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璽回去之後,打電話給莫離,但是莫離一直沒有接,他眉頭微微一皺,也許那丫頭有事在忙,他也就沒在在意,掛了電話直接去了辦公樓。
在門口遇到拿着文件的雷達,看着他的樣子楚璽就已經知道了是怎麼回事,開門讓他進去。
雷達眼睛紅腫,有些氣憤的看着楚璽:“頭兒,這是怎麼回事。”
楚璽接了過來,打開看了一眼:“副隊長,嗯,還不錯。”看來隊長還是老大那邊的人,他能爭取下來一個副隊長就已經知足了。
“頭……”雷達摸了一把自己的臉,他現在不是問的這個。
楚璽嘆息,將文件放到他手裡:“你收到了,一中隊的中隊長也應該收到了,這以後,大隊就交給你們了。”
“爲什麼,你和大隊還有政委都要走嗎?”這一下子走三個領導人,這是從來沒有的。
楚璽指着沙發讓他坐下,這件事已經在準備了,所以也沒有在繼續隱瞞的必要,楚璽將新建的事情給他說了一遍;“你回去和他們幾個好好的說,別沒事給我搗亂,這事是早就定下來的,你們也有能力支撐起這個大隊了。”
“可是,頭……”他們捨不得啊。
“陪我出去走走吧。”楚璽說着伸手將自己的帽子拿了起來,帶在頭上,在去看看自己這個呆了將近十年的地方。
莫雲在醫院待了一個禮拜就回家休息了,莫離也一直沒有回自己的家,在那邊陪着莫雲,兩個小傢伙倒是在哪裡都行,豆豆和外公在一起開心還來不及呢。
電話想了,莫離還是沒有接,只是在每次掛了之後給他回一條報平安的短信而已。
莫雲帶着外孫女兒玩,看着拿着手機的莫離,微微搖頭:“你這氣還要生到什麼時候。”
莫離微微一囧,被看出來了啊。
拿着手機看着楚璽剛剛發來的短信。
老婆大人,你接電話好不好,老婆,我發工資了,你接電話。
莫離切得一聲,以爲她是財迷就可以用這招讓她投降嗎,想都不要想。
老婆,你要給我判刑也要給我一個罪名吧,老婆你接電話啊。
老婆,我真的錯了。
莫離挑眉。
錯在哪裡了?
看到媳婦兒回短信,楚璽總算是提起了點精神。
老婆說哪裡錯了就是哪裡錯了。
關鍵是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啊,這當男人,真的不是一般的累啊。
莫離切得一聲,就知道這男人肯定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還是不要理他好了。
老婆,你接我電話好不好。
老婆,你如果接我電話,我後天就回家,我回傢什麼都給你做,我接孩子帶孩子,外加給你洗衣服做飯行不。
莫離繼續看着,這些事情本來就是他要做的好吧,那這個來誘huo她,怎麼可能。
老婆,面對老公愛的承若,你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啊,這一定不是你的風格,老婆,手機又被偷了啊?
莫離黑線,什麼叫她手機又被偷了,不管他,絕對不管他。
莫離將手機丟在沙發上,起身去倒水,莫雲看着豆豆,起身去了莫離身邊:“去看看,明天他就要去城南了,他肯定不好受。”如果有莫離陪着,他大概還會好受一些。
莫離動作微微一頓,擡頭看向爸爸,他今天就要離開大隊了嗎?想着雷達,想着秀才,藥鬼,還有深埋在那片土地上的柱子,她心裡泛起了陣陣的酸意。
莫離拿了手機,開車出去,路過超市的時候進去買了好多零食,她站在那裡,好像想到了都一次她去的時候,爲了給那些人買東西,自己是怎麼大包小包的帶出去的,她還記得,她第一次去的時候,他們一口一個嫂子的叫,她還記得,柱子說,嫂子,以後俺也能住這種房子嗎?
