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嶺光部族人正在逐一的返回路途之上,江南也想湊熱鬧一般,變故頻頻。起先是驚鴻堡派出去的刺探人員,悉數沒了音訊。接着是河族別院內收到消息,百里蛟陣亡前線,河族把持的事物責任重大,內部長老提議重新選舉掌族。
百里蛟隨相命出行數日之久,河族子弟無一探查到消息。雖然不知何處來的飛鴿傳書,通報掌族死訊。但是族中事物,不可一日無人做主。百里蛟此前是偷偷摸摸的走,現在傳回來個死訊,族中子弟長老們,只得寧可信其有了。
“以我之見,擇日不如撞日,明日通知各處子弟回族。然後宣佈掌族死訊,即日便可舉行大選了。”一個衣着樸素的老頭,在河族別院的正廳之中,坐在廳內側位的靠內第一把座椅。看着有點病態的模樣,枯瘦的連風都能吹倒。可這話語說的利索,讓在座的衆人,都有點詫異。
“昆長老向來抱恙在身,今日看來,着實精神啊!”一錦袍老者說道。
“劉長老休要取笑,以前是以前。今時不同往日,掌族不在了,我這把老骨頭,也不得不出來活動活動了。”昆長老的一番話說着,四周細語之聲不絕。
“掌族生死,尚不可確定。如此行事,恐怕不妥。族規鐵令,一代掌令,延續而傳,況且水紋令還在百掌族身上。若是重新選了掌族,這沒有信物,一樣不被各大族認可的。”另一青袍老者說道。
“呂長老言重了,非常之時,必然非常之舉。本族事物已經荒廢一段時間了,據說我光部族人在西嶺大敗。生死攸關,不可在拘泥繁文縟節,還是早作定奪的好。”昆長老急忙反駁道。
“報,西嶺傳書!”一河族子弟飛快衝入別院正廳,向昆長老遞過一封信箋,便速速退了出去。
片刻,昆長老一臉愁容,並未發話。在場之人實在等的不耐煩,劉長老率先發問了。
“可是西嶺之事有轉機了?”劉長老一臉的焦急,昆長老卻是不慌不忙。
“來報所述,西嶺人馬,全部撤回城中。好像,天選之人回城了,到西嶺幫了一把手。”昆長老很不情願的說道。
“如此說來,是好事。掌族肯定也回來了,此事就無需再議,還是各自散了吧。”呂長老已經起身,往廳外走去。
“信箋並未告知掌族詳情,可以說是隻字未提。弟子所述,只見相命一人,不信,你們各自傳閱。”昆長老隨手將信箋甩了出去。
劉長老接在手中,衆人慌忙湊了上去。信箋詳細敘述了長勝鎮魔物滋生,各族子弟浴血奮戰,最後被獨角獸羣救走。唯一想看到的,百里蛟的生死,一個字都沒有。
“這......昆長老如要執意重新選舉,你自可先行籌辦。我還是先派人去以信城中,求天選之人給個說詞的好。”呂長老一甩袖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好你個呂墨,哼!”昆長老一臉怒氣,卻無法留下要走的人。和呂墨意見一致的幾個長老,也隨即退出正廳。
“長老,此事,到底辦,還是不辦了?”一旁的隨從子弟悄聲問道。
“你自可照我的話去做,其它的事情,我來處理。百
裡蛟,就算活着回來,我也要讓他把這位給讓了。”昆長老說罷,退入內廳。
一行人等散去,昆長老獨自在內院的涼亭之內沉思。他本名昆洛,是河族資歷最老的長老。據說,他已經歷了三代掌族,算上百里蛟,是第四代了。可惜,本以爲自己能坐坐掌族的座位,不想當年的河族掌族突然選了個百里蛟。他便一直抱病家中,也不再過問族中事物,整日賞花遛鳥,過的好不逍遙。
一生年華老去,卻未得半分名利,落得個族中終老的下場。他滿腔的憤慨,終於在這個時候可以爆發出來了。亂世,羣龍無首,加上他的最老資歷。若是不出什麼差池,怎麼選,都不會再到別人頭上了。最壞的打算,也就是年輕人傳位給他這個老頭了。
他一咬牙,捏碎了手中的茶杯,起身回了掌族居所。百里蛟不在的日子,他已經感受到了太多從未有過的待遇。威名,尊崇,以及事事都要經過他的認可。儘管這樣的舉動,讓族中一部分人認爲是狹私報復,他也懶的搭理了,只想儘快辦了掌族選舉之事。
百里蛟的生死,呂墨也是數日未曾睡個踏實。自從不久前收到信箋,得知掌族死訊。他與昆洛已經在議事廳爭論不下十回了。老頑固的思想,已經跟不上這個亂世的發展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不想昆洛一般,還想留名一把。再說,百里蛟掌族之時,族中大小事務親力親爲。百里蛟在一次涉險之中,舍了性命不要,也要保全他這把老骨頭。他從那一次便服了,徹底的服了這個滿嘴胡話的胖子。像個長輩疼愛子女一般,他教會了百里蛟很多利害關係的處理,也傳授了他不少的江湖閱歷。
