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送我來醫院,我沒事了,你走吧。”
“你妹妹在哪裡?”戚少溟冷聲的問。
“不知道。”沐晗音忍住自己的苦笑,他只想知道晗曦在哪兒想爲海倫報仇,她怎麼還天真到他會對她有別的什麼想法。
“她是你妹妹,你會不知道嗎?”戚少溟很不悅,沐晗音並不願意看着他,似乎窗外的雪比他還要好看。
“你找她,無非是想替海倫報仇,不是我偏袒妹妹,海倫那是自作自受,你照顧晗曦這麼多年,你難道還不知道晗曦是什麼樣的性格,卑賤,低賤一類的詞彙是敏感詞彙,她從小就敏感。”沐晗音並不覺得晗曦做錯了什麼,她的妹妹有骨氣,她喜歡。
“難道不是,這麼多年我對她什麼樣她不清楚嗎?居然還要反咬一口。”戚少溟很憤怒,他想不到沐晗音竟然會給他這個回答。
“你想說,我們難道不是卑賤低賤的人,是嗎?也對想你這樣高貴神聖的不可侵犯的人,我們哪裡高攀的上。”她自嘲的笑了笑,灰姑娘,只是灰姑娘而已,怎麼可能會變成公主,她真傻。
戚少溟忽然一陣沉默,似乎在回味着她的話。
“走吧,以後我們最好還是不見了,這樣大家都過得好,你喜歡誰就跟誰在一起,沒人勉強你。”沐晗音說的像是很解脫,不再受這樣的痛苦,可是心裡卻像刀絞一樣的疼,那麼難以忍受。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一眼他,只聽得他腳步漸漸遠去的聲音,眼淚才順着臉頰落下來,她以爲A市的冬天不會下雪了,沒想到還是下雪了,但是來年的春天可能再也不會溫暖了。
她的心都涼了,春天又怎麼會溫暖。
在醫院裡,沐晗音得到了很好的照顧,是誰的囑託,她不去問,她不想知道,關心則亂,這話說的很對。
已經是年尾了,她糊里糊塗的過了四年的聖誕節,還是第一次自己過傳統的春節,真好。
“晗曦,要回來了嗎?”沐晗音快要出院的時候給沐晗曦打電話。
“你生病了,戚少溟送你去醫院的?”沐晗曦平靜的聲音裡聽不出來別的意思。
“嗯。”沐晗音知道自己身邊肯定有人盯着。
“我很快就要回來,我知道,過年嘛。”沐晗曦自然是知道沐晗音想什麼,那個問題就沒有多問。
“好。”沐晗音溫暖一笑,然後掛了電話,在醫院的花園裡,一轉身就看見一個滿臉都是繃帶的人,沐晗音還沒有認出來是誰,想走開,卻被她拉住了。
沐晗音皺着眉頭,有幾分不悅,她是誰。
“沐晗音,我這樣,你就不認識了是嗎?”海倫目光宛如毒舌一樣的在她身上打量。
沐晗音看着她好一會兒纔想來可能會是誰。
“海倫?”
“怎麼,很驚訝,還是你很高興,我變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海倫湊近她的臉,沐晗音分明看到她眼裡的猙獰,不想跟她糾纏,甩開她的手就走。
“急什麼,我剛剛聽到你在跟你妹妹通話,怎麼,她在哪裡,不願意告訴我嗎?把我變成這樣就算了是不是?”她尖聲的怒吼着。
“那都是你咎由自取,你說錯了話這怪的了誰?”沐晗音冷冷的看着她,沒有絲毫的同情,到現在還沒有拆掉繃帶,看來情況不太樂觀啊。
海倫冷笑,將她一把推到她身後的假山上,海倫的臉雖然受了傷可是力氣很大,假山上的棱角撞在她的腰上,她感覺到一陣劇痛,好像都穿透了自己的皮膚。
她臉色一白,努力不讓痛苦擺在臉上。
“難道不是嗎,卑賤的人有什麼資格想要飛上枝頭做鳳凰?”海倫按住她的身體,不讓她動,她越是掙扎,後背就越疼。
“那你呢,比我們高貴,所謂的端莊,所謂的教養又在哪裡,難道就是像現在這樣像個潑婦一樣發瘋嗎?”沐晗音一向溫和,可是對於這樣一個女人她怎麼都溫和不了。
“你閉嘴。”她尖銳的聲音在花園裡響起,因爲天冷,所以沒有幾個人,就是聽見了也不會怎麼注意。
沐晗音正想着怎麼能擺脫她,結果她忽然之間遠離了她,像是被一種力道狠狠地拉住了,沐晗音隱隱約約像是看到人,可是定睛一看又什麼都看不到。
冷冷的看着像瘋子一樣的海倫,轉身跑遠了,雖然天上飄着雪,可是地上並沒有積雪,地面很溼很滑,一不小心都可能摔跤,沐晗音跑的急。
她迫切的想擺脫那個女人,跑着跑着,眼前就變得模糊起來,沐晗音暗叫不好,她穿着病號服出來走走,也沒有帶藥,該怎麼辦,馬上又什麼都看不到了。
自己慌慌張張的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還沒有進入醫院大樓,這裡很安靜,安靜的什麼都聽不到。
她恐慌的站在原地不動,看着前方,卻失去了焦距。
什麼都看不見的黑暗裡她感覺到害怕和孤獨,無助,彷徨,不知所措,這是她所面臨的以前,像是沐晗曦失明的那段日子,幸好她沒有拋棄她,不然她該過得多痛苦。
在別人身上再大的痛苦,只有自己經歷了以後才知道到底有多恐怖。
試着往前邁一步,再邁一步,她一步步的走的很慢,這裡的路很平,像地板一樣,一片接着一片,她給了自己往前走的勇氣。
忽然,一道有力的臂膀將她拉了回去,不知道是誰,可下一秒她被那熟悉的氣息貫穿自己的感官,自己這麼狼狽的時候怎麼會又看見他。
“前面是池塘,你不想要命了是嗎?”他的聲音依舊冷,比對陌生人還要冷。
沐晗音淡笑着甩開他的手:“我不過是去看看池塘裡的魚兒,難道你這也要管嗎?”