這些東西她都記得,那楚璽呢,他除了記得這些,還記得那些血淋淋的現實,還記得在槍林彈雨中,這些人是怎麼樣陪着他一步步走出來的。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生離死別更加的讓人難受,還有什麼比一個戰士,一個兵離開自己的部隊更加的傷感。
莫離不是楚璽,她不知道楚璽現在的痛有多深,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一路想到了大隊,警衛員看到她還有些好奇:“嫂子,楚隊剛剛出去啊,你沒看到啊。”
出去了,莫離想着他回來的路上,沒有遇到楚璽的車子啊,她道了謝之後,開着車子向着烈士墓園開去,除了那個地方,她真的不會知道楚璽還會去哪裡。
將車子停在山下,她果然看到了楚璽的車,她慢慢的上山,看到楚璽挺拔的身影站在那裡,莫離慢慢的走着,沒有上去打擾他,她知道,現在的他,需要一個空間去沉澱這份離別所帶來的苦痛。
秋雨好像是知道兩人此刻的心情,緩緩的開始飄落下來,楚璽依舊石人般站立着,好像這雨水不是打在自己的身上。
莫離摟着自己被凍透的身子,依舊不出聲的繼續站着,她沒有辦法讓給自己出聲打破這一刻的悲傷。
遠處傳來戰士們訓練的叫聲,這種聲音裡帶着絕望,帶着不忍分別的無可奈何,楚璽選擇站在這裡面對亡魂來平復自己的心情,他們選擇了楚璽最在乎的訓練,來送別他們的領導,他們的頭,他們的師傅。
秋雨越來越大,打在莫離的身上寒氣越來越重,她依舊保持着環胸的姿勢,哪怕在雨水的沖刷下,她已經掙不開自己的眼睛。
楚璽回頭,看着雨中還在努力對着自己笑的女人,想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通過雨柱看着她微弱的笑容。
莫離擡步一步步的走向他,最後將自己涼透了手放在她的手心,淡淡的,輕輕的。
楚璽伸手將她拉入自己的懷裡,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這些年,他送走了好多自己練出來的兵,也送走了好多英雄,可是這次,是他們要看着自己走了,這次,不能回頭的人的是自己,是自己。
雨越來越大,那邊的訓練聲好像是在和雨水對着來的,也越來越大,楚璽看着,手微微握緊,莫離知道,他難受,握着他的手,擡頭對着他微微一笑。
楚璽帶着莫離去了招待所,大隊的東西已經全部搬走了,房子也交了上去,所以,他們在這裡的家沒了,他們也該真的離開了。
楚璽放了熱水給她泡澡,莫離卻在他轉身的時候拉住了他的手,楚璽回頭看着浴缸裡的人,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腦袋:“傻丫頭,我沒事,你先泡一會,別感冒了。”說着拍了拍她的腦袋,出去將她換下來的溼衣服都放到洗衣機裡給她洗了,然後甩幹晾上。
楚璽做完那一切纔去了浴室和她一起泡澡,有些疲憊的坐在她身後揉着自己的額頭。
莫離回頭看着他,伸手去給他按壓着額頭,楚璽伸手握住她的手,有些無奈的開口問道:“媳婦兒,你爲什麼和我生氣?”這個問題自己已經想了兩個禮拜了,到現在也沒弄明白。
想到這件事,莫離就有些委屈,可是自己這個時候也不是和他算賬的時候,只能委屈的開口:“你那天走的時候爲什麼不叫醒我。”
楚璽笑的更加的無奈,原來是因爲這件事,自己這個傻媳婦兒兩個禮拜都沒有接自己的電話。
泡完澡之後,楚璽好了浴袍給她穿好,有人敲門他纔出去開,看到門口的秀才他們,他手放在門炳上微微一緊:“不去吃飯來這裡做什麼。”
雷達和秀才的手裡拿着幾瓶茅臺,藥鬼和空軍手裡提着菜,幾人直接推開楚璽進來,將東西放在桌上。
“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酒,”雷達說着低下了頭摸着自己的眼淚。
是個大男人身上都是溼的,可見根本就沒有回去換衣服,就這麼過來了。
