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白事者三年不得娶嫁,可他白玉塵卻偏要如此做,他等不了那麼久、離那天越來越近了,他必須主動出擊纔有至勝的把握。
再者他不喜白軒文,對於這事他便覺得理所應當,那怕違背倫理人綱孝道爲了瑾兒他也必須如此!
白玉塵原以爲蘇柔不會這樣讓他娶了瑾兒,可沒想到她無視三年孝期。到底她是厭惡白軒文還是太愛瑾兒,他已不想追究只想安心度過那一日。
白玉塵心想着,眼見日落紅霞,腳情不自禁向臨瑾院走去。
白軒文已入殮多日,隨着他的死他心底沉積已久的怨恨似乎也蕩然無存。即使他厭惡自己,針對自己,如今一切已成過往雲煙。
院內靜悄悄一片,院門卻出現兩個身影,瞧見是一身白衣的白玉瑾,白玉塵心中歡悅,可轉眼同樣身穿白衣的蘇柔出現,一個巴掌落在白玉瑾蒼白的臉上。
白玉塵大驚:蘇柔竟打了瑾兒!她是那麼痛愛瑾兒,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見白玉瑾含着淚默默低頭不語,臉上閃過委屈樣。
他心中痛惜,擡起腳,可兩人竟不見人影!大概回房中了,如此他只好作罷,心頭卻暗暗發誓:待娶了瑾兒誰也不能傷她一分一毫!
七日後,白軒文的頭七,蘇柔請來了從苗疆而來的婦人,說是爲了他與瑾兒的婚事,得爭得白軒文的同意。
這婦人被稱爲仙娘,俗說能與死者溝通、洞察未來通吉凶,他從未見過也從不相信那婦人,不過他卻好奇她如何請死者?
次日的清晨,整個白府一片沸騰!丫環們好奇、害怕的聲音在院內傳開。
“聽說了嗎?夫人要請老爺回來!”
“可不是!”
“可死人怎麼請的回來?”
丫環驚恐害怕的聲音卻堵不住她的好奇。
“唉!夫人命令今夜丫環不準靠近前廳一步,可惜了!”一名膽大的丫環惋惜道。膽小的丫環立即叫道。
“你不要命了!如此恐怖驚駭的事你還敢看!”
“去!噍你膽真小!”
兩人爭質時另一名丫環卻突然插話道。
“你們說…老爺真的會回來!”說話間她的聲音劇烈顫抖。
那膽大的丫環硬是壯膽道:“聽說老爺是突發爆病才死的!他那模樣可恐怖了…”
“啊!昔兒你嚇我!”
膽小的丫環重重打了那丫環一下,幾人如同見鬼般快速離開此地。
白玉塵看向前廳緊閉的大門,明明是初春,整個府中卻吹着陰涼透骨的風。他知道白軒文爆病而亡,可白玉芳爲何而死他是不知的?沉思的看了眼暗沉透着死氣的大門他終還是掉頭離去。
到了夜上,果然蘇柔便來叫他前去前廳。今夜無月漆黑一片、他早早來了前廳,屋內一盞暗黃色燭火不停跳躍,如同掙扎垂死的活人!
屋中白玉瑾也來了,她寂靜的坐在蘇柔的身邊,屋內飄蕩的白煙擋住視線,以致看不清她的模樣。
繚繞的燒香菸嗆鼻,盆中的陰紙泛着微光,前廳正中央白軒文的靈位正立着,而白玉芬的靈位卻被擱到一處角落晃得落破、寂寥。
收回目光,白玉塵沒有看到那傳說的仙娘。卻在靈位下看到一方神壇靜躺,壇上放一平鬥,鬥內放滿穀子,而穀子上插把剪刀。
“玉塵!”
蘇柔喚了他聲,待他回神,吵吵嚷嚷異常低啞難聽的聲音傳來。一名頭戴青絲綢巾遮眼,七十多的老婦人闖了進來,看不清她是何長向?她跳着詭異不知名的舞步,行爲舉行瘋瘋癲癲,可那老態龍鍾的身軀,舞資輕盈,宛若妙齡少女。
蘇柔一把拉過他坐在一旁,那稱爲仙孃的老婦人坐在神壇前,雙手雙腿微顫直抖,嘴中唸唸有詞。
屋內響起輕微的嚓嚓聲,白玉塵看的有些莫名其妙,心裡不由鄙夷:如此便能詔得死者!
正當他不信之時,便見那老婦人整個人不動,猶如進入迷幻狀態。他輕輕搖頭表示對此嗤之以鼻,可一聲陰沉厲呵的男聲嚇的他渾身一顫。
“蘇柔,怎麼可是那逆子中舉而歸。”
蘇柔一臉含笑迎了上前。
“老爺!玉塵中了狀元,奴家特意同老爺你允了他和瑾兒的婚事。”
白玉塵驚駭看着那兩人,那聲音太像連責備的語氣也十分相似。
“哼!我白軒文的女兒他也肖想!”
蘇柔正當心慌,連忙急急道。
“老爺!你已應了玉塵,君子一語駟馬難追,要是外人知曉可怎麼看待老爺你啊!”
四下安靜起來,白軒文像是深思一般久久沒有出聲。
白玉塵有些看戲的意味!心中不由自嘲!就算白軒文不同意也阻止不了。
蘇柔捏着冷汗小心的看着立着不動的婦人,期待她再次出聲!
白玉塵感慨,這下他總算看透何爲請死者!倏地,一聲女聲響起。
“白玉塵!”
