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我是第一次從別人的嘴巴里面知道了我的事情,不由得一陣震驚,盯住了他的眼睛。
他那昏黃的眼珠子裡面映着燭光,有一種詭異的光澤,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人。
“你再說一遍!你看到誰跟着我了!”我見他不回答,又問了一遍,但是他卻沒有再說話了。
斷腿男人轉了身去,沒有看我,直接的把屋子裡面的燭火拿了起來,往外面走去。
屋子裡面忽然的一下就沒有了什麼光線,變得更加的昏暗。
我朝他的背影望過去,他肩膀一高一低的,背佝僂着,背影看上去十分的滄桑,好像是經歷了很多的風風雨雨。
我以爲他會這樣出去的……
可是,忽然間他卻轉過了身來,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你,你要幹什麼?”一絲恐懼從腳底蔓延而上,我整顆心開始不停的跳動。
他看我的那個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件獵物,滿滿的都是貪婪,好像下一秒我就會被他吃掉一樣。
“清兒!”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冷不丁的我好像聽到了媽媽在叫我。
她就在屋子的外面……
我剛想出去,那個老男人卻攔在了我的面前,裂開嘴一笑,滿口的黃牙沾滿了黑色的污漬,散發着一股腐蝕的臭味。
“你,你不要過來。”我連連的後退了幾步。
“清兒!”
“清兒!”
這時候我媽媽的聲音越來越急促了,她就在門外邊。
那個男人忽然擡起了手,就要過來抓我。
就在他即將抓到我的時候,我當時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用力的推了他一把,然後便從他旁邊的門簾裡面衝了出去。
小木屋的門是開着的,我一衝出去,外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只有遠處有點點的螢火在那裡不停的閃爍。
“媽!媽!”
“媽!你在哪裡?”
我驚慌不已得叫了好久,可是黑漆漆的夜裡,只有我自己的回聲,卻沒有看到媽媽的影子。
剛剛我聽到的聲音就好像是幻覺一樣。
但是現在我也不敢再回小木屋,一想到剛剛那個人的眼神,我就心寒。
於是我沿着來時的那條路向前跑,也不敢回頭,就拼命的跑。
跑了一陣之後,我忽然發現好像有人在跟着我。
因爲除了我的腳步聲之外,好像還有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聲。
我停下來,他也停下來,我開始跑,他也開始跑。
但是我回過頭去看的時候,只能看到一片黑漆漆的,什麼人也沒看到?
剛開始的時候,我以爲是那個斷了腿的老男人一直跟在我後面。
但是我往前跑了一陣之後,卻忽然發現那個斷腿的老男人竟然在我的前面。
他拿着一支昏黃的燭火,站在黑暗裡面,特別的顯眼。
我想要避開他,可是他就像是幽靈一樣,一下子就到了我的面前,很嚴肅的說着。
“快點回去!”
這一次他說的特別的清楚,而且眼睛裡面也沒有了剛剛的那種貪婪之色。
我回過頭去望了一眼,遠遠的那個小木屋就在我的身後,屋子裡面還燃着那支黃色的蠟燭。
但是忽然,那間房子就變成了一個血淋淋的大口!
“清兒!清兒!”
這個時候,我媽的聲音突然從左邊的樹林子那邊傳來,我毫不猶豫的就朝那裡跑了過去。
“媽!媽!”她聲音聽上去有些急促,不知道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剛剛跑了兩步,剛纔的老男人忽然伸出手來,抓住了我的手腕。
一陣刺骨的感覺傳來,斷腿男人的手,竟然涼的像一塊冰,凍的我的皮膚刺痛。
而且他的手根本就不像是人的手,枯瘦如柴,上面竟然沒有一點點的肉。
我心裡一涼,很不好的預感,猛的一用力將他的手甩了開來,便瘋狂的朝剛剛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但是我一心只想着要趕緊找到媽媽,根本就沒有在乎周圍景色的變化,等我發現的時候卻已經遲了。
本來還有一點點月光的黑夜裡,忽然之間就好像陷進了一個黑漆漆的深洞,什麼東西也看不見。
緊接着,在那黑暗裡,有點點的螢火開始不停的閃現,一聲淒厲的鬼哭聲傳來,周圍就好像燃起了無數的燈火一樣,都是綠油油的眼睛。
緊接着便出現了一羣穿着白衣服的人,只有上半身沒有下半身,在空氣中朝我這邊飄了過來。
我慌慌張張的往回走,腳卻被什麼東西抓住了……
低頭一看我才知道,在那草地裡面,竟然生出了一隻乾枯的手爪,死死的抓住我的腳裸,手指甲已經抓到肉裡去了。
鮮血從傷口冒出來,竟然被那隻手抓給吸了進去。
而與此同時,我只覺得渾身像是散架了一般,身體也開始變得軟綿綿的。
周圍的那些白色的鬼越來越興奮,加快了速度,一轉眼,就將我圍了起來。
我嚇得不能呼吸,以爲自己就會這樣死掉。
但是忽然之間我渾身一涼,好像有一塊冰貼到了我的後背。
我打了一個冷戰,腿上抓着我的那隻手卻忽的鬆開了,鑽到了泥巴里。
旁邊那些漂浮的白影,這時候好像見到了非常恐怖的東西一般,沒有繼續往前,卻也並沒有離開。
我從剛剛突然的寒冷中適應過來,才發現站在我背後的好像是一個人,下巴剛好抵在我的頭上,雙手將我抱在懷裡。
我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在禁地裡面的那個男人,因爲好像只有他纔會那麼冰冷。
可是他不是要殺我嗎?
又怎麼可能救我?
我胡思亂想着,剛要轉身,黑色的夜裡,卻忽然有一道強烈的光線射過來,刺得人睜不開眼睛,而且越來越近。
然後我媽媽就從那道強光裡面,上下跳躍着,朝我這邊衝了過來,嘴裡還哇哇的喊着。
這是一種舞,我以前看過她跳這個舞來驅鬼。
“清兒!”隔着大老遠,她便揮手大喊我的名字。
就在我媽即將靠近我的時候,我感覺禁錮我的那個懷抱一鬆,那個冰冷的身體消失在我的身後我轉過身,只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