楚璽看着,手微微握緊,想着他們剛來的那時候的點點滴滴,想着他們在生死關頭的相依爲命,他最後還是慢慢的關了門,回了臥室換上了自己那身溼透了的軍裝,莫離帶着房間裡,握着自己的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一人一瓶茅臺,他們甚至連杯子都沒有用,那些飯菜幾乎都沒有動,就這麼一口一口的喝着,說着他們的過去。
喝酒傷胃,可是那個莫離靠在門口一句話都沒有說,她看着幾個大男人泣不成聲,聽着他們聲音裡的不捨,她眼淚一直沒有聽過。
這羣男人,他們面對死亡沒有哭過,他們面對敵人的逼迫沒有落過淚,他們面對一次次的艱鉅任務沒有哭過,他們面對了那麼多的非人訓練更加的沒有落過淚,這一刻,他們都哭了,莫離知道,這一刻的他們纔是一個真正的人,一個不再將國家,將責任放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他們捨不得的,只是他們的兄弟。
到了最後,幾個男人已經喝到全部倒在地上,楚璽也不例外,他酒量再好,也不可能一瓶茅臺下去,沒有任何問題。
莫離轉身回了臥室,將上面的被子和毯子全部拿了出來,給他們該在身上,這一身溼衣服就這樣睡過去,莫離真的擔心,可是卻沒有辦法,也許這是他們兄弟的最後一次了,她沒有不成全的理由。
莫離在牀上坐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最早醒來的人依舊是楚璽,他做起來,看着他們幾個人身上的被子,錘了錘自己發疼的額頭,看着這滿室的狼藉,他掙扎着站了起來,將戰場收好了才進了臥室。
莫離已經換好了衣服,他過去見人抱住,幾乎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加註到了莫離的身上:“媳婦兒,對不起,嚇到你了吧。”
莫離承受着他的重量,在他背上輕輕的拍着,她理解他們,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你是不是該走了?”莫離不想提醒他,但是卻不得不去提醒,他,該走了。
楚璽又抱了她一下才去浴室洗刷,莫離跟了進去,看着眼睛紅腫的楚璽,過去從背後將他抱住:“楚璽哥哥,分開是必然,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成長。”
楚璽從鏡子裡看着抱着自己的女兒,微微一笑:“你個傻丫,我沒事了,一會你先回去吧,我到了那邊會打電話給你,媳婦兒,別在不接我電話了,我心急。”他是真的急,要不是在每次掛了電話之後她都會給自己回條短信,他這幾天都撐不住就會回家去了。
楚璽看着地上還睡着的幾個人,還是戴上自己的帽子,牽着莫離的手,毅然決然的離開。
莫離卻在出去之後又回來了一趟,將後車廂的東西都放在了他們身邊,也許,以後就很難在見面了吧。
莫離回了市裡,臉色有些蒼白,莫雲摸了摸她的額頭,燙的嚇人,當下給醫生打了電話,莫離卻直接暈倒在了他的身邊。
“警衛員。”莫雲大叫了一聲,讓警衛員進來扶着莫離回了房間。
豆豆眨着大眼擔心的看着外公:“姥爺,媽媽咋,媽媽咋了。”
莫雲單手將豆豆抱了起來,跟着進了房間,還要安撫着豆豆:“媽媽沒事,媽媽就是有些感冒。”
醫生很快就來了,量了溫度,接近四十了,必須送醫院,莫雲二話沒說就叫人備車,現在就去醫院。
迷迷糊糊中莫離也知道自己的嚴重,卻還是在去醫院的路上斷斷續續的開口說着:“不要,不要告訴他,不要讓他分心,不要……”
車上的幾個人都下意識的不在去看莫離,他們不忍心看到她臉上的蒼白,不想聽到在這個時候她想的卻是不讓她的丈夫分心。
軍嫂,她們擔負起這倆字的是就已經說明天了,她們再也不可能享受正常女人該有的生活,她們生病難受,只能自己承受着,她們不能開口去給自己的丈夫說,哪怕只是得到口頭的安慰,她們也捨不得,因爲她們捨不得他們擔心,僅僅幾個字,包含了太多的心酸。
