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銀光一閃,那殘破的屍體無風自燃,頃刻間化爲了灰煙。
一片吸氣的聲音,所有人皆被鎮住,九天玄尊可是離合期修仙者,居然毫無還手之力的被屠戳,難道眼前的女子,真是阿修羅王麼?
可爲何神識掃過,她的修爲僅僅是凝丹期,這未免太不可思議!
兩名老怪物對視一眼,臉上滿是驚懼之色,其餘的元嬰修士就更不用說,這樣的結果,是他們做夢也不曾料想到的。
歷經千辛萬苦,沒想到最後等來的卻是萬劫不復!
“啊!”
一聲驚呼傳入耳朵,卻是一名羅家長老心理承受不住,身形轉動,化爲一縷驚虹,不顧一切的像山下逃走。
然而此時此刻,這樣的行爲無疑是非常愚蠢的。
月兒在林軒面前是溫柔聽話的小丫頭,不過對其他人卻又不一樣了,玉手擡起,緩緩向前點去。
那遁光嘎然而止,逃走的修士驚訝的發現體內的靈力居然不受自己控制,然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事。
他的身體,有如被吹脹氣的皮球一般,毫無徵兆的自己鼓脹起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圓,衣服皆被撐破,隨後嘭的一聲傳入耳朵,漫天血霧,這名逃走的修士居然自爆了。
當然,明眼人都看出他不是自願的。
一時間,萬籟俱寂,便是羅家老祖,臉上也慘無人色,身體如篩糠一般的發起抖來了。
在人界,他已是頂兒尖兒的強者,平時自然生殺予奪,然而真到了這一刻,法力越高的修士,其實越怕死。
月兒所表現出來的神通,太過深奧繁複,讓他興不起一點反抗的念頭。
略一躊躇,他居然嘭的一聲跪下去了,連連磕頭:“仙子饒命,仙子饒命。”
識時務者爲俊傑,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以修仙者的卑鄙無恥,關鍵時刻,根本就不會在乎尊嚴與面子。
羅家衆修一呆,平日裡,老祖在他們心目中可是神靈一般的存在,做夢也沒想到會看見他如此卑微怯弱的一面。
心中大感鄙夷,然而那些傢伙在看不起老祖的同時,自己卻又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說穿了,修仙者就是貪生怕死。
還站着的便只剩下那五階妖族,九頭老祖貪花好色,兇殘的事情幹過許多,不過相對來說,反倒比羅家衆修士有骨氣一點的。
屈膝求饒,他自問還辦不到。
略一躊躇,九頭老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之色,猛然用右手在後腦一拍,一顆龍眼大小的珠子從他嘴裡飛了出來。
晶瑩閃爍,表面居然有五色靈光不停流轉着,一看就是不凡之物。
這可是他苦修數千年所凝成的妖丹。
妖族修仙比人類更加艱難,不過有失就有得,就壽元來說,他們普遍要比人類長得多。
九頭老祖可是活了數千年的老怪物。
妖丹林軒見過很多,不過五階的卻聞所未聞,畢竟誰敢去滅殺離合期妖族,那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麼?
而且修爲到了那個等級,背後肯定代表有強大實力,即便望亭樓,也不敢對五階妖族輕易出手,勝負暫且不說,一不小心,就會引來軒然大波,重新開啓人妖兩族間的戰火。
妖丹可以入藥,可以煉寶,五階的,實乃可遇不可求之物。
林軒雖然動彈不得,但開口說話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月兒,那妖丹留下來,少爺有用。”
“小婢知道了。”月兒回過頭,甜甜一笑的開口,臉上的殺氣無影無蹤,流露出來的,只有那如水的溫柔。
羅家衆修士也有些迷糊,眼前真的是阿修羅王麼?
從氣度來說,確實頗多疑點之處,堂堂的陰司之主,即便面對真仙也不含糊,怎麼會是眼前青澀的小丫頭。
可若說不是,她的實力又該如何解釋,舉手投足,就滅殺了離合期修仙者,至於元嬰修士,更彷彿泥捏紙糊,揮揮手,就能讓對方灰飛煙滅了。
最古怪的是,她的修爲僅僅是凝丹期,這是最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難道其中另有什麼玄機,是剛纔那乳白色的光柱,還是與修羅神血有關呢?