在接道百里蛟死訊的那晚,他在臥房徹夜未眠,痛哭流淚到將近天明。十來年的相處,像半個兒子一般。再說,百里蛟對所有人都如此大度。儘管昆洛一向不買他的賬,他一直都謙恭敬奉,沒有過絲毫怠慢。 眼下,昆洛使出這一首,在他看來,簡直是忘恩負義。
“長老,那我走了。”一河族子弟在屋外稟告。
“去吧,一有消息,立即傳書於我。我在此坐鎮,還能拖一些日子。一路上切記不可生事,只管辦好你的差事便可。眼下四處動盪,不可暴露了你的身份。”呂墨語重心長道,門外子弟跪拜行禮之後,便閃身離去。
呂墨拉開門,望向有點陰沉的天空,淡淡的說了一句。
“天變,人變,都要變了。哎!”說罷,他徑直走向院中迴廊,朝着書房走去。
“堡主,米家貨源都斷了半月了。驚鴻堡的買賣,已經蕭條好幾天了。若是再不想個辦法,這些駐紮在堡內的商客們。還有我們自己的人手,恐怕都要亂了。”驚鴻堡的管事一臉的驚慌之色,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底氣不足。
“老陸何必如此驚慌,堡內的儲備充足的很。這買賣麼,就是爲了賺錢。我們又不缺錢,怕什麼。”米龍笑道。
“就是啊,老陸。大哥說的沒錯,錢糧我們都不缺。現在派出去的人手,沒一個有消息回來的。恐怕外面出什麼大事情了。眼下最要緊的,是與米家儘快取得聯繫。別斷了半個江南的口糧,這可會餓死很多人。買賣
之事,就讓他消停,多半點宴會,讓這些客商都吃好喝好就可以了。”米鳳一席話,讓老陸有點摸不着頭腦。
“你別想了,驚鴻堡的實力,不比哪個族差。一時半會,咱們這根基還是穩當的很。只管照我們說的去做。其它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米龍說罷,一揮手。老陸想要說的話,全部都嚥了回去,只得退出大廳。
“大哥,此事恐怕不是米家的原因。估計父親遇到什麼大難了,一時半會,無法通知我們。”
“二弟所言甚是,我也是這麼想的。此前派出去三批弟子了,都沒有消息回來。今番,你留在堡內打理。我親啓走一趟流雲城,” “大哥是堡主,怎麼可以讓大哥先去。小弟好久沒回家了,此事切莫再與小弟爭奪。我先走一步了!”米鳳說罷,運功疾行而去。
“二弟不必如此,要去的話,帶上點必備之物啊!”米龍高呼。
“不勞大哥費心了,小弟早就將包裹打好,放在廳外了。”米鳳話音落地,人影也淡出米龍的視線。
雖然不是雙生兄弟,這將近三十年的朝夕相處,實在無法各自藏點什麼了。米龍笑了笑,朝着內院石室走去。
流雲城內,呆了兩個多月的食天都有點沉不住氣了。雖然城中看似一切如常,大批的陌生面孔涌入,也是米府探查回報的實情。食天本想將這些情況都回報城中,米立仁卻一再的阻止。加上西嶺光部大敗的消息傳來,食天也只得放下這念頭。
“米老,可有最新的消息?”食天焦急的問道。米立仁看了看這年輕人的神色,淡然道:“西嶺大敗,一直敗到退回城中了。不過,天選之人回來了,似乎能駕馭靈獸羣體。我光部族人此番倖免於難,功不可沒啊!” “相命回來了?那西嶺之事,是完了,還是沒完?”食天一頭霧水。
“長勝鎮已經沒有丁點人氣了,似乎魔主降臨,統領所有魔種。不知這些魔物集結在西嶺做什麼。我部子弟敗退之後,他們幾日之內皆無動作。好像在等什麼,又好像西嶺之事,本來就是個意外。”米立仁說的自己都糊塗了。
“此話何解?” “我也說不好。按理說,魔物沒有人性。不似妖物一般可受人馴化,然後加以利用。魔種根源不明,魔物如此之多,這在所有記載之中,都是第一次見。好戰之族,便是魔族。記載所說,當年的暗部深淵,就是魔物化身。可是照此情形,這些魔物規律的很,又跟之前說法不一樣,我也糊塗了。掌族還是別問了,待去到城中的子弟回報消息,再做定奪吧。”
“能有消息麼?已經出去好幾批了。除了西嶺之地有回報,往其它地方的米家子弟,似乎沒一個回來的吧。”食天嘆聲道。
“這.......我也不知爲何。不過我這老骨頭,加上那瘋癲的兒子。米家事物,我怕一抽身,就讓暗部賊人鑽了空隙。”
“米老不必說了,晚輩知道了。讓我回去一趟,至於江南之事,就仰仗米老了。”食天立即起身,抱拳行禮告辭,閃身出了米家大廳。
“但願吧.......”食天的身影消失後,米立仁若有所思的呢喃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