輕微肺炎,要住院幾天,豆豆眼睛紅紅的看着牀上臉蛋紅紅的媽媽,回頭無助的看着外公:“媽媽,媽媽……”
莫雲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媽媽生病了,打過針就會好了,豆豆別怕。”
“爸爸……”她委屈的開口,沒有哭出聲,可是眼淚卻一直在下滑。
莫雲將她摟在自己的懷裡:“爸爸忙,爸爸沒時間。”現在組建新隊,即使就在一個城市,他也不能過來,這也是莫離不願意告訴他的原因,不能來,只能乾着急,還不如不說。
莫離就這樣在牀上迷迷糊糊的躺了兩天,燒一直沒有退下去,莫雲這次都急了,在醫生的辦公室發了幾次火,在這麼下去,他的女兒不燒死也能給燒傻了。
莫雲回到病房,葉羽菲回頭微微搖頭:“一直在叫着楚璽的名字。”她能看的出來,莫離想楚璽,可是又不想告訴他,所以她糾結,她放不開,就是因爲這樣,她的燒一直退不下去。
“首長,還是讓楚隊回來一趟吧,在這樣下去,楚太太真的會有生命危險。”醫生在一遍建議着。
莫雲看着自己的女兒,摸了摸她依舊滾燙的額頭,聽着她一直在不要告訴楚璽的斷斷續續的話語,這話,他明白,這孩子是在和自己說呢,她想見楚璽,可是她不能,所以她一直在和自己鬥爭。
“通知他吧。”
“伯父。”葉羽菲看着有些不安穩的莫離,詢問般的開口,這樣真的好嗎?
“我是男人,我也是兵,不管怎麼說,他都有權利知道這件事,通知他吧。”他說着,再次看了女兒一眼,轉身離開了病房,現在的女兒讓他想起了和之,她當年差點病危,也是這樣不願意讓自己知道,當自己知道的時候,她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圈,所以,他明白這種感覺,如果自己的女兒真的出了什麼意外,那纔是楚璽一輩子都彌補不了的痛。
楚璽接了醫院的電話,掛了電話之後,好久都沒有開口說話,他們現在就在一片荒野裡安營紮寨,訓練新兵的同時還在建着新的營房,所以他除了帳篷就是一片原野。
程寧遠看着他出來,剛剛葉羽菲也給他打過電話了,他在楚璽的肩上拍了拍,他們現在誰也不能走,至少這一會的走不開。
“晚上,回去看看吧。”
楚璽抹了一把自己的臉,今天晚上還有訓練項目,他怎麼走的開,可是醫生的一句可能有危險,已經將他的心完全的吊了起來,肯定是哪天她陪着自己在淋雨的時候着涼了,自己還喝了一夜的酒讓她都沒有好好休息纔會突然病倒了。
他回頭一拳打在樹上,手背上有血絲外貿冒,他這一刻什麼都做不了,知道她在和死神搏鬥,可是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集合……”他突然大叫了一身,跨步向着那邊的訓練基地走去。
穆天磊看着他過去,又看向程寧遠:“離離病的很重?”
“高燒三天不退,能用的辦法都用了,還一直不讓告訴老三。”他搖頭,爲莫離心疼,也爲全部的軍嫂感到無奈,葉羽菲說,她看着莫離的臉色,聽着她的話,只能都感到心疼。
穆天磊低頭不語,他也已經三個星期沒有見過喬喬了,也不知道她一個人懷着孩子怎麼樣了,他們甚至連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又到了晚上,小柱子擔心的趴在牀上摸着媽媽火熱的手,小嘴一直撇着:“媽媽,媽媽你醒醒啊,寶寶很聽話的,寶寶沒哭,寶貝也沒哭,媽媽你醒醒好不好。”
葉羽菲看着,轉身離開了房間,墨羽看到媽媽捂着脣離開,又看牀上的莫離,再次看上自己懷裡小不點,再過二十年,自己是不是也會給她這樣一個人生,這是自己想要給她的嗎?或許……
他應該倒退到一個大哥哥的位置去。
媽媽,二嬸,三嬸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他真的要讓他心愛的女孩也經受這一切嗎?
