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日,在曾經傳統殯葬業繁盛的時候,這是殯葬業人員唯一的假期。因爲這一天的教堂,是屬於聖主和他的信徒的,而不是屍體。
不過反正我們的格蘭德沒有經歷過這種繁盛,這一天和格蘭德的每一天一樣,清清閒閒……哦不,今天的格蘭德並沒有清閒下來,因爲扎克在老漢克的催促下,聯繫了裝修公司的人,格蘭德的改造將從今天正式開始。
作爲準備工作,大家從清早就忙碌起來,佔用了反正被空出的本傑明的倉庫,將格蘭德原來的辦公室、會客室、展示廳,以及二樓房間裡的一些東西,全部轉移,爲施工隊挪出空間。
哦對了,需要提一下,昨天的扎克沒能找到機會揪住凱爾,追問他爲什麼對愛麗絲感興趣。蘿拉在‘完全’自發的提出帕克小學公益計劃後,就抓着凱爾和凱普勒認真討論起來,和一羣被僱傭的農戶吃過午餐後,順便以公益之名預定了愛麗絲的小蛋糕,然後就急匆匆的回西區安排了。
扎克估計,今天就能夠得到西區人反饋回來的消息了。
施工隊的人來的很準時,格蘭德這邊剛清空了l形建築長邊上的所有雜物,他們就開着大卡,進入了格蘭德的後院。
還沒給大家最後給這曾經的格蘭德說一聲再見,工人門就拎着錘子,鋼鑽衝入室內,開始拆了。
唯一讓扎克記住名字施工工作人員是那個叫的奧斯丁的傢伙。他似乎是個小頭子,親自爲今天的工作下達了目標,就是簡單的一個字,拆——
原來的從展示廳到辦公室的兩堵牆,垂直對應的二樓的這部分房間,以及分隔一、二樓的天花板(格蘭德的新格局在第十八卷。14章)。
在混亂的轟響從格蘭德內部傳出,一幫工友忙碌工作的時候,奧斯丁兩手空空的跑了出來。笑着站到了在本傑明倉庫門口無聊站着的扎克旁邊,“上次。我建議的新建員工宿舍,格蘭德先生,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記得吧,格蘭德格局徹底改變後,用於給員工居住的地方將被大量縮小,只留有l形短邊上的幾間房,對應的一樓是廚房加餐廳的位置,容納現在格蘭德的這點人倒是夠了。但是如果扎克要招募新人,就沒有空間了。
這傢伙建議扎克,在格蘭德的空地上建造單獨的宿舍。
扎克依然沒有給予他準確的答覆,“暫時還不需要,但如果需要,我會聯繫你的。”
奧斯丁笑笑,也不繼續追問,到開始閒談起來,隨意的打聽些八卦,比如。“昨天比夏普的葬禮上,聽說有很多厲害的人到了……”
扎克也就順着對方的好奇,說些西區人、巴頓那些大人物的小事。比如比夏普一家人全程臭臉,昆因家的波奇.昆因沒有來,市長安東尼如傳言那樣很有氣勢,皮克斯穿的禮服很舊(落寞的【皮克斯百貨】主人,傑克森有意讓扎克問法爾肯,但扎克沒有理)……
奧斯丁聽的很爽,扎克卻沒什麼可以爽的了,因爲此時他說的這些‘小事’,也就是他在昨天的葬禮上的全部收穫了!大家知道的。扎克想看、想聽更多東西,被法爾肯帶走了……
當扎克開始找不到什麼小八卦可以滿足奧斯丁的興趣時。十分便利的,格蘭德來客人了。
扎克皺着眉。看着黑色的‘赫爾曼加長’(車)在一片哐當的雜亂轟響中轉入格蘭德的後院,拍了拍奧斯丁的肩膀,示意他離開,向客人走了過去。
“赫爾曼先生。”扎克扶住了車門的把手,緩緩拉開,臉色平靜站在車旁,對着側身下車的熟人點頭示意。不管來意是善是惡,禮儀先做到再說。
開啓的車門讓出了滿滿的酒精氣味,皮膚帶着不正常潮紅的赫爾曼看了扎克一眼,眼角一抽,轉身又坐了回去,直接扯過了車座旁邊小桶中的威士忌酒瓶,猛灌一口,纔再次緩慢的挪移着身體下車,歪斜的靠着車身,瞪着扎克,什麼話也沒說,一份報紙被塞入扎克懷裡。
扎克抿抿嘴,直接展開報紙,翻到了社會版,不出所料的頭版佔據了整個版面,《赫爾曼工廠重大事故,傷亡賠償協定中》。
扎克並沒有興趣看內容,倒是快速掃了一下,尋找他想關注的東西。大家知道扎克要看什麼嗎?提示,是數字。扎克在看這座人類社會城市的傷亡統計,有沒有準確到符合惡魔的縛地靈計數……
結果,是讓人欣慰的。數字很準確,爆炸中死亡人數已經確認,和邁克說出的數字吻合,但救治中的……還在持續增長。我錯了,不該用欣慰這個詞。但,算了,意會。
扎克不太理解赫爾曼甩給他報紙的意圖,“赫爾曼先生,這是?”
