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對她來說是每天都要切身體會一次的,那股寒冷,那樣的痛苦,蔣乘風是不是擔憂的眼神,還有她每天都必須要喝的湯藥。
蔣乘風根本就瞞不住,要是其他的事也就罷了,也許蔣乘風可以做的滴水不漏,不會讓她察覺到半分,可是這樣明顯會有漏洞的事情,蔣乘風越是瞞着她,越是讓她覺得慌亂。
“小黎,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關於你身體的事,一點都不需要擔心,你沒有任何的問題,你知道的,我一直自責沒有保護好你,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解決不行嗎?”
蘇世黎果然還是問了出來,她有一點酒醉後的微嗔,可是蔣乘風卻覺得這個時候的她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只要他說錯一個字,就能夠讓她察覺到漏洞,讓她覺得這件事情更加的糟糕。
蔣乘風神經緊繃着,還是一定要繼續瞞着蘇世黎。
蘇世黎被他顧左右而言他的回答激的一絲耐心也無,她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問出來,就是想要體諒蔣乘風的苦心,她始終相信,蔣乘風不告訴她是爲了她好。
可是就算她裝着不知道,今天放過了他,以後呢,她難道就不能詢問別人嗎?
蘇世黎愈發感到失望,到現在,她到底生了什麼病,嚴重到什麼樣的程度已經不是十分重要了,蘇世黎甚至有些懷疑,蔣乘風向她隱瞞病情,到底是爲了她還是爲了自己。
這樣想有些自私,但是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蘇世黎真相了。
“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保護我,蔣乘風,我是你的妻子,如果真的是我身體出了什麼問題,難道你就不相信我有跟你一起面對的勇氣嗎?”
蘇世黎一直想要爲了上次被葉薔一張鑑定書欺騙,相信自己無法生育而毅然離開蔣乘風而向他道歉,時至今日,她明白了感情的不同,或許也是因爲上一次她的選擇,蔣乘風纔會這麼謹慎,但是蘇世黎的心境已然不同,她希望蔣乘風能夠對她坦然。
“不,我相信,可是小黎,你難道就不能相信我,你的身體其實只是受寒有些損傷,並沒有什麼大問題,所以我纔會不告訴你的,慢慢調養就好了,我並沒有瞞着你什麼。”
蔣乘風不能否認,他的小妻子說那句‘難道你就不相信我有跟你一起面對的勇氣嗎’的時候,他有將一切脫口而出的衝動,可是那種衝動只有一瞬間,蔣乘風還是將幾乎已經要說出口的話嚥了下去,他不想拿一個真相去賭蘇世黎會不會離開他,他也賭不起。
蔣乘風說的真摯,蘇世黎感覺自己的腦子又是一片混沌和混亂,有一個瞬間,她幾乎相信了蔣乘風的話。
可是想到之前他對自己的緊張,還有那些種種,蘇世黎卻不能相信了。
“既然你還是不想說,那就算了。”
她不想自己用這副樣子去逼迫蔣乘風什麼,葉薇也好她的病情也好,既然蔣乘風不想告訴她,她也可以什麼都不去問,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
蘇世黎說罷,便不再看蔣乘風
,腳步有些趔趄的不知道要向哪裡渡去,蔣乘風看着,懸着的心卻絲毫沒有放下來。
她說算了,而不是相信了他所說的話,只是覺得在自己這裡得不到答案,所以放棄了。
那麼從另外的方向來說,是不是也表示她對自己的失望。
蘇世黎此時背對着蔣乘風,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單單是一個背影,都讓他心慌不已。
蔣乘風無比清楚失望過後感情還剩下什麼,與蘇世黎在一起的每一天,他幸福卻覺得戰戰兢兢,因爲太過在乎,反而會有一個隨時都會失去的錯覺與恐慌,蔣乘風沒有在蘇世黎的面前表現出他的恐慌過,或者可以說,除了蘇世黎的事,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蔣乘風恐慌過。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衝過去直接將蘇世黎鎖在了自己的懷裡。
“老婆,你要去哪?”
