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天上不斷飄落着雪花，這是林少寒喜歡的冬天，這是冬天的第一場雪，然而卻一點點浪漫的感覺都沒有。
天灰濛濛的，街道上也陰沉沉的，雪花不斷的飄落，隨着北風起舞，杜小小走到這樣的街道上，走進咖啡館，茫然的拍掉身上的落雪。
鄭寧坐在角落裡，心不在焉的攪動着面前的咖啡。
“鄭秘書。”杜小小聲音沉重的叫了他一聲。
鄭寧把視線從窗前的玻璃上調回來，對她道：“坐吧。”
杜小小坐下來，臉上的表情是麻木的，身上的寒氣一直鋪面而來，她也沒顧得上脫掉外套。
“少寒，他怎麼了？是不是因爲我讓他去見桓宇，所以他出事了？”杜小小紅着鼻子問。
在來的路上杜小小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到底還是因爲自己的原因，所以害得少寒被市紀委查辦了吧。
一定是這個樣子的，要不然還能是因爲什麼。
鄭寧看着杜小小，並沒有同情此刻的她，說到底他是顧不上同情杜小小了，畢竟有人爲了她已經瘋魔了。
“杜小姐，我要說的如果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大可以責罵你一頓，然後自己去想辦法。之所以約你出來，是因爲事情比你想的糟糕許多。”
杜小小很茫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些急的問道：“鄭秘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快點告訴我吧，我好混亂。”
接二連三的事情要把她擊垮了，杜小小隻覺得身心俱疲。
杜小小隻覺得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一點一點，她不知道她還能堅強到什麼時候。
“先喝口熱咖啡吧。”把咖啡推到他面前，鄭寧道。
杜小小抱着咖啡卻不喝，一雙水一般的眸子一直盯着他不放，鄭寧沒辦法只好道：“我會全部都告訴你的，但是你要先知道，這對你來說或許不是件好事。”
杜小小低着頭擰着脣道：“不管怎麼樣，我都想知道。”
她沒辦法顧着自己好，而讓那兩個人受苦。在內心裡，其實杜小小有那麼一個念頭，不斷的衝上來，卻又被她按下去。
她真的不希望自己所想的是真的，總是在內心還稍微有一絲絲的期盼，期盼着和那個人沒關係。
她能給他的最後的東西就是彼此之間的平靜，各自回到各自的世界裡，是他們唯一的退路，杜小小始終是希望，那個人可以打從心底放過她。
“你早就該明白的，顧天祁不是能夠隨便放手的人。”平靜的，鄭寧對杜小小道，他想說出這句話來，大部分的事情，杜小小都該明白了。
杜小小的心一點點的開始刺痛起來，漸漸的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嘴脣發白的看着鄭寧，杜小小艱澀的問：“什麼……意思……”
鄭寧想她現在一定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樣絕望的表情，她那個表情，就像是要哭出來了一樣，雖然她並沒有真的哭。
鄭寧知道自己現在說的這個話題很殘忍，非常的殘忍，但是他會說的，全部都會說給她聽。
“杜桓宇之所以被扣住，是因爲顧天祁沒有收那一千萬，而是找人徹查他。副市長今天早晨被帶走的原因是匿名信舉報，舉報的內容當然很荒唐，但是市紀委卻並不覺得那是什麼荒唐的事情。”深吸一口氣，鄭寧繼續道：“其實你心中也該稍微猜測到了一點點，因爲我相信顧天祁應該會事先警告過你。”
杜小小怔住了，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不斷的閃爍。
“杜小小，你真的確定了嗎？你要明白，在我顧天祁的字典裡沒有放過。”
“既然這樣就走吧，下次再見面的時候，一定是你求着回到我身邊的時候。”
“杜小小，你知道嗎？這個a市裡，就算是副市長要和我和顧天祁做對，也沒有好下場。只要我一句話，他就不敢要你。”
顫抖的捂住嘴巴，杜小小用力忍住崩潰的心情。
怎麼、怎麼可能，爲什麼會這樣……
他說的是真的，都是真的，顧天祁真的這樣做了。
爲什麼就是不肯放過她啊。
用力咬着脣，幾乎要咬出血來，杜小小慘白着臉低下頭：“都是我的錯，都是因爲我，他們纔會變成這樣的對吧。”
“我很想說不是。”
“爲什麼……一定是我，我只是想要安靜的生活哦而已。”
鄭寧搖頭，嚴肅道：“你已經攙和到了顧天祁的世界裡了，平靜對你來說早就不可能了，杜小小，這才只是開始，顧天祁只是發出了刁難，並沒有真的找證據給他們定罪，但是我希望你明白，只要他有那個想法就做的到，因爲他是顧天祁。”
