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我的脊樑

整個絳縣與往常無異,從裡到外依舊還剩下那點不同,唯一的區別可能就剩下面前的稻田、道路上都是水泡子,不過還好的是,這些村莊,並沒有被湮滅。整條涑水河也並沒有被沖垮,兩岸的護堤在上千河工、百姓的看護下依舊完好如初。漫天風勢吹向北岸,那裡是涑水河的末端,即將把所有的一切都衝入溝渠,河面上什麼也看不到,昨夜扔下去的繩子,木杆全都漂浮在水面上。

戲志才身子一仰,嘆道:“完了!完了!”

身旁圍立的絳邑縣百姓和河工,都沒有人說話,都在默默地瞧着眼前翻滾的河水,這場暴洪算是就這樣過去了。唯一,讓人遺憾的是,他們的太守,河東太守皇甫岑就這樣沒了。

裴茂表情極度沮喪,雙手晤面不知道該怎麼傾訴。

馬釗雙臂現在顫抖,他不敢瞧着面前的一切,昨日還是笑面融融,對自己一口一個先生稱呼的河東太守竟然就這麼沒了。

陽翟公主整個人已經泡在淚水中,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一切。

皇甫鴻仰面朝天,不做一聲。

“不行,不行,不能讓大人就這麼白白死掉,我們要申冤,我們要報仇。”戲志才憤然起身,怒視身旁衆人,高聲喊道:“本來咱們河東水患沒有這麼嚴重,各處動員下,咱們已經挺過來,卻因爲絳縣這一處護堤連累大家,絳縣縣令該殺,可是他背後的人更該殺,敢在這護堤上動手腳,把咱們河東數百萬百姓置於何地?他們貪污受賄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咱們,雖然咱們今天沒有受災,可是……可是……嗚嗚……那是,大人用自己的性命換來的,咱們不能就讓大人死的不清不白,咱們要向天子討個公道!”

“對,討個公道,這天子什麼時候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還不是有人陷害大人,要大人不能回去面聖!”

“對,咱們就是拼了這條性命,也要給大人申冤,大人死的冤啊,他是替咱們絳縣百姓,河東數百萬百姓死的啊!”

“走,咱們這就去安邑城見天子,不能讓他們這樣逍遙法外,咱們河東好不容易出現這樣的好官,卻死在這,我們不甘心啊!”

……

百姓的身後,站着一羣人,沒有往日的威風,剩下的全是羞愧,他們慚愧的低着頭,不敢發出一聲問候。

正是遠道而來的天子劉宏,他神情極度悲傷,望着眼前這羣義憤填膺的百姓,胸中有股不平正在慢慢被澆醒。

陽安長公主瞧着他們,同樣瞧着面前天子劉宏,她現在清楚了這一切的原委。河東出了事情,司隸校尉陽球下書讓河東太守皇甫岑治水,其實就是知道這治水之中暗藏貓膩,有人在這護堤上偷工減料,而偏偏他陽球這個時候鼓動天子北上。他發現護堤的問題,知道河東即將爆發千古未見的水災,不動用大規模的人力不行,他親自率領河東百姓治水,情況危急,他纔會兩次三番的拒絕天子詔書,時間緊迫,他沒有時間面聖。而昨夜大雨之中,護堤即將被衝破,他跳入水中用身體堵住了最後一個管眼,自己卻再也沒有上來。

面前這羣義憤填膺的百姓質疑的卻是像他這樣的官,竟然還有人誣陷,並且這麼大的工程,有人造假,竟然沒有人管,沒有人管河東百姓的死活,他們能不生氣嗎!

“陽球!”天子劉宏臉色鐵青,手臂上的青筋暴露,就連方纔甩到身上的泥點都來不及擦拭,質問道:“你不是能說嗎,那你來給朕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陽球瞧見眼前此情此情,,想要解釋,卻無從解釋心中也是猛然繃緊,不敢在言語一句話。

司徒袁隗自恃身份跨前一步,開口道:“陛下。”

“你給朕閉嘴!”天子劉宏猛然轉身,指着袁隗道:“朕讓你說話了嗎!”

司徒袁隗畢竟是老臣,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被斥責,臉上已然紅一陣白一陣,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時聽見那聲巨吼的絳縣百姓紛紛轉回頭瞧着身後這羣人。

戲志才率先明瞭,跪倒在地口誦:“萬歲萬歲萬萬歲!”