豆豆還在墨羽的懷裡哼哧着,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他低頭在她的小額頭上親了一下,或許,她需要一個正常的人生。
莫離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的這一次生病,爲自己女兒的將來帶來了什麼樣的改變。
莫離八點的時候體溫再次彪了新高,接近了四十一度,醫生急忙搶救,用了所有的降溫辦法,持續了兩個小時的搶救纔將體溫維持在了三十九度五,依舊很燙,但是至少是給控制住了。
莫雲整個人都快瘋了:“你們誰能給我一個確切的原因,當地是怎麼回事。”
“首長,楚太太反覆高燒也許是心理原因,我們還是那個建議,讓楚隊回來一趟,越快越好。”畢竟要是正常的,這樣每天都再打退燒針是不可能一直這樣的反覆的,最大的原因就是楚太太的心裡問題了。
“打,給我打電話,現在就打。”
在護士再次過來說,莫離的體溫又上來了的時候,莫雲整個人都沒有辦法平靜了,他繼續是吼了出來。
楚璽接完電話,手裡的電話直接掉着了地上,在程寧遠和穆天磊沒來得及說話的時候他就跑了出去。
病危通知,上午還和自己說,高燒不退,晚上就和自己說了病危通知,讓他怎麼能接受。
程寧遠撿起了電話,問了那邊的情況,眉頭皺起:“楚璽已經回去了,不管如何,都要把人保住。”如果莫離出事他真的不知道楚璽會怎麼樣。
豆豆和小柱子被警衛員接回來家,莫雲坐在搶救室的外面,葉羽菲靠在牆上,蘇珊趕過來就看到他們都在外面,她小心的開口:“爸,羽菲姐,我姐她……”
莫雲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讓她坐下,他現在也想知道怎麼樣了。
墨羽過去拉住媽媽的手,讓她不要擔心,喬喬和文倩趕過來之後,燈依舊亮着。
文倩有些氣惱:“我哥,我哥呢,爲什麼不讓我哥回來。”她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情比自己妻子的生命還要重要,到現在還不讓人回來嗎。
“倩倩。”文正國和慕素素也是來了沒過去,厲聲呵斥住了女兒。
文倩心裡不服氣,不服輸的看着自己父親:“我說錯了嗎,都是你們的什麼狗屁任務,小病小災我們自己挺挺就過去了,我們生孩子他們不再身邊我們也忍了,難道離離現在要死了還不能讓他放開他的那些任務回來看一眼嗎?”
喬喬撫着自己鼓鼓的肚子看向一遍,悄悄的擦了自己滑下來的淚。
葉羽菲摟緊了自己的兒子,任由淚水滑下。
文正國揮手欲打,文倩卻毫不畏懼:“我說錯了嗎,是不是我們嫁給你們軍人的這些女人就改着活該倒黴,我媽守了一輩子得到什麼,和之阿姨得到了什麼,任務,任務,她們的到的永遠都是一句你們有任務,得到是死亡,她們什麼都……”
“不要在說了。”文正國那一巴掌還是打了下去,文倩的話好像是一把鋼刀,死死的訂到了自己和莫雲的心裡。
“倩倩。”慕素素微微一驚,過去扶住女兒,看着她被打到出血的嘴角,回頭不悅的看着丈夫。
莫雲的手始終緊緊的握着,和之,是啊,從和之嫁給自己的那天起,從她爲了跟隨自己的腳步進了特種大隊的那一天,就註定了她的死,都是自己的錯。
軍人,爲的是什麼,這一刻文正國和莫雲都不理解了,先軍後人,先軍就要執行命令,這一點他們能夠做到,後人,作爲人,就要照顧好自己的家人,照顧好自己摯愛的人,可是他們誰能做的到,這個人字。
楚璽一身狼狽的跑了過來,看着門口的這些人,他拉過自己手邊的文倩,連她臉上的紅腫都沒有發現,雙目赤紅的開口問道:“離離呢,離離呢。”
搶救室的門被打開,護士出來讓籤病危通知,高燒快到四十二度了,這麼下去,真的救不回來了。
楚璽看都沒有看那份病危通知書就不顧阻攔跑了進去,跑到離病牀三米的地方,他看着臉色火紅的莫離,看着那幾乎成了一條直線的心電圖,腿腳幾乎邁不開步子,可還是慢慢的移了過去,到了病牀前猛然下跪。
