺得出,一個個都戰戰兢兢的,工地的工作環境變得異常的肅殺。
孫悅一見這樣大致猜出了八九不離十,走到慕容嫣身邊輕聲地問:“shā“re:n了?”
“六個。”
孫悅不由臉色一抽,慕容嫣自打戰場下來之後也越來越沒有對人命的敬畏了,shā“re:n出氣,這在孫悅剛穿過來的時候簡直覺得和魔鬼無異,可現在這事兒發生在了他老婆的身,雖然心裡依然還不是很舒服,卻有點可以理解。
不過孫悅還是明知故問道:“爲啥殺他們?”
“誰讓他們胡說八道。”
孫悅想說,胡說八道也罪不至死啊,可他自己看着慕容嫣的眼神都感覺兇兇的,而且好像神智已經有點紊亂了,他怕自己再這麼直男的說話這娘們搞不好連自己都砍,便只能訕訕地閉嘴了。
“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現在好像shā“re:n都必須由提點刑獄司來審。”
孫悅連忙道:“沒事兒沒事兒,我這個節度使跟別家不同,你夫君這點力道還是有的,回頭說他們是遼國的奸細,我以正軍法了是。”
慕容嫣聞言不說話了,依然用殺氣騰騰的大眼珠子巡視下面的每一個人,手裡的刀子也被握的緊緊的,似乎在挑選,哪個看的不順眼拎出來給宰了。
孫悅只好道:“夫人啊,天還有點涼,你別一會凍着,我會心疼的。”
慕容嫣不搭理他。
“唉,女人出來做事,難免會揹負一些風言風語,你看,我一點都不介意,我理解,咱們也犯不着用他們的錯誤來懲罰自己不是?”
慕容嫣默默掏出一封信給他。“你娘寫給我的,照她的說法,我再不回去成了家門之恥了。”
孫悅接過來,強忍着怒氣一目十行的看完,氣的臉都青了,太陽穴青筋暴跳,好在多多少少還有點理智,知道這是人家孃家的地盤,自己有吃虧在孝道名分,算罵人也只能偷偷關門罵,所以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也只匯成了一句:“艹!”
估摸着慕容嫣shā“re:n也是如此,一半是被流言蜚語本身氣的,另一半則是被符氏給憋屈的,因爲孝道人倫是天理,所以她作爲兒媳婦絕不可以說婆婆的壞話,這特麼又不是二十一世紀,跟婆婆打仗的兒媳婦聽都沒聽說過,所以她一肚子火發泄不出來,也只能shā“re:n了。
孫悅都有點想殺倆人發泄一下子了。
孫悅想了想道:“以後那女人如果再有信過來你只管當耳旁風好了,這個家怎麼也輪不着她做主,我家夫人是天下人都知道的女豪傑,官家親自冊封的誥命和女將軍,三軍將士甚至連遼國的耶律休哥也對你欽佩有佳,我還聽說耶律休哥好多次在公開場合說起過對你的愛慕呢。”
慕容嫣委屈地抹了兩滴眼淚,還是不搭理他。
“這件事我尊重你的意見,回是肯定不能讓你回去的,我可不放心讓我如花似玉的娘子回家受惡婆婆的氣,魏王半年前剛剛爲我而死,我估計我爹也得慣着她,但是,出來做事既然要享受風光,自然也得享受非議,只要你做事,這種事會一直有,如果你承受不了,那你回去,以後相夫教子,如果你覺得你可以挺,那你繼續,我尊重你的選擇。”
慕容嫣終於扭頭回答他道:“我不幹,你還有合適的人選麼?”
孫悅當然沒人選,但凡有一個能用的當初也不會選她了,但還是點頭道:“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你別管了,我有辦法。”
慕容嫣終於將頭低下,似乎在考慮,孫悅又道:“你今天什麼都不管了,先休息吧,睡一覺,好好考慮一下以後何去何從,這的事兒我來解決。”
慕容嫣終於也不再堅持,失魂落魄地跟着孫悅回家了,躺在牀,本來孫悅是想等她睡着之後再走的,可是慕容嫣自己卻睡不着,而且非常強硬的把他給攆了出去。
孫悅其實巴不得,正好他需要時間來給慕容嫣收尾,畢竟這是人命關天,別看他嘴說的輕鬆,但不管是從制度法律,還是從良心道德,都容不得他哈哈一笑,當做啥都沒發生過。
他倒也沒直接去找那些工人,幾年前或許他還會這麼幹,但現在卻已經不可能了,不是他架子大,而是他這麼做會讓間階級的人爲難,位者最怕的是下嘴一碰不明白具體情況給人家解決問題,而間的那些人爲了達到位者需要的結果往往吃力不討好,而且極容易打破現有的行事規則,如他若是直接拿錢出來賠償的話,賠的少了肯定不行,但賠的高了的話容易顯得間辦事那些特不是東西,而且極可能造成以後的工傷賠償麻煩不斷,從而影響鑄城進度。
這一點,是他最近才明白的道理,孫春明卻是早明白了的,像是大官突然親民一下直接幫老百姓解決問題的這種事,永遠都只能發生在電視劇裡。
於是,孫悅親自叫來這次承建逐州城的所有承包商,或是其代理人,隨便找了個帳篷當做臨時辦公室,坐下開了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