接着裴茂、馬釗、陽翟公主、皇甫鴻接連跪倒稱頌,緊接着河東的河工、百姓也紛紛跪倒在天子劉宏的面前。

“陛下,臣懇請陛下爲河東太守皇甫岑申冤!”戲志才這一生頭一次說話中氣這麼足。

“陛下,臣懇請陛下爲河東太守皇甫岑申冤!”

“陛下,草民等懇請陛下爲河東太守皇甫岑申冤!”

此時,接連響起一陣慌亂的哭訴聲,所有人都在看着眼前的天子等待着他的決定。

“陛下,河東水患本來沒有這麼重,朝廷每年都撥銀子治理河水,可是……”戲志才也未等天子讓他起身,自己猛然起身,走到護堤邊,用手扒開土料對天子劉宏說道:“陛下,你看,這是空心草料!石料、土料都沒有,就有幾根木樁,這樣的護堤能擋得住洪水嗎?如果不是大人幾日來連日修復,一眼都沒有閉,就沒有今天這絳縣,臣等就想聽陛下一句話,太守大人死的怨不怨?”

“大膽門下小吏,聖上面前咆哮,小心你的狗命!”一個侍衛厲聲吼道。

“呵呵。”戲志才悽慘的一笑,看着袁隗、陽球、張讓、宋典等人,淒厲的一笑道:“我的狗命早就不值錢了,也早就沒有了,如果不是大人昨夜以身堵管眼,今天,就沒有我戲志才!”

他一聲怒吼,喚起河東上下圍聚過來的數萬百姓的心聲。

他們紛紛高舉手臂,臉色紫青,似乎已經不再恐懼着什麼天威了,紛紛隨着戲志才高聲力吼:“對,如果沒有大人,昨夜死的就是我們!”

“大人沒有活路,我們卻活了,我們爲他討個公道怎麼了?”河工雷石推開那個侍衛,罵道:“我們的命是卑賤,可是如果沒有我們,你們當誰的官,還在誰面前耀武揚威,我們怎麼了?我們就活該要受你們的坑害。河東好不容易來個青天老爺,偏偏就這樣讓你們害死了,你們卻連個屁都不肯放,你們說說,如果這些天沒有我們拼死拼活的護堤,這河東還有嗎?河東沒了,洛陽還有嗎?說句忤逆的話,陛下……您都甭想走出這河東!”

“雷石,閉嘴!”戲志才雖然激動,但是他卻清楚,現在要拉攏皇帝,不能把天子都算進來。

“皇兄。”慌亂之際,從人羣之中走出一個落魄的女子,正是陽翟公主,擦着眼睛裡的淚水,哭道:“皇兄,昨夜要不是他以身堵管涌,估計今天皇妹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他們說的沒錯,這護堤都是騙人的,有人在動手腳,臣妹不求別的,只求能讓他安穩上路,給他申冤,也給我們自己申冤!”

天子劉宏腳步連退幾步,現在他明白這一切都是他們暗中搞的鬼,皇甫岑不僅沒有抗旨不尊,而且他還在極力挽救身在河東的百姓性命,他不顧個人安危爲救河東百姓性命,竟然犧牲了自己的生命,就是爲了完成當日夜半前席的諾言!

他——皇甫岑,纔是自己的膀臂,纔是自己的霍去病!

“你們。”天子劉宏身子骨站立不住,蹲下來手指面前的文武百官,喝道:“聽到了吧,看到了吧?看看你們都幹了什麼,看看你們都做了什麼蠢事,一個如此爲民的太守,你們幾次三番的參奏他蠱惑人心,參奏他抗命不遵,參奏他擅殺官吏,那些都是你們親眼所見嗎?”罵道恨極處,天子劉宏臉色憋得紫紫的,“一羣只會空說,不會做事的人,你們今天必須把事說清楚,給朕的黎民百姓,給朕的河東太守一個交代,否則,朕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天子劉宏一番話,讓站在身旁的文武百官感到恐懼,他們現在很清楚,天子劉宏說的絕對不會有假,天子的手段同樣狠辣無比。原來只是沒有撕裂臉皮前,天子劉宏還給他們顏面,可是現在他們算是徹底的崩潰了。

“——說!”