戚少溟臉色一變,不悅的注視着她雲淡風輕的臉,突然有種想撕毀她此刻平靜的臉,爲什麼在他面前她就是這樣的刀槍不入,不是愛的無法自拔嗎?怎麼還能保持這樣的冷靜。
“沐晗音,你的膽子真的越來越大了,什麼時候開始你變成這樣了?”戚少溟想再次抓住她,她卻退了一步,轉身要走,不料撞上後面的石頭摔在地上。
戚少溟皺眉,她這是怎麼了,這麼奇怪,沐晗音摸索着爬起來,眼神空洞,沒有焦距,他卻看到了她眼底深處的慌張。
腦海裡迅速的冒出沐晗曦眼睛看不見的樣子,那個時候她摔倒的樣子,也是這樣。
戚少溟只是覺得心裡涼涼的,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疼痛,下意識的在她眼前晃了晃,屏氣凝神,她什麼都感覺不到。
一瞬間,彷彿有什麼從世界裡坍塌了,她的眼睛怎麼會看不見,那些天見她都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就看不見了。
那次在她牀頭的抽屜裡看見滿是法文的陌生的藥,竟然以爲那是維生素,現在想起來,原來不是這樣,那是有關眼睛的。
“你怎麼了?”薄涼的聲音裡夾雜着淡淡的關心,淡到沐晗音完全感覺不到了。
沐晗音慌張的轉過頭不去看他:“沒事,剛剛不過摔了一跤,摔了一跤而已。”她慌忙的一步步的往前走,看不到前面是什麼,只顧着逃走。
戚少溟臉色沉了下來,不願意告訴他是麼,只是她的衣服上怎麼會有血,那麼大一塊,她受傷了嗎?
手一伸攬住她的腰,沐晗音吃痛的皺起眉頭,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他準確無誤的摸到了她受傷的地方,是在腰上。
“你受傷了,別告訴我你摔一跤能摔出血來。”戚少溟有些厲聲,似乎很生氣。
沐晗音掙扎着要逃離他的臂彎,戚少溟見她不安分,打橫將她抱在懷裡,手不經意的躲開她的傷口,病號服那麼厚,還能浸透,肯定是很深的傷口。
“你幹什麼,放我下來。”沐晗音不想這麼被他抱着,要是碰上海倫那個瘋子,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你給我安分點,要不要我劈暈你,你才甘心。”戚少溟惡狠狠的警告,沐晗音不出聲了,也不掙扎了,任由他抱着,自己又看不見,還能怎麼辦。
抱着他去了急診室,讓醫生好好的給她包紮一下,戚少溟一直看着她怎麼都不願意走,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傷在腰上,那是要把衣服脫掉的,他這麼看着是想幹什麼。
“你就那麼想看到血淋淋的傷口,在這裡都不走。”沐晗音很不高興的說道。
“你全身上下哪裡我沒看過?”戚少溟冷豔一笑。
醫生護士:“……”
沐晗音滿臉通紅,戚少溟突然很喜歡現在沐晗音這個表情,會惱羞成怒,會羞澀難當,好像自己第一次看見的沐晗音,純真,美麗,不折不扣的美麗。
對她真的沒有過喜歡嗎?不盡然吧,不然自己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情不自禁的想靠近她,總想跟她說話,似乎跟她吵架都是一件很開心的事。
“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包紮,感染了我要你們好看。”戚少溟一道命令下來,醫生們瞬間活了過來,開始細心的查看她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