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拽着茯苓的胳膊朝旁邊的樹林裡走去,走之前我特意在路邊撿了幾個石頭,朝着幾個方位一丟,布了個小陣,媽媽時常用這種陣困小鬼兒。
拽着茯苓的胳膊越走遠,一路上身後的茯苓一聲不吭,輕飄飄的。
我不動聲色的低頭看了一眼地面,還好有影子,不是鬼。
等到走了大約一刻鐘才停下來,轉過身,放開了茯苓。
她早就沒有了剛纔咄咄逼人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配上撒下來的月光,竟然美得像月宮的仙子一般,我不想承認在樣貌上,她和牧雲飛是極相配的。
“你今天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忍不住的開口。
對面的茯苓不說話,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我被看的有些惱怒,“說話!”我再一次發聲,聲音極大,感覺把樹葉都震得刷刷作響。
“我這麼做也是爲了你好。”
“什麼?!”我有些不相信,沒想到茯苓張嘴的第一句竟然是這個。
“我從來沒看見你如此失態過。”
她之前見過我麼?我覺得我最近在她面前經常失態吧。
除了最開始的時候,我是真的認爲她是爲我好,所以對她甚是喜歡。後來覺得她居心叵測,對她的態度自然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我揹着手,使勁兒揪背後的頭髮,頭皮發疼,大聲叫嚷着讓她給我解釋清楚。
她就像是瞅着一個白癡一樣的瞅着我,問我關於內裡不足的一些問題。
這些問題對於一些門外漢來說都不是大問題,雖然這樣想,但是我還是很認真的回答了她的問題,告訴她內裡不足的話,就要以精補精。內裡虛無自然要內調外養,循序漸進。
我有些挑釁的擡頭看她,她卻還是如剛纔一樣,神情沒有一絲變化。
我與她對視了大概十秒鐘的時間,她終於變了變神情,嘴角向上斜斜的翹起來。
她說那些話的時候彷彿是在說一個外人的事情,完全沒有一個女人對待情敵時的應有態度,還是她太大度了!
我恍然大悟,她在告訴我牧雲飛爲了救我受了很重的傷,到了只能自身調養的地步!如果真是這樣,我真該謝謝茯苓,她不僅救了我,更重要的是救了牧雲飛。
明白了這件事,我對她的態度略有好轉。
有人過來了。我眯着眼,朝着來的方向扭了下頭。剛纔的一瞬間,我布的陣被打開了一個缺口,又瞬間縫合。
我們中有人打開陣朝這邊來了。
擡頭望着已經月上中天,我不再多說什麼,朝着茯苓伸開手。
“珠子還我。”
提到珠子的時候,茯苓明顯愣了一下。
她轉了轉眼珠,又換上了最開始的樣子,漫不經心的問我什麼珠子。
剛剛有些平復的內心再次被點燃,她竟然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
我提醒她胸前的那顆白珠子的時候,她居然說是她家祖傳的。
聽完她說的話,我簡直氣炸了,我實在沒想到她居然反口。
這一瞬間,有股氣從我的小腹直頂上來,壓在嗓子眼兒,不上不下。
我一定要把珠子拿回來!
我轉過身去,從身後不遠處的樹邊撿了一根棍子。
無論是上次還是這次,我都覺得棍子可能還順手點兒。
在撿棍子的時候我發現旁邊有一個樹洞,黑漆漆的,深不見底。
如果當時我稍微再注意一下,就會發現有個東西正盯着我,可是彼時我的心思都在怎麼才能戰勝茯苓身上。
我簡單的分析了一下茯苓拿出的武器。龍鳳棍小巧精緻,適合近身。所以我挑了一根稍微長的棍子,希望能打的她落花流水。
可惜纔打了幾下,我就被她打一直往後退。
忽然,她的眼光一頓,眼角微微上揚,轉了個方向,無奈我只得揮直了棍子。
退着退着我就感覺腳下被什麼東西纏住了,沒想到茯苓還有幫手,難道是剛纔來的那人。
轉了下頭,什麼也沒看到。
之後復又低頭,纔看見一截像人手一樣的樹皮正纏着我的腿,在我看着它的一瞬間就不動了。原來是我不小心纏上了一截樹枝。
等等,那樹枝的樣子怎麼那麼眼熟,不好!是蛇柏。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拖在地上快速向後退了,原本明亮的世界瞬間黑暗。
“喂……墨清……喂……”
我聽着頭頂上方茯苓的呼喊,剛想回應,卻被一個東西堵住了嘴。那東西冰冰涼涼的,形狀像是一隻手。
又過了一會兒,茯苓的聲音不見了,我料想她可能是去搬救兵了。
涼涼的氣息吹着我的脖子,有些癢癢的,他在我耳邊喊“小姑娘,又看見你了。”
我的年紀一般沒什麼人喊我小姑娘了,回想喊我小姑娘的也只有……
也只有……只有夢裡的那個殺人剝皮的惡魔了。
我眼睛有些發脹,之前的絕望之感再次襲來。
那支大手提着我的後脖頸兒,像是提一隻小奶狗一樣把我提了起來。
然後面前景物變換,我被他轉過了身子。
果然是他,他還是當初的打扮,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感覺瘦了些,手臂青白,毫無血色,一塊布包裹着他的頭,看不清面目。
他提着我往裡面走,與下來時候不同,速度緩慢。我這才發現洞底的空間極大。一點兒人居住的痕跡都沒有,偶爾還有風吹過。
他走路的感覺不同於常人,帶着我一頓一頓的。我忽然想去看看他的腿,我低下頭去。
風吹過我裸露在外面的脖子涼涼的,順帶着吹過他空空的褲管。
他……沒有腿!
只有兩根個像棍子一樣的東西在地上一杵一杵的,交替向前。腳上像是被什麼動物啃食了血肉,只剩下一副骨架一點兒殘肉。
他可能是累了,把我像垃圾一樣扔在地上,緩緩的轉過頭。
似笑非笑的語氣問還記得當初放我離開的時候跟我說過的話麼?
我一直以爲那只是個夢,沒想到卻變成了真的。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居然是他放了我,我明明醒來的時候就不再那裡了,我現在只求茯苓能快些來,好把我救出去。
“別想了,她是不會回來的。”
聽了他的話我立刻瘋狂的搖起了頭,就像是小時候玩的皮質小鼓兒。
我們雖然關係惡略,但是我覺得茯苓不是壞人。
想起剛纔的情景,我覺得有些詭異,我從未告訴過她我叫墨清。
那麼她可能之前就認識我,我有些不確定她是否會來救我了。
那牧雲飛呢?啓天呢?他們會來救我麼?
那個男人呵呵的笑了兩聲,一邊解纏在頭上的破布,一面笑呵呵的對我說
“你知道麼?晴眉——可是極聰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