猝不及防被緊緊抱住,蘇世黎喝了酒的腦袋一時有些暈眩,但是蔣乘風聲音中的害怕和顫抖她倒是聽的清楚。
心驟然柔軟了下來,蘇世黎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原諒了蔣乘風,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覺得,就緊緊是一個稱呼,一句詢問,蘇世黎就不忍心再用強硬的態度去傷害他。
“老婆,我錯了。”
蔣乘風見蘇世黎沒有掙開他,但是也沒有說話,多少知道她這是心軟了,馬上趁熱打鐵的道歉。
人家都說商場上殺伐決斷的蔣乘風斷不會有近似於因爲一點小小的感激便落淚的感情,可是自蘇世黎第一次見到蔣乘風的眼淚,她便覺得對他靈魂的不陌生日益變得清晰,後脖頸似乎又感覺到了水汽,蘇世黎身子一僵,想要轉過頭去,卻被蔣乘風又抱緊了幾分。
他做不到讓蘇世黎看到他哭,蔣乘風覺得現在自己的樣子很蠢,感動蘇世黎沒有推開他也好,單純的覺得,此時他歡喜也好,蔣乘風希望蘇世黎待在他的懷中,安安靜靜的,不反抗他,不會拒絕他,只要這樣,蔣乘風就安心。
“蔣乘風,你讓我看看你。”
事實上就如同蘇世黎招架不住一個向她妥協的蔣乘風一樣,她同樣招架不住一個在她面前顯露脆弱,蘇世黎強逼着自己清醒,雖然腦子還有一些混沌,但是她剛纔喝的酒本就不多,加上心緒動盪,似乎半分醉意都沒有了,她放柔了聲音,對黏在她後背上的蔣乘風柔聲說道。
“不行,你就讓我這樣抱着你一會,你想要知道的,我保證等一下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蔣乘風抱着蘇世黎晃動了兩下,像個孩子一樣,聲音也帶了一點小鼻音,蘇世黎聽着一陣耳熱,心中暗說了一聲蔣乘風居然又卑鄙到用撒嬌這招,他也不嫌丟人,但是卻真的安安靜靜的任由蔣乘風抱着。
蔣宅內一片明亮,房間裡雖然只開了一盞小小的壁燈,因爲蘇世黎與蔣乘風都沒有心思多開幾盞,反而與外面的燈光遙相呼應,有一種朦朧的美感,而蔣乘風與蘇世黎兩個人影疊在了一起,如果有人能夠從窗外看到他們相
疊在一起的背影的話,一定會由衷的感覺到那種讓人沒眼看的氛圍。
“那個……蔣乘風?”
蘇世黎漸漸的也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他們明明還在冷戰中,爲什麼自己不但喝了酒發了脾氣,最後不但什麼目的都沒有達到,反而好像不知不覺間打破了冷戰了局面,現在不但跟蔣乘風疑似和好了不說,這人還得寸進尺,抱着她不撒手了。
其實剛纔蘇世黎要走的時候,也是迷茫着,或者說她有恃無恐,總認爲蔣乘風一定會留下自己,現在想想,她憑什麼有這樣的信心與肯定呢,愛向來都是雙向的,她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
可是此時蔣乘風像是抱着她睡着了一樣,不但氣息沒有絲毫的變化,連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蘇世黎覺得一直維持一個動作身體都有一些僵硬了。
“我就再抱一會。”
蔣乘風悶悶的回答蘇世黎,仍舊抱着她不撒手。
蘇世黎噎了噎,覺得剛纔一時心軟答應蔣乘風這無禮的請求真的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可是看他依賴的在自己的後脖頸處蹭了蹭,蘇世黎竟覺得難言的幸福。
她先前糾結蔣乘風瞞着自己的事,現在說開了,儘管蔣乘風還是沒有向她坦白,可是卻覺得沒有那麼重要了,難道自己就是爲了跟蔣乘風和好所以纔會發脾氣?
蘇世黎自己都有些懷疑她一開始故意惹蔣乘風生氣是什麼目的了,可是有時候結果也許真的沒有那麼重要,至少這個時候蘇世黎明白了,她想要的結果,不過是蔣乘風向她妥協,願意告訴她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啊!”
蘇世黎正天南地北的想着,卻不料突然被蔣乘風將身體轉了過去,並且一下子將她扔在了大牀上。
蘇世黎剛纔心中升騰起的柔情頓時化爲烏有,她怎麼會有自己盼着與蔣乘風冷戰結束這樣愚蠢的想法,蔣乘風的惡劣,向來不能用語言形容,一旦她鬆口,這傢伙就會變本加厲。
蘇世黎看着蔣乘風的眼神有些危險了起來,頓時心中升起忐忑,她向後蠕動了一下,連剛纔自己發脾氣的神威都忘的一乾二淨。
有時候男女的關係就是這麼簡單,蘇世黎也不敢相信,她纔剛剛對蔣乘風態度放軟,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蘇世黎向後蠕動的小動作當然沒能逃過蔣乘風的眼睛,只不過看到她的動作,蔣乘風的第一反應不是捉住她不讓她亂動,也不是出口斥責,而是饒有興致的看着她。
蘇世黎突然覺得自己的動作很沒有意義,胸口頓時又涌上怒火。
“蔣乘風,你是不是神經病啊?”
她很早以前就想這樣問了,可是爲了怕傷害蔣乘風的自尊心,這樣的擔心一點都不誇張,因爲蔣乘風一直都表現的十分在意她的一切看法,可是現在蘇世黎沒有這種顧忌了,反正她今天所說的過分的話已經不算少了,那麼再吐出一句應該不會有什麼影響,況且,蔣乘風現在的樣子,在她眼中根本就不正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