見許久都無人說話,天子劉宏狂暴的抓起腰下佩劍,放在他們的脖子上,道:“不說是吧?”

文武百官恐懼的瞧着天子劉宏。

戲志纔開口道:“陛下,此地隸屬絳縣,我隨同大人去絳縣去尋找王景後人的時候,殺了一個貪官,就是這絳縣縣令。”

“哦?”天子劉宏目光轉向宋典,他記得宋典口中說的那個族兄就是絳縣縣令。

此時宋典臉色已然泛白,偷偷瞧着張讓,似乎在讓張讓幫忙,可是張讓卻紋絲未動,而且也沒有一絲表示。他現在心中慌亂不堪,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面前的事情,誰也沒有想到皇甫岑竟然會這個死法,一下子從千夫所指變成了拯救河東數萬百姓的英雄。

未等有人開口,從外疾馳而來一批人,領頭的正是王沈和關羽。

王沈瞧見眼前的境況,心知肚明的跑到天子劉宏的面前,叩頭道:“稟陛下,草民就是王景之後王沈。”

“嗯。”天子劉宏點頭,問道:“你有什麼要說?”

“稟陛下。”王沈雙臂舉過頭頂,道:“這絳縣的護堤之事,我知曉。”

“知曉?”天子再次看向宋典,一字一言,異常的冷靜,同方才暴怒的情景相比,相差很多的說道:“誰也不要插言,他沒有說完之前,插言者知道下場。王沈,你繼續說。”

“好。”王沈等着面前的宋典,叩頭道:“稟陛下,草民原是絳縣縣令的門下小吏,曾管治水,卻因爲知曉縣令貪污受賄,又因爲告之河東水患,他非但不信,反而把草民扔進大牢,將草民五花大綁,打個半死,威脅草民不準將此事說出,如果不是太守大人前來尋我,得知情況,我今天也沒有機會見到陛下。陛下,草民知道,這絳縣縣令就是宋典宋公公的族兄!他們聯起手來在絳縣護堤上做的好事。”

王沈指證,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宋典的身上。

宋典雙腿撲通一下子跪倒近前,爬到近前,哭訴道:“陛下,陛下,他們誣陷老奴啊!”

司徒袁隗雖然剛剛被天子一罵失了神智,不過眼下卻反應過來,天子劉宏失了皇甫岑,怒火正是無的放矢的時候。而眼下所有的矛盾都指向了宋典,正是轉移視線的時候,而且還能牽連“十常侍”,隨即從這身後交好的百官暗中使弄眼色,讓他們見縫插針,非要把宋典至於死地不可。

“滾!”

一聲怒罵,天子劉宏已然用盡最大的耐心。

“陛下,雖然這護堤的罪魁禍首已然出現,可是草民等還有冤情要伸。”戲志纔看向站在一旁,一眼不發的陽球,道:“治理河道的事情本來就不該歸我們管,可是爲什麼有人會這麼巧讓我們辦此事,爲什麼又在這個時候陛下親臨河東,偏偏還有人誣告大人抗旨不尊?這些都怎麼解釋?”

“陛下,草民等雖然不知朝政,卻知此事很有蹊蹺,陛下不可不查!”裴茂、馬釗等人接連跪倒,朝着天子劉宏猛地叩頭,似乎都在想天子訴說,他們的冤屈。

“嗯。”天子劉宏點點頭,然後極力平復自己的呼吸,擡頭凝視天空那漸漸小去的雨水,心中驀然感傷,自己這麼辛苦的來挽救朝廷時局,卻偏偏提起不到任何作用,好不容易有個能爲自己赴湯蹈火的臣子,今天卻就這麼把命丟在了這裡,而他生前死後的名聲,卻依然被人緋議,這羣士人除了會挑撥還會幹些什麼,那些宦官沒有人平衡他們手中的權利,他們就開始忘乎所以了嗎?他們這些人真以爲自己不想動他們是嗎?

“陛下。”宋典從沒有見到過天子這麼安靜,異常的安靜,這與他的暴虐的神情有很多不符之處。

“陛下。”陽安公主擡頭瞧着面前的天子劉宏,心中都有些難過的微微提醒着。

“陛下!……陛下!”天子劉宏的耳邊就像是有無數個聲音在召喚着他做出決定,又像是有無數個身影在他的腦海裡不停的閃爍。

“朕的‘霍驃騎’沒了。”天子劉宏握緊的佛珠猛然扯斷,目光決然的看向身前的衆人,令道:“將宋典推出去,凌遲!凌遲!凌遲!”