那個人到底是怎樣的鄭寧不盡瞭解，顧天祁隨心所欲的個xing，談不上到底是正義還是邪惡，他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令人捉摸不透，然而有一點鄭寧沒辦法否認，那就是顧天祁非常的聰明厲害，他要爲難誰，誰就不會有好果子吃，就算是副市長也不可避免要敗他一籌。
杜小小聽明白了，顧天祁這是在逼她，從她身邊的人開始，一個個使得他們不幸，而唯一能讓他們重新回到以前的日子的方法就只有一個。
那就是她到顧天祁身邊去，像當時分開的時候她所說的那樣，求着他到他身邊。
“還……真是一種榮幸，被人這樣惦念着。”苦澀的笑，杜小小連哭都哭不出來，握住咖啡杯的手早就感受不到咖啡所傳來的熱度，雖然那咖啡還冒着熱氣，杜小小卻覺得冷，非常非常的冷。
顧天祁，顧天祁……
你真是我永遠都解不開的夢魘。
鄭寧看着她冷靜道：“事情我已經告訴你了，你怎麼做就是你的事情了。”
杜小小失笑：“你是知道我會怎麼做的吧，所以纔會來找我，這些事情，你不可能知道的這麼清顧，除非是有人特意告訴你的。你雖然什麼都不說，但是你心裡是希望我離開少寒的吧，從一開始就……希望我不要和少寒接觸。”
“你很聰明，有的時候很聰明。”鄭宇沉沉聲道：“有的事情卻很愚蠢，你能猜出有人特意告訴我這一切，也能猜出我就是期望你不要再和副市長交往，卻怎麼沒有在離開顧天祁的時候想一想，這個a市到底誰才能肆無忌憚的cao控一切。你當初不該離開他，因爲你根本逃不掉。”
這個世界只有顧天祁他不想要，沒有他得不到，杜小小如果能早點明白這些的話，今天的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
杜小小顫抖着，手指在杯子上打着顫，心中全都是不甘。
是，顧天祁有多厲害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她的確夠愚蠢，以爲他就算嘴上說着不放手，但看在自己曾經喜歡他的份上，也會放開她的。
他們連一點點的恩情都不剩下了嗎？顧天祁，你好狠的心，既不給我感情，也不放我離開，連個名分都不給讓我在你身邊做你的＂qing ren＂，讓我身心俱失之後，都不肯放過這樣殘破的我，你真的好狠的心。
咬着牙，忍着馬上就要落下來的淚，杜小小站起來，嚥下所有的脆弱對鄭寧道：“我要撐着，你就把我當成一個不識好歹的壞女人吧，我要撐着，至少也要撐到撐不下去爲止。”
鄭寧眨了一下黑色的眸子，有些憐憫的看着她：“垂死掙扎是沒有用的，你身邊的人都有可能因爲你變得不幸。”
杜小小冷笑：“沒有用也要掙扎，一直到掙扎不下去爲止，我都要試試看。”
杜小小說完轉身就走了，外面的雪下的很厚，已經在地上鋪上了一層，鄭寧看到杜小小踉蹌的身影，那逞強的背影那樣小，那樣的孤獨。
輕輕搖頭，鄭寧看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語：“如果你真的能如你所說的那樣狠下心來做個壞女人就好了，就怕……”
就怕你只是這樣的虛張聲勢而已，你怎麼忍心呢，怎麼忍心自己的弟弟和自己的男友爲了自己承受這種事情，你辦不到的杜小小，就算是我這樣的一個外人都瞭解你，顧天祁怎麼會不瞭解你。
他就是認準了這點才走的這一步。
站起來，鄭寧結賬，在這個冬季的第一場雪中，天空很低像是要壓下來了一樣，鄭寧仰起頭來看着天，那樣黑濛濛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真是糟糕的天氣，明明是第一場雪，卻這樣不美好。”坐上車，鄭寧開車回家。
而此時，顧家別墅裡，顧天祁看着林少寒，嘴角的笑意很悠然：“怎麼樣副市長大人，被市紀委審查的感覺如何？”
“託你的福，上任之後唯一沒有試過的事情，這次也試過了。”林少寒淡定的喝着紅茶，並沒有因爲被陷害而激怒。
他早就該料到的，自己和杜小小交往了，他着急了，所以肯定要做點什麼事情才能痛快點，然而只可惜了，他不打算讓顧天祁覺得痛快。
“副市長大人真是人緣又好，又處事圓滑，巧妙避開了所有文字陷阱，開發商還親自去要求巡察。”
“比不上顧總裁，連市紀委的人都說調動就調動，果然名不虛傳的王者。”
顧天祁挑眉，對這個誇讚很是受用，不過拐彎抹角的對話到此也該結束了。
疊交起修長的雙腿，顧天祁雙手交叉淡淡的切入正題：“既然我今天請副市長大人來，就是希望能和副市長大人愉快的交談一下。我想杜小小很快就會來找我，我希望副市長大人等到了放手的那天不要糾纏她。”
林少寒嘴角的笑意不變，心中卻冷笑了起來，這個男人果然很直接也很囂張。
讓她不要再糾纏杜小小，他在說什麼？
“顧天祁，你在開玩笑嗎？杜小小是即將成爲我妻子的女人，你讓我不要糾纏，這怎麼說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