妙齡女聲剛落,他似被重棒擊耳,猛的向老婦人隱而暗的臉上看去,除了陰黯還是陰黯!
手掌傳來暖熱,白玉瑾氣若游絲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可憐的三妹妹,如此年紀輕輕便離開了人世。”
回頭望着她眼角的淚,白玉塵擡手便擦去,嘴中安慰。
“瑾兒不要太過悲傷,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自古都是如此!”
聽他的話,白玉瑾諾諾嗯了聲,轉眼看向兩人。那老婦人不知何時恢復正常,對着蘇柔諂媚道。
“夫人放心!令千金與公子的好事成了!”
蘇柔淡淡嗯了聲,便從懷中取出一包銀子,對她冷言道。
“一切按老規矩來。”
“自是如此!夫人放一百個心!”
老婦人恭敬的點頭哈腰顯然是阿諛奉承之輩,這使白玉塵心頭髮悶,掉頭便踏出了門!
此後,他與白玉瑾的婚事在一個月後新府狀元府舉行,這消息傳的沸沸揚揚,不止府內議論紛紛,便是整個京城也鬧的滿城風雨。
好聽的話說白玉塵迫不及待要迎娶美人,難聽的說他辱沒世上男兒、不忠不孝!可這絲毫不能影響白玉塵的決心。
狀元府離白府段距離,趕到白府要半晌的時辰,它處於白府的南邊。此時,整個狀元府一片喜慶,連白府也不例外。
白玉塵正在狀元府中安排聘禮,新的狀元府繁華亮麗卻也不奢侈。古色古香的屋內,他倚在桌邊認真的觀看賬單。書案上放着黑墨,他拿起毛筆不時寫上幾筆。
止方站在一旁欲語又止,白玉塵收起筆,目光看向他含笑道。
“止方,吞吞吐吐有何事?”
止方神情疑惑,終抵不住心底的古怪。
“公子!今日臨瑾院內有位穿着黑衣的老婦人,她頭戴青絲,綢巾遮眼,舉止行爲很是詭異,不知她是做何而來?”
白玉塵眉頭微蹙,心頭同樣疑惑:若止方說的沒錯!那老婦人便是那夜苗疆仙娘!只是她去臨瑾院有何事?他心頭不由浮起一個念頭,立即叫嚷出聲。
“止方,這些日子你幫我盯着那老婦人看她要做何?”
止方招眼不解看了他眼,恭敬的應了聲是便退了下去。
幾天後白玉塵倒也過的安分、自在。然許多天後,止方又再次回稟他苗疆仙孃的事。
“公子!那老婦人每過五日便會去臨瑾院,實在探不到她做何?”
止方有些苦惱的抓抓頭,不知怎麼,他覺得那婦人早就發現了他,每看到那老婦人他便渾身發寒、冷的他直哆嗦,那婦人實在驚悚的很!
“嗯!我知道了。”
白玉塵眉頭微鎖,心底驚濤駭浪,好多事發生了改變!記憶中明明沒有那苗疆仙娘!更沒有那兩人的死,更讓他驚詭的是那晚的聲音,那聲音太像瑾兒了!可當時瑾兒明明沒有出聲,想到這他心底的好奇、不解驅動着他前去尋找答案。
“那我們該如何做?”
喚了聲不見人回答,止方對着他又大聲道。
“公子!”
白玉塵回神,看着止方滿臉嚴肅道。
“止方!這事我自有法子,你不用管,幫我安排好迎親所需。”
止方眼球四下轉動,若有所思道。
“是!公子。”
幾天後,白玉塵傍晚來到了臨瑾院。
臨瑾院靜悄悄恍若無人,看了眼隱蔽的屋內,轉眼間一抺黑影出現在他眼中。
他連忙追出院,可那抺黑影卻消失在院外,他懊惱地咬着牙,竟錯過了!
十多天後,因爲前車之鑑白玉塵早早來到臨瑾院,院內依舊靜悄悄,如若不是知曉瑾兒住在此處,他都以爲這許久不曾住人!
到是傍晚時分,白玉塵有意沒意掃着屋內,他望了眼房門決意就要進去,擡腳間,門吱的一聲被人打開!是苗疆仙娘!
白玉塵彆扭動作一僵,可那黑衣透着死氣的老婦人竟視若無睹的走了。
白玉塵心中疑惑,這婦人竟和上次看到時不同,渾身變得陰沉。硬着頭皮跟上,他心頭莫名其妙有些慌,而老婦人視他如空氣徑直而去,他忍不住喊道。
“不知夫人來臨瑾院所謂何事?”
那婦人竟不理他,腳步更快。白玉塵暗叫不好,連忙快速上前攔住。
“說!你對瑾兒做了什麼?”
白玉塵質問的目光對上她青絲綢巾下模糊不清的臉。青絲綢巾下一團死氣繚繞在她整張臉,不!不是看不清反倒像是無臉!白玉塵被自己的想法嚇了跳,立即呵道。
“說!再不說休怪我無禮!”
倏地,毒蛇般的視線盯着,白玉塵渾身微顫,他敢肯定這婦人與那日不是同一個人。
“公子問本婆!倒不如去問大小姐。”聲音如同從陰暗的深谷傳出,白玉塵雖想像的到,可這話讓他更疑惑。
“你這話是何意?”
四下安靜,兩人僵持一會,婦人陰森的話音如同幻盅噬心。
“本婆送公子六個字“人非人、女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