護士想將他拉起來,醫生卻微微搖頭,他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這人,來的太晚了。
楚璽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脣邊,一下下的親吻着:“媳婦兒,別和老公鬧了好不好,媳婦兒,我知道你在生我氣,我急着走連你淋了那麼久的雨都忘記了,我知道你在怪我,媳婦兒,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們不鬧了好不好,不鬧了。”他說着,淚水已經沾滿了她的手心。
他乾脆直接坐在了地上,拉着她的手,好像想到什麼,依舊癡癡的開口:“小肥皂,還記得我當年說我去當兵的時候你問過我什麼嗎?你說,軍嫂是不是都和媽媽一樣啊,那樣會不會很辛苦啊,當時我好傻,我以爲你只是覺得好玩纔來問的,我當時還騙你說,我說我老婆,一定不會是媽媽那個樣子的命運,可是媳婦兒,你爲什麼一定要用這種辦法來懲罰我的謊言呢。”
大家聽着,莫離也聽着,大家有了輕微的啜泣聲,莫離卻始終沒有任何的反應,心電圖依舊是趨於平緩的。
“我知道這幾年你恨我,我在你懷着兒子的時候還懷疑過你,打過你,我在三角洲的時候還不顧你的反對將你送給了你不認識的爸爸,兒子出生,女兒出生我都不在你身邊,我知道這些你都恨我,我知道林謹楓的事情你更恨我,不管怎麼說,當年錯的人都是我,可是媳婦兒,我求求你,這個時候不要任性,不要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好不好。”他說着,拉着莫離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淚水仰着莫離蒼白的手指留了下來。
莫離的眼角漸漸的被淚水積滿,緩緩的下滑,掉落在枕頭裡,然後消失不見。
滴滴滴……
心電圖機器中傳來刺耳的聲音,大家還在沉默中,醫生先叫了出來:“恢復心跳,馬上急救。”
楚璽一覺醒來,在一個白色的病房,他無聲的看着天花板,突然想起什麼,一個鯉魚打挺就跳了起來,病房裡一個人都沒有,但是他身邊的病牀上卻有着一個人,只是那人被白色被單密密的蓋着,在部隊,他們白被單的含義就是,死亡,死亡,多麼恐懼的一個詞語。
他慢慢的過去,緩緩的伸手,想要去看看被單下面的人究竟是誰,他發覺自己的手一直在打顫,在揭開的瞬間……
楚璽猛然坐了起來,他拒絕自己看到那個答案,所以他醒了過來。
這個時候天外已經大亮,他轉頭看向身邊的病牀,莫離的臉色依舊蒼白,但是所幸已經沒有了昨天的火紅,他慢慢的下牀,過去握住她的手,溫溫的,不是冰冷,也不是火熱,脫力般的坐在地上,她活了,還好她活了。
“哥……”文倩進來就看到楚璽坐在地上,想起他昨天晚上在搶救室吐血的事情就害怕,急忙過去將人扶住:“哥,你沒事吧。”
楚璽搖頭,推開文倩坐在莫離身邊握着她還掛着點滴的手,“昨天怎麼了?”
文倩確定了楚璽沒事才放心了,過去給他倒水吃藥:“醫生說你急火攻心,離離已經開始退燒沒事了,你不用擔心,莫叔回家照顧孩子,他們守了一夜就回去休息了。”文倩將事情都說的一遍,免得他一會在問。
摸了摸莫離的額頭,雖然燙,但是是可以接受的程度了,他才擡頭看文倩,看到她紅腫的臉,眉頭微微一皺:“誰打的?”
文倩將藥給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沒事啦,我爸打的。”
楚璽一口將藥吃了下去,喝了水之後才心疼的看着她,他了解自己的這個表妹,伸手將她壓在自己肩頭:“這個傻丫,這個時候和二舅鬥什麼氣。”
文倩也委屈,她當時就是看不過去了嘛,不然她纔不會這麼急的和老爸吵起來呢,不過所幸離離沒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