“你瞎了嗎?!”赫爾曼抓着酒瓶,靠着自己的車門,維持身體的平衡,“看不到傷亡賠償幾個字嗎?!”
扎克皺皺眉,認真打量了一下赫爾曼,這個曾經狀態完全沒有老男人的感覺的傢伙此時看起來十分疲憊與痛苦。而且重要的是,此時的赫爾曼似乎沒有要來找格蘭德算賬的感覺,難道這傢伙沒有意識到到之前的格蘭德干了些什麼嗎?還是這傢伙選擇性的遺忘了他對格蘭德干了什麼?!
看,格蘭德的裝修正在進行呢……
說到裝修,扎克轉頭,看向格蘭德的後廊上的側門,那裡偷窺着這邊的奧斯丁縮回了腦袋。
扎克搖搖頭,攬過了赫爾曼,滿身的酒氣表明這個傢伙的全身每一個細胞都沉浸在酒精中,這讓他的身體異常沉重。但對扎克這沒什麼,輕鬆的就拉起赫爾曼往倉庫走去。
“抱歉,赫爾曼先生,如你所見,格蘭德辦公室正被佔用。請到這裡來。”
赫爾曼的身體被扎克攔住,潮紅的臉後轉,看一眼整個建築都在轟響中微微顫抖的格蘭德主體建築。重重的哼了一聲,“拆了最好。”
扎克皺起眉。看了眼赫爾曼,搖搖頭,沒有迴應什麼。但可以清楚了,赫爾曼沒有選擇性失憶,也沒有笨到沒有意識到格蘭德干了什麼。那他來這裡的意圖就更讓扎克迷茫了。
格蘭德的全員,現在都在本傑明的倉庫中。哎,也沒幾個人啦,就是露易絲、愛麗絲和老漢克。
最先過來幫忙扶赫爾曼的是露易絲。但她似乎是被酒氣醺到,下意識的皺了下眉。沒想到這小小的動作似乎惹惱了赫爾曼,左右蠻橫的推開攙扶他的扎克和露易絲,“不用扶!老子自己會走!”
兩步,這老男人就歪向了一邊的草垛,噗響後,掙扎了兩下,精緻的正裝上沾滿了乾枯的草杆,勉強擺出了個‘坐’的姿勢。
扎克揮揮手,本想暫時向其他人抱歉。要求對話的私人空間而讓其他人暫時避開。但他不需要要求,要知道,有人可是再三強調過了。根本想參與到扎克的一切事情中去!
說的就是老漢克!這怪老頭一甩手中的木工刨子!滿滿的嫌棄語氣和洪鐘一樣的吼聲,“怎麼到哪裡都清靜不了!”率先走了。
露易絲拉住了有些驚嚇的愛麗絲,趕緊跟在了老漢克身後。倉庫裡只有扎克和赫爾曼了。
扎克撇了撇嘴,拉了把椅子,坐到了不停在身上拍打幹草、卻越拍越多的赫爾曼身前,“赫爾曼先生,我想你應該意識到了,現在的格蘭德並不是接待任何,我是說任何事務的狀態。”
扎克看着赫爾曼對着滿身的乾草不斷的低聲咒罵。意識到現在赫爾曼的狀態根本不可能會配合的聽他說的任何話,更何況還是這種話裡有話的話!
是了。扎克是在先行拒絕赫爾曼接下來要說的任何事情。
如果不去管格蘭德灰色職業屬性,只看之前赫爾曼提示的‘傷亡賠償’。最簡單的邏輯。‘傷’不去管,赫爾曼是一定要爲那些‘亡’者負責的,除了對家屬的賠償外,赫爾曼顯然欠那些亡者本身一件人生最後之事,而格蘭德是殯葬之家。
哪怕是這最簡單的邏輯結論,扎克都不想接!
理由同樣簡單,先前全巴頓上層人都看着格蘭德受襲,最後發現是格蘭德在算計赫爾曼,曝光出赫爾曼工廠即將關閉的事情。現在格蘭德去接赫爾曼的賠償合作,這算什麼?!格蘭德還有沒有點立場了!
