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羽趕到玉帶峰下的入山牌坊處,就發現大約有二十餘名落星宗弟子正恭恭敬敬地等在那裡,沒有一個人敢越過那入山牌坊。
見到此幕,端木羽倒也沒有太意外,因爲今日不但是他所要完成門派任務的期限,同時也是其他落星宗弟子完成任務的期限,且不止玉帶峰,還有石劍鋒,朝陽峰,飛鶴峰等等一干落星宗二代弟子所居住的地方,都會是如此。
當然,能否見到這些實力強大,位高權重的二代弟子是一種運氣,大多的時候,他們所見到的,都是這些二代弟子的親傳弟子,也就是落星宗真正的核心弟子,又叫內宗弟子,他們是有師承的,而像夏驀然這樣的,連拜師的資格都沒有的落星宗弟子,便是外宗弟子。
此刻這等待的二十餘落星宗弟子之中,端木羽認得的沒有幾個,也就是沐雪院王燕兒,以及她的幾個朋友,當日她們幾人因爲柳櫟的斥責,所以沒有參加那次前往北海的任務,沒想到因禍得福,居然保住了性命。
不過,她們對於端木羽的怨恨和鄙視,卻沒有絲毫減弱,眼見他出現在此地,不由就冷哼一聲,目光厭惡。
而其他人中,認得端木羽的,大概也很少,縱使聽聞之前他斬殺紫目妖獸之事,也是很不以爲然,因此也只有兩三人對端木羽點頭示意,隨後就被衆人忽略掉。
就這樣靜靜地等待了片刻,自那玉帶峰之上,忽然就有五道劍光呼嘯而下,這五道劍光都是極具氣勢,一看就知道不但這五人的實力很強,且各自的劍器都是品質不錯,基本上都能算得上是半極品了。
只是看見那五道劍光出現,端木羽不由就微微皺眉,因爲那五道劍光之中排在第三位的劍光主人,赫然是之前在北海狼狽逃亡,爾後又傳言被落星宗重罰的程斌!看他那趾高氣揚的氣勢,明顯不像被罰。
頃刻之間,那五道劍光已經是落了下來,加上那程斌,一共是三女二男,他們身上所穿着的,就不是普通的青色長袍,而是極其精美的紫袍,看上去閃爍着微弱的光芒,應該是具備法器性質的衣物,很有價值。
此外,他們五人的手指上,竟全部都戴着一枚儲物戒指,只從此便可見到內宗弟子和外宗弟子的差距了。
此刻,那五人中爲首的一個靈臺境界的女子先是環視衆人一眼,神色平靜,但目光如刀,所望之處,竟是無一人敢與她對視,端木羽不想太麻煩,所以也跟着避開目光。
如此,那女子才淡淡開口道:“感謝各位師弟師妹支持玉帶峰,請將各受託之物品呈上,若是合乎品質,將有豐厚賞賜。”
此言一出,衆人紛紛應是,上前將各種物品取出,竟是五花八門,種類繁多,品質也是基本不差,那幾名內宗弟子都是很認真地察看,並沒有太多刁難,基本上都能夠接收下來,一直輪到端木羽,他剛要將那三塊空白玉符交上,那程斌忽然上前來,皮笑肉不笑地盯了端木羽一眼,接替另外一名內宗弟子,將那三塊空白玉符接過去!
