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初春

第211章 初春

初春的日光明媚,照在身上些許暖意,坐在靈堂外也不用再裹緊斗篷。

周景雲接過內侍遞來的熱茶喝了口,環視四周。

皇帝去陪着白妃和小皇子了,后妃們雖然還在守靈,但沒有了哭聲,時不時傳來竊竊低語。

外邊的官員們則更少了。

原本來這裡就是做樣子給皇帝看,現在皇帝也不看了,楊氏一族也沒落了,皇后一下葬,從此就無人再提及了。

“陛下讓李餘送皇后去皇陵,接下來的規程都在皇陵操辦。”一旁的官員跟周景雲小聲說,“而且金玉公主訓斥皇帝,說楊氏敗壞門風,爲了作惡的父兄以死相逼陛下,能讓她以皇后身份下葬,入皇陵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不許陛下再去皇陵相陪。”

周景雲哦了聲:“那我們也不用去皇陵了。”

那官員點點頭:“也就是太常寺的人跟着去。”

話音落見周景雲站起來。

“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

說罷向外走去,那官員愣在原地,下一刻失笑,對一旁的另幾位官員說:“這也太勢利了吧,周世子怎麼是這種人?”

旁邊的官員們笑了。

“要不然周世子是什麼人?仙人嗎?”

“醒醒吧,仙人怎麼會來朝堂爲官?就該在紅塵逍遙。”

“清醒點吧,他可是能讓陛下動用監事院爲他查案的人,這一查一個後族就沒了…..”

“你們說,是不是太巧了?周世子和張擇似乎先前就有來往…..”

“噓,你們看,周世子和張擇在說話。”

隨着聲音,這邊一衆官員向前方看去,見走到殿前空地上的周景雲遇到了張擇,兩人停下來說話。

除了追隨討好張擇的官員,其他官員見了張擇,最多也就是點頭打個招呼,但看起來周景雲和張擇並非只是打個招呼就過去了,而且張擇笑了,周世子也笑了。

“不少人看着世子呢。”張擇笑着說,看了眼不遠處的宮殿,“世子就不怕被我影響了聲名?”

周景雲笑說:“怎麼?我名聲不好,白娘娘就不用我了?”

張擇哈一聲,上下打量周景雲:“世子看來心情不錯啊。”似笑非笑調侃,“惡人被懲處,你妻子的大仇得報,所以很開心?”

周景雲臉色未變,打量張擇一眼:“中丞看起來倒是不怎麼高興,白娘娘生了皇子,前程無量,這是大喜事,你我身爲娘娘的狗,應該開心。”

張擇哈一聲要笑出來,周景雲的手落在他胳膊上猛地一拍打斷。

“……不過這裡不適合大笑。”他說,“中丞剋制一下,皇后娘娘到底是陛下的髮妻,不可羞辱太過。”

說罷越過張擇而去。

張擇的笑僵在臉上,有些愕然又有些羞惱,轉頭看走開的周景雲。

“他是不是瘋了?”他跟身邊的小吏說。

怎麼變得陰陽怪氣,說話瘋瘋癲癲的?

跟他這張臉完全不匹配。

小吏說:“周世子守靈這幾天是很奇怪,很多人都在議論,說他舉止有些張狂。”

破罐子破摔了?徹底不做仙人,做狂人了?張擇冷笑,管你發瘋還是發癲,好用就用你,不好用,除掉你。

張擇和周景雲的“相談甚歡”不止靈堂前的官員們看到了,正從宮外走進來的金玉公主也看到了。

“周景雲什麼時候跟張擇走的這麼近了?”金玉公主坐在肩輿上,好奇問。

李餘在旁也看着這一幕:“可能只是出於禮貌吧,周世子風度翩翩謙遜有禮…..”

金玉公主噗嗤一聲笑打斷他:“周景雲風度翩翩謙遜有禮?那你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小子,只是長得一副風度翩翩的樣子,性情桀驁不馴,目中無人。”

說着聲音恨恨,上次在靈泉寺還拒絕了她的邀請,不知好歹。

想到靈泉寺,金玉公主有些遺憾,如果周景雲赴約進來,那時候傳出謠言肯定會是她跟周世子怎麼怎麼,好過跟那些禿頭,噁心人!

