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菲有些沮喪的揉了揉頭髮,將黑色的揹包搭在肩上,隨手推開八號客棧旋轉門。那是在她極力爭取下,慕天行迫不得已更換原先那陳舊的木門。
將近黃昏,陽光透過玻璃門產生折射的光線,那道橘色的柔光,顯得溫暖安心。徐菲深吸了一口氣,覺得心情平復了很多,她看了看被自己攥在手掌中已經有些溼漉漉的手機,手臂肌肉不由放鬆了幾分。
就在她前腳踏進客棧大門,後腳頭頂上便響起熟悉的鈴鐺聲,徐菲有些疑惑的擡頭看了看,不由將狐疑的目光投向吧檯後的慕天行。後者臉上露出一絲怪異的淺笑,卻並沒有說什麼,依舊不緊不慢的擦着手中的玻璃杯。
“怎麼?今天很累嗎?”慕天行的主動打招呼,令徐菲不由一愣。這個男人表面看上去溫和宜人,永遠都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可事實上隱藏在白襯衣後面的他性情淡漠,隨意。明明不是個貪錢愛財的人,卻偏偏和自己一樣對金錢有着超乎常人的執着,而且斂財手段一流,甚至連鬼都可以盤剝一番。有時候明明被他氣得要死,可不經意看到他落寞的背影,憂鬱的眼神卻不由自主的想去靠近他,溫暖他……而他卻總是若即若離的觀望着,從不主動靠近自己,可每當她遇到危險的時候,他臉上卻又有着揮之不去的擔憂……究竟,他的心究竟在什麼地方?爲何總給她一種如風似霧般不可捕捉的感覺?
“沒什麼,只不過接了個奇怪的電話啦!或許是別人的惡作劇!”徐菲不在意的聳了聳肩。身爲一個有着多年辦案經驗的探長,她並沒有把一個奇怪電話想象得太恐怖,何況其實對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說到還項鍊什麼……無外乎打錯電話或是一個無聊的惡作劇。她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今天的工作實在太多了,一大早奉命調查趙世科,然後又碰上用化屍水的案子,害她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最後還不得不將沒有做完的事情帶回家來。真是苦命哦!“喂,神棍,我今天有工作,晚點再下來。今天的加班費我就不要了!”
慕天行沉着一張臉,似乎不大高興。
徐菲可管不了那麼多,擰起揹包就上了二樓,她可是廢了好多脣舌才把那些現場證物帶回家,如果今天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似乎太對不起她請證物房的牛叔吃飯花銷掉的銀子!
徐菲習慣性的將揹包甩到牀上,然後敲起腿坐到電腦前,摁下開關。屏幕慢慢從黑色到WIN2000的開機畫面。她還未輸入密碼,卻有些奇怪的發現電腦桌面不是她熟悉的冬月日曆而是一張美人圖!
說畫中人爲美人一點不爲過。她年齡約莫二十來歲,不同於毛小嵐的天真也不似李麗的冷豔逼人,而是介乎於她們倆之間,或許是經歷不同,從她的眉宇之間,徐菲看到幾許滄桑和心酸,但在她瘦削的臉上卻又透着一種不服輸的倔強氣質,是一個讓人一看便憐到心底的女人……只是,徐菲皺了皺眉,這張美人圖怎麼就成了自己的電腦桌面的?她好像從未用電腦下載過這樣的圖片?而自己的房間,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應該不會有別人進來!就算真的有人進來過,自己的電腦可是加密的,她就不相信有人可以在短的時間內破解她的密碼,畢竟自己可是學過反偵察學的。
就這樣七想八想,不覺竟一晃過了大半個鐘頭。徐菲有些鬱悶的將揹包中的證物統統倒在電腦前,然後開始用WORD彙總明天開會用的報告。
徐菲捧着頭,雖然李建東和趙世科有舊隙,但從李建東一開始對趙世科的態度來看,他基本上還是認可這個年輕人的,如果真要探究兩人爲何反目成仇?她不由將目光移到失蹤的少女李玉身上,看來這個趙世科真有些生在福中不知足!她搖了搖頭,又拿出另一份資料,是女死者梅紅的!她輕彈了一下裝卷宗的袋子,不知怎麼,她總覺得兩者之間似乎有某種看不見的聯繫,說不上來,只是一種感覺,她記得自己剛到建都國際的時候,曾聽見有人私下議論過趙世科和梅紅有曖昧關係,難道這個趙世科真的和李玉失蹤以及謀殺梅紅的案子有關嗎?她開始懷疑自己開始對趙世科的印象了。
當徐菲從卷宗中取出梅紅的資料時,整個人如同被人從脊柱中注入冰水一般顫抖起來,照片上的女子——瓜子臉,鼻樑上方靠近右側眉毛的地方有一顆明顯的黑斑,眼眸深處透着說不盡的滄桑,輕薄的小嘴卻倔強的略略向上翹起!這分明就是——
徐菲飛快的晃動了一下鼠標,因爲長時間不用,電腦已經轉爲省電模式。她必須確定,究竟她看到屏幕上莫名出現的美女圖和梅紅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其實這個時候,她大可以衝出門去,讓慕天行來解決或是打電話回二處,請求支援。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每個人都不清楚究竟自己所能承受的驚嚇到底有多大?面對恐懼的東西,明明心中怕得要死,卻又不由自主的想去試試,不然恐怖片子也不會那麼賣座!人的恐懼總和好奇心相輔相成!當然,之後,徐菲便深刻的體會到什麼叫做‘好奇害死貓!’
黑色的HP筆記本發出“咯吱咯吱”的噪音,徐菲鬱悶的看了看上面硬盤的指示燈,有時候她真恨不得甩了這臺二手破本子!每天晚上她都得忍受硬盤發出的噪音,不過今天的聲音似乎格外彆扭,聲音中夾雜着別的什麼聲音,音量並不大卻刺入耳膜,讓她感到隱隱的頭痛……她有些鬱悶的點了關機,反正沒有未存的文檔,還不如關機重啓。
令徐菲想象不到的一幕出現了!
屏幕上並沒有出現熟悉的關機畫面,而桌面那張風情萬種美女的臉孔竟然變得扭曲起來,秀美的五官變得猙獰無比,尤其是那雙眼睛,黑眸變成白色,活像兩個巨大無比的灰色窟窿。徐菲感覺到手心溼漉漉的,她的喉嚨彷彿被塞進什麼東西,乾澀發不出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