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安景芝的“請安”電話,蘇槿苑站在別墅門口,依舊沒有進去的勇氣。
門房的傭人看見了她,“啊,小姐,您在這兒幹什麼?有什麼事嗎?”
“沒……”蘇槿苑的話卡在了半口,一個悠長的呼吸,“是,我找蘇志城先生。”
“您是?”
“我是他的女兒。”
傭人開門,將人領進來,忍不住又回頭去看她,蘇先生和蘇太太來了沒多久,可他們每天都會許多次提及自己的女兒。
“等等——”蘇槿苑頓住了,“我突然想起來今天還有其他急事,明天再來吧。抱歉,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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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匆匆的腳步,傭人叫都叫不住,“哎——您等等。”
李英若聽到動靜走出來,“怎麼了?”
“哦,剛纔有位小姐,她說是您的女兒,還沒進門突然又急匆匆地走掉了,不知道怎麼回事。”
李英若一聽,這彆扭性子也不會錯了,什麼也顧不得了,急急追上去。
跟着出現的蘇志城聽到了對話,瞳孔一凝,猶豫了一下也跟着追了出去。
“槿苑槿苑——”哎,這孩子,還越說跑的越快了,“你別跑呀,停下來,槿苑!”
蘇槿苑聽到了,更沒有回頭,忘了攔車就這麼往前走着。
臉面,威嚴,卻什麼都抵不過掛念,蘇志城忍不住了,遠遠地喊出聲,“蘇槿苑!你回來,女兒——看爸爸一眼……”
腳步不知被什麼牽制了,蘇槿苑慢慢停下來,直至停下。
前面直立着的倔強背影,李英若更是追了上去,蘇志城跟在其後。
“女兒——”李英若小心翼翼地喚着,她怕她一個勁兒又跑了出去。
蘇槿苑沒應,沒轉身,李英若紅了眼眶,有些不知所措。
“槿苑——”蘇志城不遠不近地站着,凝着女兒的背影,伸手握了握拳,“你怎麼想都好,認不認都好,我們參加完你的婚禮就走。”藏在心底的話,蘇志城終究沒能說的出口。
蘇槿苑背向着低低地問,“你就沒有其他要對我說的?”
“說了也沒用,我到底是做錯了,無論什麼出發點,做了就是做了。”
李英若聽着這對話,急得發汗,“你爸爸他——”卻突然又不知道還有怎麼解釋。
終於,蘇槿苑轉過身,牽起母親的手,定定地看着眼前衰老了的父親,“我問你,蘇氏現在怎麼樣?”
“支撐不下去了。”
“蘇家呢?”
“快沒了。”
“你爲什麼趕我走?”
蘇志城頓了一下,“因爲我不能再做你的依靠,避風港老了破了什麼也做不了了。”
李英若輕聲地哭了,丈夫簡單的幾個字,卻凝聚了他們半世的心酸苦楚。
蘇槿苑聲線微顫,“爲什麼不跟我說實話?”
“因爲——我是驕傲的蘇志城,是蘇槿苑的父親。”
基因遺傳,生命延續的性格,蘇槿苑知道這簡單的兩句涵蓋了多少承擔和情感,這是一個男人,一個父親的表達。
蘇槿苑搖了搖頭,眼淚控制不住就撞出了眼眶,“或許你告訴我會更好。”就不會有這麼多的誤會,這麼多的隱瞞。
蘇志城沒有回話,對着像小時候一樣哭泣的蘇槿苑,緩緩伸出了雙手。
“爸爸——”淚模糊了視線,這個小時候最尋常的動作,蘇槿苑走上前,蘇志城輕輕抱住她,“對不起,或許我真的有應該告訴你,我的女兒。”
“蘇志城——如果我真的恨你了怎麼辦?”
輕輕地拍着孩子的肩頭,“那就是我自作孽了。不哭,我的小公主。”
淡淡的寵溺和縱容,一如曾經的模樣,蘇槿苑才發現,她等的太久太久了。
“走吧,進去說話,這麼大人哭成這樣。”
他的女兒——所幸,一切都不遲,一切都還來得及。
聽母親說了許多,蘇槿苑突然發現他們比想象中老的更多。
蘇志城上樓拿出了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放到蘇槿苑的面前。
蘇槿苑不解地看了看,在蘇志城的示意下打開了。
一本封面泛黃的相冊,一張不新的卡。
蘇志城緩緩解釋道,“原本想快遞給你,但既然人來了,就交給你了。那張卡,是從你小時候我們就準備好的,無論什麼時候都沒有動它,就是爲了留給你。爸爸不知道你現在的境況,但這是一條保底的退路。”
蘇槿苑心中一動,翻開了那本老相冊。從她出生,到出國前。點點滴滴記錄着她的成長,每一張上面都有具體的時間和手寫的“願安”兩個字。
“爸爸——”
“這些你留着,這也是我現在唯一能給你的了。”
“那個男人,他很好,我的女兒也不差,我希望你們能夠好好在一起。”
蘇槿苑微怔,眼中有一抹暗淡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