“楊媛之死,都是因爲他而起。”金玉公主眼微微一眯,“應該讓陛下對他生厭…..”

話沒說完,被李餘打斷。

“姑母不可,姑母現在要恨楊媛自盡,厭惡楊氏所爲,所以應該誇周世子。”他說。

金玉公主想到李餘先前讓她在皇帝跟前說的話,微微皺眉:“陛下現在如此懷念楊媛,我卻一直說楊家和她的壞話,會不會讓陛下生厭?我今日要不跟陛下一起哭一哭皇后吧。”

李餘忙搖頭:“不可,姑母你罵皇后一家,是疼惜陛下,這是長姐風範,陛下心裡會高興的,也會更親近你,而且….”他說着一笑,“姑母你與皇后關係如何,陛下心裡也清楚。”

她跟皇后的關係麼,當然是恨不得沒有這個皇后,金玉公主心想,楊媛死了楊家敗了,她高興的很。

“所以,陛下不信你懷念她,反而會覺得你裝模做樣,在他面前不赤誠,跟公主你生分。”李餘說,又挑眉,“而且,姑母是公主,無須掩藏性情,您的喜怒哀樂不用看他人臉色,這是大周公主的威儀,也更能被陛下信服。”

的確是,她這個公主從生下來就過得肆意,直到蔣眠兒那個狐媚迷惑先帝,她爲了保命不得不卑微討好搖尾乞憐,如今蔣眠兒已經死了,她再不會過那種日子了。

金玉公主在肩輿上坐直身子。

“那就由你這個晚輩爲長輩盡孝吧,爲了顯示我們李家的誠意。”她說,面帶笑意,看了眼李餘,“今日我就讓陛下給你封號,一個王爺給她守靈也足夠了。”

李餘面色歡喜,深深彎腰施禮:“多謝姑母。”再起身將頭貼在肩輿上,“有姑母在我真安心。”

這小子現在肯定不安心,金玉公主似笑非笑,沒想到白瑛真生了皇子,江山社稷,跟這位曾經的皇長孫無關了。

她知道李餘肯定不甘心,本來這天下該由他來坐。

雖然也覺得有些遺憾,不過,此時的狀況對她更有利。

先前沒能用先太子的罪名來挾制李餘,如今皇子的存在更好了,這李餘隻能戰戰兢兢更依賴她,否則別說坐天下的希望,活着都危險。

等將來自己扶持他當太子,那她豈不是堪比天子。

天子。

那蔣後猖狂引來衆怒,就是因爲想當天子。

但她不一樣,她是大周的公主,她扶持着大周李家的兒孫,她如果掌握類同天子的權勢,是合情合理。

想到那一刻,金玉公主覺得渾身發熱,她不得不輕輕吐了幾口氣才平復。

“放心放心。”她含笑輕輕拍了拍扶手上的年輕人的頭。

李餘感受着金玉公主手拂過髮髻,微微歪着頭,視線看向宮門所在,周景雲已經走遠了。

其實他也在好奇周景雲跟張擇在說什麼?看起來笑得很開心。

張擇不是對白籬不利嗎?

等今天的事忙完,要抽空去見一下白籬,告訴她一聲。

當然,不是說他不信周景雲,他只是把自己看到的告訴白籬,讓她相當於多一雙眼睛,僅此而已。

……

……

進了三月,天似乎一下子暖和了。

坐在室內開着窗,吹進來的風輕輕柔柔。

“看到你氣色不錯,我就放心了。”薛夫人坐在窗邊,端詳東陽侯夫人的臉色,鬆口氣說,“我真怕你熬壞了身子,那樣的話,阿籬泉下有知也不安心。”

東陽侯夫人哼了一聲:“你放心,我不會的,我要養足力氣…..”