但是在下一刻,那程斌忽然就將那三塊玉符用力地扔到地上,儘管這三塊空白玉符有靈氣守護,品質不錯,但也承受不住這等衝擊,直接就被摔出密密麻麻蛛網般的裂縫,明顯是廢掉了。
“這是什麼空白玉符?簡直與垃圾一樣,對不起,按照本宗規矩,你用心不專,浪費材料,此番獎勵報酬,你無法領取,還得額外再交十顆玄晶賠償材料!”程斌眯着眼睛,冷笑道,這小半年來,他可是吃了不少苦頭,根源就在柳櫟和這夏驀然,不但還能活着回來,柳櫟還直接向掌門狀告他和蘭庭二人,結果害得他們被重罰,若非他姑姑程雪和叔父程郴乃是落星宗的兩位長老,他恐怕時至今日都別想安穩下來。
柳櫟是內宗弟子,有她師尊護着,程斌沒法報復,但剛好不好,這個沒有背景後臺的外宗弟子夏驀然居然也活着回來,所以也就成了他報復的對象,這一次拉攏徐玉,便是正式的開始。
此時隨着程斌將那三塊空白玉符摔在地下,頓時就將衆人的目光全部吸引過來,那王燕兒等人自然是歡喜,而其餘人也都是抱着看熱鬧的樣子,反倒是那爲首的內宗弟子微微皺眉,有些不悅,但沒有說什麼,程斌如今是她的師弟,但同時也是她師尊的侄兒,這不是她能管束得了的。
一片刻間的沉默,端木羽的神色很平靜,望了程斌一眼,卻是將那三塊被摔出無數裂紋的空白玉符撿了起來,隨即淡然道:“如果這不是垃圾又如何?”
端木羽此話聽得衆人都是一愣,連程斌都有些意外,但他這話明顯是被歸爲懦弱的一類,畢竟知道他的人,都會記得他那軟弱的性子。
程斌哈哈一笑,有些玩味地冷笑道:“妙極!不是垃圾?那你就證明給我看!這三塊空白玉符若能正常使用,不但我會給你正常的報酬,還會再送你五十顆玄晶!你——有膽子證明麼?”
“五十顆玄晶麼?還是太少了點!”端木羽盯着程斌,一邊說着,一邊揮手取出五十顆玄晶,在衆人有些驚愕的目光下,慢悠悠地道:“你若敢親自下場,我允許你可以使用三道防禦法術,而我,就用這三塊空白玉符封印三道冰錐術,一道冰錐術,破你一道防禦,你若能贏,這五十顆玄晶,就是你的!當然,你若無膽,便換個人來也無妨!”
“什麼?”
“這小子瘋了吧?”
一時之間,衆人都是非常驚訝,甚至感到很荒謬,他們都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三塊空白玉符且不論之前的品質如何,但既然被摔成蛛網模樣了,無論如何都無法使用,更不要說封印法術在其中,那簡直是四處漏風啊!
更誇張的是,這夏驀然還膽敢要求程斌施展三道防禦法術,這,簡直是不可理喻,難道這夏驀然懦弱到了極點,非但不想反抗,還要給程斌一點笑柄來下臺?
那程斌也是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當即哈哈哈一陣狂笑,“有趣!好玩!夏驀然,你既然有心,我就成全你,不需要防禦法術,你就拿着那三塊空白玉符當石頭一樣扔過來吧!”
當下,程斌大搖大擺地走出八十丈外,對着端木羽猖狂地勾了勾手指,不過他卻是眼睛眯着,緊盯着端木羽手中那三塊空白玉符,顯然這是一個足夠狂妄,但也足夠謹慎的人!
不止程斌,旁邊衆人也是緊盯着端木羽,他們既是將此事當成一個笑話,但同時也提防着端木羽耍花樣,比如說偷樑換柱,將那三塊空白玉符換掉。
而端木羽根本就沒有偷樑換柱的打算,取過來一塊最爲被損壞的極其嚴重的空白玉符,握在右手之中,以一縷寒氣輸入其中,瞬間,這佈滿裂紋的空白玉符就變成一塊完整的冰塊。
見到此幕,圍觀衆人中不由有人嗤笑起來,“夏驀然,你以爲可以用寒氣將其凍結住便可恢復如初麼?真是幼稚,若一塊冰能夠有曉的話,我們何必四處尋找上品玉石?”
此話很多圍觀者皆是贊同,事情若是如初簡單就好了。
但端木羽根本不理會,口中唸唸有詞,就那麼很簡單地將一道冰錐法術封印入那滿是裂紋的空白玉符之中,很驚奇的是,這空白玉符竟是沒有如衆人想象那般破碎,反而浮起一抹微弱的光芒。
“咦?”這下,衆人都是有些愕然,程斌也微微皺眉,但他還不至於落荒而逃,心念一動,就已經開始準備一道防禦法術,他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哪怕是正常的冰錐法術,他都是能夠抵禦過去的,更何況,如今還封印到一塊滿是裂紋的玉符之中,威力肯定是要減弱很多的。
當然,必要的謹慎也是必須的。
所以,至此時,包括程斌在內,所有人都是不相信區區三道冰錐法術就能夠破開三道防禦,但他們都是很耐心地看着端木羽陸續將三塊滿是裂紋的空白玉符都封印入冰錐法術,整個過程每一個細節都看得是一清二楚,確保端木羽沒有耍花樣!
