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炬口
徐菲驅車前往案發地,看着臨近告訴公路的龍陽國道,她不由聯想到康大成一年前車禍的案發地。她搖了搖頭,怎麼會突然想到這些?又出了兇殺案,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如果不加快速度破案,估計老鬼真的會發飆的!看着路邊倒退的紅杉,徐菲突然有種莫名的心慌,注意力難以集中,眼前總是重複出現某個畫面……可一旦她集中精神時,卻發現彷彿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覺而已。
快到管制路口時徐菲因爲超速被攔停下來。
“小姐,超速了!駕照、身份證!”平靜無波的聲音自頭上方傳來。徐菲還沉浸在剛纔那一幕幻象當中,她總覺得那好像是某種提示……
“小姐——咦,你不是二處的徐菲嗎?”對方詫異的叫道。
徐菲愣了愣,對方她並不認識,但可以肯定是交通部的人。
“不好意思,因爲出警,我的速度快了點。哦!這是駕照和身份證!”徐菲是個公事公辦的人,自然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討人情。倒是那個黑黑瘦瘦的小夥子遲疑了一下,繼而大度的笑了笑道:“這裡剛被執行交通管制的,你又不是經常走這一段當然會不知道,更何況你有案子要查,情有可原嘛!下次小心點!”
徐菲感激的衝他一笑。後者還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徐探長,你臉色不大好,出什麼事了?”
徐菲聞言摸了摸臉頰,心知是剛纔分神的緣故,忙轉移話題道:“上次這裡的案子有沒有新的進展,哦!對了,我已經找到當時那位副駕駛座的乘客,筆錄已經交給你們季隊長了。”
“這敢情好!”小夥子用力的握了一下拳頭。“哦,徐探長還有別的事情吧?不耽誤您了!我還要在這一帶轉轉,最近這裡頻頻出事,隊長差點沒把我吃了,不敢馬虎大意啊!也不知道最近撞什麼邪了,這一帶……唉!總而言之,算我背時好了……”他嘆了口氣然後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我就是發發牢騷……徐隊,你不知道,我可是超崇拜你的……尤其是……”
半小時後,徐菲終於來到案發地,她搖了搖頭,原以爲沒開罰單可以少耽誤點時間,結果卻遇上一個超級粉絲,沒想到還有人崇拜自己!她聳肩苦笑,強迫自己馬上進入狀況。
案發地點是一座獨門獨院的二層樓建築物。
徐菲目測了一下,這所建築物光樓下的佔地面積就超過200平米,在眼下寸土寸金的寧海不啻於又一所豪宅。然而這裡卻遠沒有‘三星擁’別墅羣中的氣派,相反還給人一種蕭瑟的感覺。
原本白色的牆壁早已斑駁,露出下面的灰泥,巨大的落地窗臺上也積攢了厚重的灰塵。冷風把二樓的窗簾猛地掀了起來,窗櫺發出“咔嗒咔嗒”的響聲,遠遠的樓道里面,似乎隱隱傳來僵硬的笑聲,聲音由高到低,最後竟變成詭異的嘟囔……
徐菲用手輕拭窗櫺,不由微微皺眉,看來主人起碼一個禮拜沒有打掃房間了。她的眼角餘光飛快的捕捉到什麼,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她一把拉開深色的落地簾,只見簾子後一個大高個抱着頭瑟瑟發抖。接着再和她對視一眼後,後者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淒厲慘叫——“我不要進去!我不要進去啊——”
徐菲眉頭緊鎖,那是張誠的聲音!
很難想象,這聲簡直不像人類的喉嚨裡發出的淒厲慘叫會是因爲一個法醫看見一具屍體受到驚嚇發出的。
“把他給我擰進來!”徐菲幾乎看了不看一眼,只是簡單的吩咐了一句。
“是!”高八度輕而易舉的拽着張誠,將他拖回兇案現場。而這時徐菲已經很利落的開始勘察工作。
“好好看着這小子,讓他站在我身邊!我就不明白,到底你在怕什麼?”徐菲鄙夷的掃了一眼那個長着一米八的個,卻渾身顫抖的斯文男人。暈血、恐屍……天知道這男人有沒有不害怕的東西,像他這樣的人怎麼就能從刑偵學院畢業?
“高八度,準備開始!”徐菲冷靜的說道。
“是!”高八度刻意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屍體是一個送外賣的發現的,這家原本一直都無人住,最近據說是主人的侄女從南邊來了,暫居在這裡。那個送外賣的原本只是發傳單,卻聞到屋子裡有異味,他趴在窗戶上往裡一看,當時就嚇暈了!附近的居民隨後報警!”他指了指牀上的那具女屍道:“從現場環境來看,這裡應該就是兇案的第一現場。本來應該讓法醫仔細觀察屍體的,可是這位張法醫……”高八度怨念的看了躲在徐菲身後的張誠一眼道:“他似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兄弟們怕又要擡他進醫院,所以……對不起!徐隊,我知道你今天休假!”
徐菲揮了揮手道:“沒事!幹活吧!姓張的,我忍你很久了!今天就算你給我吐死了,也得把這具屍體驗完,否則——今天晚上我會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她一字一句的說道“還有,全二處都知道,我徐菲說話,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
張誠雙腿發顫,差點就給徐菲跪下來。“徐隊……我,我真的,沒辦法靠近那具屍體……我有恐屍症!以前,以前的屍檢都是導師放我一馬——”
徐菲頓時覺得滿頭黑線,終於知道原因了!
“身爲法醫,你別忘了進刑偵學院的第一天你的導師就應該告訴你,你的職業是神聖的!屍體,是一個人曾經存在的證明!作爲警務人員,我們有義務、有責任替每一個含冤而死的人畫上人生最後一個句號。可是你呢?你在害怕什麼?無論任何理由,你都褻瀆了人民對你的信任!”
所有在場的警務工作者都被徐菲的一席話深深震撼住了。
其實瞭解徐菲的人都知道,這個女人對事業向來是無比的執着和熱情,但從未見她說起本職工作如此慷慨激昂,那架勢,恐怕比之處長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徐菲潤了潤喉道:“其他人也別傻站着,一個個都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小張,我們開始吧!”
可憐的小張,邁着彈着琵琶的雙腿,幾乎是用挪的挪到屍體面前。他顫抖的張了張嘴,卻發現聲音早已嘶啞了:“死者是女性,年齡在二十三左右,從現場環境來看,兇手……兇手應該男性……呃,我的意思是死者呈仰面平躺,四肢伸開,衣衫被剝去,從死者亢奮的表情和血管膨脹程度可以猜測在此之前,死者應該在從事某項劇烈的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