說到這裡又停下,雖然周景雲把真相告訴她了,但她都沒臉跟親姐姐說。

丟人啊。

薛夫人比她還喜歡阿籬,如果知道阿籬的身份,再知道周景雲把她殺了……

東陽侯夫人心口劇烈起伏,薛夫人會不會當場暈過去。

察覺到她的氣息不穩,薛夫人忙起身給她拍撫:“好好好我們不提這個,不想了不想了。”

說着忙轉移話題。

“景雲呢?今日三月三休沐,我特意選了今日過來,他怎麼不來見我?”

以往聽到她進門,走到二門,周景雲就從外院跟過來了。

今日在東陽侯夫人這裡坐下了,還沒看到他。

聽到這句話,東陽侯夫人原本平復的胸口再起起伏,重重冷哼一聲。

怎麼?母子吵架了?薛夫人不解。

一旁侍立的許媽媽帶着歉意說:“世子一大早就出去了,真不巧,他不知道您來。”

薛夫人含笑說:“出去了好,我還真怕他悶在家裡。”

“那你可不用擔心。”東陽侯夫人冷笑說,“他現在是一天天不着家。”

這話誇張了吧,景雲從小到大都不是那樣的人,不像其他權貴子弟,一天天在外胡鬧。

可能還是因爲阿籬出事,母子兩個心裡都不痛快。

薛夫人笑說:“我今天來了,倒要等一等他,看看是不是如此。”說着對許媽媽說,“準備一下,我吃了晚飯再回去。”

但令人意外的是,暮鼓響起的時候,周景雲果然沒回來。

“去問問,世子可給咱們留個話,去哪裡忙了?”東陽侯夫人沒好氣說。

許媽媽早就問過了,忙又出去催問,這一次豐兒氣喘吁吁跑回來。

“問到了問到了。”他說,“夫人,姨夫人,世子今天下午跟着四郎在一起。”

薛四郎?薛夫人驚訝,周景雲怎麼會跟這紈絝子一起?

“一定是四郎纏着他。”她對東陽侯夫人說。

…..

…..

隨着暮鼓,夜色拉開,城外金水河一處獨有的碼頭前,車馬人涌涌。

夜色裡河邊的樓船燈火亮起,花燈映照下,點綴着珍珠寶石的欄杆熠熠生輝。

周景雲掀起車簾看着前方的樓船,看到有人開始登船,便準備下車,但下一刻又被人死死拉住。

“世子,世子。”薛四郎抱住他的胳膊,臉色有些驚恐,“你真要跟我去這種地方?”

周景雲點點頭:“這有什麼假的,已經到了。”

薛四郎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你可想好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們家的公子是不許吃喝嫖賭的!”

東陽侯府一直有這個訓條,其他的子弟被迫也就算了,周景雲,這個仙人般的公子,目無下塵,對這種地方從無興趣。

曾經有過權貴子弟故意引誘他來這種地方玩樂,但少年周景雲只是淡淡一笑“紅粉骷髏,糞土之所,無趣。”

這怎麼了?如今快三十歲了,有興趣了?

今天下午被周景雲找到,說要去花樓船看看,薛四郎還以爲自己喝多了聽錯了。

在皇后發葬之後,雖然嫁娶還沒放開,但花樓船今天恢復了營業。

消息是臨時發的,薛四郎都不知道。

花樓船是不隨意待客的,都有固定的人選,當然新人也可以去,但需要引薦覈查身份,當然,周景雲自然能通過,只不過需要兩三天時間,所以他就讓薛四郎這個熟客帶進去。

但周景雲怎麼會要去這種地方?

薛四郎以爲他開玩笑呢,或者反諷他,還再三發誓自己不去,天黑了就回家。

但周景雲卻不許他回家,暮鼓一響,拎着他帶路。

薛四郎此時酒也醒了,也到了樓船前,終於相信不是自己幻覺。

是周景雲真要去樓船。

太可怕了。

周景雲這是要墮落了?因爲喪妻傷心?

薛四郎胡思亂想。

周景雲笑了笑:“別擔心,我只是來看看,我不吃喝嫖賭。”說罷甩開薛四郎,“快走吧。”

薛四郎再次伸手抓住他,帶着幾分決然之氣。

“去,也行。”他說,從車上摸出一個冪籬,“你帶上這個遮臉,免得嚇到樓船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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