而端木羽也的確沒有耍花樣,因爲他用不到,這三塊空白玉符儘管是被摔出無數裂紋,但在他手中,就沒有廢物垃圾這個說法!
當那三塊空白玉符全部封印完畢之後,端木羽才擡起頭來,淡淡道:“按照我之前所說的,請你佈置好三道防禦法術,我不會趁人之危!”
“好大的口氣!”程斌不屑地冷笑一聲,但他可不是那種光明磊落真的自大之人,當即右手向前一張,頓時一道固石術,一道冰盾術,再加上一道木藤術,這三道法術互相結合就將他給護住,竟然也是很有些行雲流水的味道,由此可見他的實力還是很強的。
端木羽只是望了程斌一眼,便微微垂下眼簾,不知爲何,這一瞬間,一股無法形容的殺伐之氣就從他身上爆發開來,震懾得衆人心頭都是一寒,仿若降臨冰窟一般!
沒有任何預兆的,端木羽手中那三塊冰錐玉符就被他很隨意地打出,而且速度並不快,看起來也是規規矩矩,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甚至衆人都有種預感到事情結果的樣子。
但就如同打着瞌睡,昏昏沉沉的時候被一盆冷水澆個激靈一樣,那三塊玉符在飛出二十丈後忽然就爆發開來!
第一塊玉符迅速化爲一根長約三尺的冰錐,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第二塊玉符所化的冰錐則是長了一倍,速度也是提升一倍!
而第三塊玉符爆發之後,竟是如同颳起一道龍捲風,一根足足有兩丈長的巨大冰錐陡然出現,瘋狂地撞擊到前面第二根冰錐上,然後是第一根!
但沒有爆炸,也沒有偏離軌跡,很神奇的,這三根冰錐竟是在眨眼間合爲一道冰錐!
一瞬間,漫天飛雪,狂風大作!這一根冰錐竟像是被賦予了無窮的力量,猶如一道白色的閃電霹靂,破開虛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全力轟擊到程斌的那三道防禦法術之上!
普通的冰錐法術當然破不開這三道防禦,但這不是普通的法術攻擊,而是被三次強化了的冰錐!
僅僅是一個瞬間,這三道法術防禦就徹底地被這股蠻橫的力量轟成渣滓,而上一刻還自信滿滿的程斌,這一刻就被這一股如洪荒古獸般的力量給破入胸膛!
他甚至沒有半點的反擊和逃避的能力,就如同一隻小小的臭蟲面對橫空踩下的一隻大腳一樣,無力迴天!
他只是感覺整個人都要被那股蠻橫的力量給撞擊得四分五裂,然後狠狠地飛上天空,再重重落下,被那一道冰錐牢牢地釘死在地面上,直接陷入瀕死狀態,而這還是端木羽稍稍留手的緣故。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腦海中一片空白,包括那個已經是靈臺境界的程雪弟子,都是無法想象,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可是,這怎麼可能!那已經是三塊幾乎是等同於廢品的空白玉符啊!
而且,端木羽封印那三道冰錐法術的時候,他們可是都親眼目睹每一個環節,所以這絕對不是端木羽偷樑換柱,唯一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那三塊玉符在釋放之後,居然會發生那麼大的變化,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一時之間,連那幾個程雪的弟子,都有些不知所措,因爲按照之前所說的賭注,端木羽也沒有犯錯!
此時唯一還神色正常的,便只有端木羽了,他就好像是做了一件漫不經心的小事一樣,轉身離去,僅僅留下一個低沉但卻絕對清晰的聲音傳遍所有人耳中。
“這是替死去的晨風,所討回來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