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過剛剛從後堂出來,就看到早上那個看起來很‘好宰’的貴婦人與乞錢錢坐在一起。
他以爲是自己的頭髮太長,看錯了,將頭髮撥了撥,揉了揉眼睛,結果看到的仍是同樣的景象。
“小二子。”陸過連忙招呼過旁邊算賬的店小二。
店小二連忙湊上去,問道:“哎呀,老闆,有什麼吩咐。”
“去燉一盅木耳魚頭湯,要快。”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乞錢錢和婉蕪,終於想通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他今早看見婉蕪的時候就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等換了新衣的乞錢錢下來,他才知道那種莫名的熟悉感是哪來的。
這兩個人,長得很相似。
尤其是眉目之間,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刻畫出來的,只是兩人的氣質大不相同。
一個溫婉,一個靈動。
乞錢錢低着頭,眼神時不時的瞄向婉蕪。
她眸中淡暖,渾身都有一種幸福的感覺,嘴角嚼着一抹讓看了的人都覺得溫暖的微笑。她的手不時得撫摸着小腹,滿臉洋溢着將爲人母的溫馨感。
再次低下了頭,乞錢錢摸了摸小白貓的肚皮。
不知爲何,她覺得婉蕪的動作有些刺眼……
那個孩子……那個孩子……是顧泠惜的吧。
“其實,我今天來找你……”婉蕪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對乞錢錢微微一笑,帶着淡淡的憂傷:“我希望你能幫我。”
乞錢錢微微一愣,擡起頭,對上婉蕪溫潤的眸子:“幫忙?”
對面的女子點點頭,又垂下眼簾:“拜託你,再回去一段時間。”
說着,她站起身,對着乞錢錢跪了下去。
眼裡帶着不可置信的光芒,乞錢錢瞪大了眼睛,等她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連忙將伸手要將婉蕪扶起來。
“我不是不願意幫你,只是……”乞錢錢咬咬脣,眼裡有着淡淡的霧氣。
婉蕪若是知道她孩子的父親,對她……
她強制命令自己不再想那些事情,等她再望入婉蕪的眼眸,才發現那溫婉的眸中充滿了堅定。
她被裡面的堅定震住了,不自覺的退後一步,結果被椅子腿絆倒,直接滑倒在地。
本來在椅子上休息的小白貓,驚得一下竄得老遠。
乞錢錢摸了摸自己的頭,喊着痛站了起來:“嘿嘿,又摔了。”
當她看到婉蕪的時候,笑容變成了嘆息。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鐵了心她不答應,她就不起來了。
“我真的……”乞錢錢有些急了,她連忙說道。
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婉蕪就打斷了她。
她似乎下了什麼決心,擡起頭看向乞錢錢,眼裡有着淡淡的哀痛:“看在你是我肚裡孩子的小姑份上幫幫我吧……我同母異父的妹妹……”
乞錢錢彷彿被打擊到了一般,呆呆的問:“你說什麼?”
婉蕪站起身,咬了咬脣,眼神有些飄忽。
她和乞錢錢一樣的小動作,更加昭示了他們倆的關係。
相似的眉目,相似的動作……
“那件事情,要追溯到20年前……”婉蕪的聲音,顯得有些飄遠。
那個時候,乞錢錢的爹還是江湖上有名的風流才子,他的名字叫——穆臨。
穆臨一襲白衣,風度翩翩,凡是他到的地方都會傾倒一片女子,甚至有謠傳說,峨眉山的女尼爲他還俗,天下第一名妓爲他自己贖身。
他的風流佳話多不勝數,但是從有一天開始,他風流的傳聞漸漸被行俠仗義所取代了。
而改變他生涯的那一天,就是他在遇到乞錢錢與婉蕪的孃的那一日。
她們的娘並沒有什麼響噹噹的名頭,但是卻有一顆十分善良的心,她名曰:花顏。
穆臨那日受了重傷,原因是別人的妻子看上他,回家竟然鬧着休夫。而那夫家卻是武林世家,對穆臨下了通緝令,他被人打成重傷,躲到了花顏施捨米之處。
當花顏帶人去搬米的時候,看到了重傷的穆臨,她動了惻隱之心,將穆臨藏到自己的房間,助他躲過了一劫。
可是醒來的穆臨卻不領情,還對她百般嘲諷。而花顏卻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樣柔弱,她用了很多法子
整穆臨,而穆臨也反過來整她。
於是在這樣爭鬥的日子,他們的心漸漸靠近了。
有的時候,愛情來的就是那麼讓人措手不及。
當穆臨要對花顏表明心意時,他發現了花顏已經是有夫之婦,即使她並不愛她的相公,穆臨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傷心至極的穆臨靠着行俠仗義來麻痹自己,他沒有再和任何女人有過沾染,可是仇家卻比以前還要多上幾倍。
穆臨和花顏再次相遇,仍舊是他受了重傷的時候。
他躲到了丞相府,卻沒想到花顏正是當今丞相的夫人。
那日下着瓢潑大雨,也許是雨水迷離了人的心性,穆臨和花顏做出了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後來,由於乞錢錢的存在,他們的關係也被發現了。
花顏已死相逼,留住了穆臨和乞錢錢的性命,但是卻被迫寫下了永生不見得句子,穆臨傷心欲絕的離開了。
當乞錢錢降生的時候,花顏卻帶着她在當天晚上,在與穆臨初遇的地方自殺了。
發現花顏屍體的穆臨,他抱着花顏的屍體哭了很久,把程丞相派去的人全部殺了,當他要自殺的時候看到了一旁的乞錢錢,才鼓足勇氣活了下來……
乞錢錢垂下眼簾,聽着這個極其不真實的故事。
她一直以爲,自己的爹其實並不愛自己,卻沒想到他竟是爲了自己才苟延殘喘的活着。
誰能想到一代風流才子,最後竟落魄成了乞丐?
“正因爲如此……”婉蕪的聲音仍然那樣讓人安心:“泠惜纔會找到你。”
因爲我們最相似。
乞錢錢在她眼裡看到了這樣的信息。
因爲這句話,她邂逅了很多人,知道了很多事,但也因爲這句話,她竟成了他人的替身。
“我答應你。”良久,乞錢錢開口,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疲憊。
不是爲了婉蕪與她的關係,不是爲了自己爹孃的愛情,只是……爲自己求一個解脫。
她要回復那個沒心沒肺的乞錢錢,她要爲了她帶頭乞丐的夢想努力奮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