“赫爾曼先生。”扎克扯扯嘴角,不禮貌的直接兩根手指夾起了對方的下巴,擺向自己,“赫爾曼先生,你來這裡幹什麼?”現在只能直接問了。
赫爾曼的眼角一抽,拍掉了扎克的手指,然後自己伸出一根手指,看着扎克,“全包。”
扎克抿抿嘴,“包什麼。”
赫爾曼一揮手,“你們格蘭德的分佈,搞火葬的那個……”磨坊,“一百萬,全包了,不管後面還有多少人!”
看來就是那個最簡單的邏輯了,赫爾曼在向扎克提出一個商業提議,這個提議包含了報紙上‘讓人欣慰’的和邁克說出的縛地靈吻合的數字,以及還在持續增長的數字。
“拒絕。”扎克很符合本心的直接回答了。
赫爾曼的張開嘴,有些猙獰的拉扯這臉頰上的皮肉,憎惡,是他現在臉上的表情,“一百一!”
扎克皺起眉,看着赫爾曼,“不。”
“一百三!”赫爾曼揮舞着手,“這是我的底線!”
扎克站起,隨手擡起了凳子,準備放回原處,他不太想和現在這個看起來有些難看的傢伙糾纏下去。
“一百五!”赫爾曼在草垛上掙扎幾下,沒有站起來,揮舞着手大叫着。
扎克抿抿嘴,有必要讓這沒有意義的對話給一個終止了,“你說多少我都不會接。”
嘩啦!赫爾曼站起來了,然後立馬又歪倒回去。瞪着被明顯驚了一下的扎克,不知道在想什麼。
瞬間的驚訝過去後,扎克再次搖了搖頭,不想管這個傢伙了,準備去格蘭德里面看看拆的進度。
“兩百。”
扎克即將走出倉庫的時候,赫爾曼的突然異常平靜的開口了,“下午我會送合同到你們分部那裡,你答不答應,都無所謂了,我中午預定了發佈會,消息我會放出去,你要是想格蘭德被那些記者們糾纏,哼,就繼續拒絕好了!”
扎克皺皺眉,轉向對方,“赫爾曼先生,你這樣做,有意義嗎?”
“有!”赫爾曼的手開始笨拙的在外套上翻弄,相比於他混亂的肢體,他的頭腦似乎完全清晰,知道自己要幹什麼,要說什麼!
扎克有些不耐煩的撥開了赫爾曼的亂翻半天也沒有翻出什麼的手,摸向了他外套內測的口袋,拿出了一張邀請函。
扎克皺着眉翻看,看着裡面寫了自己的名字,扎克瑞.格蘭德。邀請的場合是中午在李斯特大廈的午宴。
“你也受邀請了!”赫爾曼看扎克已經拿到東西,晃動的手癱軟下去,“哼,到時候,你就知道有沒有意義了。”
扎克看着邀請函,筆跡還很新,這讓扎克不得不想起前天晚上與比夏普的葬禮一樣,聚集了巴頓權勢人物,卻被突然取消的晚宴,也就是艾米莉亞日程上的那一個。
扎克的好奇心是有限度的,看了眼赫爾曼,深吸了口氣,總是在猜謎的感覺不好。是時候得到一些答案了。
吸血鬼雙瞳中,一點赤紅從深入涌出,侵佔了中心的瞳孔後,人不知足,佔滿了整個虹膜,然後是整個雙眼,“赫爾曼,我們之間發生了許多事情呢。”
神情在微微的呆滯後,赫爾曼點點頭,魅惑詳解,吸血鬼的言語已經繞過赫爾曼大腦的排斥,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雖然絕對不能算是朋友,但我們相互已經十分熟悉了,對嗎?不用那些無聊的條約(暗自曾經的保密協議),你知道那對我,對格蘭德沒有效果。讓我們就來進行一場誠實的對話怎麼樣?”
‘虛假’邏輯依據在對方的腦中植入,開始以此爲基礎延伸,赫爾曼被‘說服’了。
扎克問出了晃了晃手上的邀請函,問出第一個問題,“這場午宴,是對前天晚宴的補償嗎?”
“你也知道前天的晚宴?哼!是。”雖然在魅惑之瞳下,赫爾曼還是保留了自己的性格。
“工廠。”扎克稍微猶豫了一下,雖然總是猜測的感覺不好,但這問題一旦問出,就沒有一點樂趣了。不管了,扎克需要答案,不管是爲了幫面對爆炸毫無準備的安東尼,還是考慮格蘭德未來對赫爾曼的態度,“是誰炸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