羅家老祖一邊滿臉懼怕的磕頭,腦海裡,心思卻在不停的轉動,他這種等級的老怪物,經歷的風雨比常人走過的橋還多,豈會真的輕易屈服,這樣做,不過是緩兵之策。
笑到最後纔是勝利者,別說磕頭了,只有能扭轉乾坤,受再大的侮辱又算得了什麼。
老怪物心中惡狠狠的想着。
他的目光在月兒身上掃過,心中一震,但很快又極好的掩飾起來,不動聲色的將目光挪開。
沒有看錯,這小丫頭身體周圍的銀芒比剛剛黯淡了許多。
於是老怪物開始大膽猜測,這小丫頭根本就沒有得到阿修羅王的傳承,甚至連修羅神血都沒有煉化的。
只不過剛纔那乳白色的光柱,乃是阿修羅王留在這世間的些許力量,不知道怎樣機緣巧合,被那丫頭灌注在了身體之中。
但這樣的力量,是用一點少一點,甚至隨着時間的流逝,也有可能慢慢消失。
換句話說,這丫頭此刻之所以能“兇焰萬丈”,不過是狐假虎威,借用了阿修羅王殘存在世間的力量而已,自己如果能夠想辦法拖到那力量消失……對方不過一區區凝丹期鬼女,對付她不費吹灰之力,還有對方未曾煉化的修羅神血,想到此處,羅家老祖心中一片火熱,但表面上,依舊是一副慌張害怕之色。
心中謀劃起怎麼對付月兒來了。
與羅家老祖心機深沉不同,其他的元嬰期修仙者,雖然一個二個,也不是易於之輩,但此時此刻,卻沒有多餘的想法,畢竟對方連離合期老怪都能輕易滅殺,他們哪裡還敢心存僥倖啊!
羅家老祖望着身邊的子侄,眼前閃過一絲狠毒之色。
俗話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自己能夠得到足夠的好處,家族又算得了什麼?
“子聰。”
做爲族裡的兩名後期修士之一,羅子聰的身份僅次於老祖,畢竟血羅童子殘忍歹毒,而長袖善舞的他已是內定好的族長人選了。
這次取修羅神血歷經曲折,然而大家咬咬牙也都克服過來了,沒想到最後卻演變成這種結果,難道真是天要亡我羅家。
正心中忐忑,老祖的傳音就進入了耳朵,羅子聰不由得一呆,有些狐疑的回過頭來。
“不要動,老夫現在是用秘術與你還有所有的弟子說話,這種秘法與血脈有關,就算那丫頭神識再強,也無法偷聽。”
不止羅子聰一個,殘存下來的八名羅家弟子,全都聽到老祖宗的傳音了。
“你們可還記得出發前,我讓你們每人服食了一粒靈丹。”
羅子聰動作極緩的點了點頭,他自然記得,那丹藥表面被一層蠟包裹,服下後只是停留在身體中。
他當時還很疑惑,問這麼做有何用途,老祖宗笑而不答,說到關鍵時刻自有妙處。
雖心中難解,但羅子聰還是服了,一來老祖宗的命令不敢違拗,二來所有長老皆有吞服,除非老祖瘋了,否則總不可能去害所有長老的。
“你們聽我說,蠟丸裡包裹的,是一滴萬年靈乳。”
“萬年靈乳?”
衆人差點忍不住失聲驚呼,儘管極力隱藏,還是聳然動容,那可是傳說之物,在靈界也可遇而不可求,據說只要一滴,就可讓修士枯竭的法力盡復,老祖手中這麼會有這樣的寶物?
而且居然大方的讓他們事先服下了?
心中驚疑,當然現在是不可能繼續往下追問地,唯有老祖的傳音繼續傳入耳裡:“這次尋寶,老夫也沒有料到會有如此多變故,還好留下了後手,經歷瞭如此多戰鬥,你們的法力都所剩無幾,一會兒聽老夫的吩咐,將蠟丸催破,然後服下靈乳,修爲當可盡復。”
“眼前的女子太可怕了,但無論如何,老夫也不能讓你們都死在此處,否則天州羅家一脈,恐怕真的要被滅族,一會兒你們服下靈乳以後,就拼命逃跑,老夫會動用族內的那個秘術,全力阻止她的,雖然打不過,但應該能夠拖延一時三刻。”羅家老祖大義凜然的說。
長老們愕然之後,表情都十分感動,他們當然知道那秘術是什麼,燃燒生命換取力量,最後的結果不止隕落,而且還會魂飛魄散的。
不過原本身陷絕地,如今有了一線生機,人人也都激動不已。
原本對老祖宗的鄙夷與不滿,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是憧憬與感動。
可惜他們卻沒有發現,羅家老祖的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得意與譏嘲之色。
修仙者大多是自私自利的,雖然也有例外,比如說林軒與月兒,就可以爲了對方置自己的安危於不顧,但羅家老祖絕不是這樣人的。
而這樣的小動作,月兒並不清楚,此時此刻,她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九頭老祖,少爺說過,那妖丹有用,自己就一定要拿到手中。
貌似兩百年來,自己還從未送過少爺禮物,月兒可不想讓林軒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