一臉三聲“凌遲”嚇得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兩漢因爲接收暴秦政權,所以他們一向重視刑法,提倡寬刑,而面前天子竟然開口就要凌遲,而且還是他最寵信的“十常侍”無疑在表明着另一件事情。“十常侍”即將失勢!

宋典身子發軟只覺得天昏地暗,卻從沒有想過自己會落得這樣的下場,連忙看向張讓,祈求道:“張公公,張公公!”

張讓身子一扭,這種情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天子劉宏已經動怒了,他們“十常侍”如今危矣,唯恐躲之不及呢,還怎敢上前求情。

天子劉宏轉向陽球,問道:“你有什麼要說的?”

“沒有。”陽球知道,天子劉宏殺機以動,不論證據與否他都殺之後患,自己已經被天子利用完了,而偏偏他又親手把皇甫岑置之死地了,不過皇甫岑已死,他也就沒有什麼好擔憂的了。

“推出去——斬!”

一聲令下,司徒袁隗的脖子縮了縮,恐懼的盯着天子劉宏,他現在都不敢求情,他知道天子劉宏的秉性,而且他熟悉天子劉宏的爲人,下一個,恐怕遭殃的就會是自己,雖然自己也不至於死罪,但也絕對逃脫不了。

“司徒袁隗,陷害同僚,幾次阻攔朕北上,免去三公司徒之職!即日起就爲庶民。”天子劉宏從司徒袁隗的臉上轉向文武百官,冷笑道:“諸位,你們這場熱鬧看都看了,接下來你們就都給朕跳下這涑水河,朕要是見不到皇甫岑的屍首,你們就都別上岸!”

“轟”爆發出一聲巨吼,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天子竟然如此令下,牽連甚廣,爲了一個皇甫岑,他竟然讓百官跳下涑水河!

“陛下。”陽安長公主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走到這種地步,硬着頭皮提醒一句。

“皇姐別管!”天子劉宏目光堅定的說道:“這一回,就讓朕做一個徹底的昏君!”

“昏君?”被拉至遠處的陽球聽見這一聲回答,冷笑幾聲道:“哈哈,哈哈。昏君,還真是昏君!不過,他皇甫岑說不定已經葬身魚腹,就算是把這涑水河都掏幹,也找不到——他!”

“抱歉,讓你失望了,我還活着!”

短短几個字,響徹在陽球的耳邊,所有人都轉目瞧見那陽球身後的那個人,他依舊還是那副面容,只不過全身都溼透,而且臉色泛白,嘴脣發紫,被一個小夥子揹着。

“怎麼,諸位忘記我是誰了?”皇甫岑淺淺一笑道:“放心,你們不用去跳這涑水河了,因爲我已經替你們跳過了!”

“是——大人!”

“是——大人!”

戲志才擦了擦自己的雙目,似乎有些不相信的盯着皇甫岑,咬了咬身旁馬釗的手臂,哭道:“我沒有看錯吧,我沒有看錯吧!怎麼不疼,怎麼不疼!”

“你沒有看錯,你沒有看錯!”馬釗已經忘了疼痛,攙扶着戲志才,喜極而哭道:“就是我們的太守大人,就是我們的太守大人啊!”

“太守大人還活着,太守大人還活着!”裴茂拉起王沈,衝着身旁圍聚的河工還有數萬百姓,高聲喊道:“諸位,我們的大人還活着啊!他還活着!”

“嗚嗚~~~~嗚嗚!”陽翟公主瞧見皇甫岑的身影,急忙握住陽安長公主的手臂,喜悅道:“皇姐,皇姐,你看,他——他,還活着!”說着說着,那雙眸子已經溼潤。

“還活着!”

文武百官現在的心情極度複雜,誰也說不清,現在是什麼感覺,他們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他皇甫岑還活着,還是詛咒他皇甫岑去死,因爲皇甫岑活着,他們不用成爲天下人的笑柄,不用去跳這涑水河。因爲他皇甫岑還活着,就註定他們以後還要受到皇甫岑的威脅。

“還活着!”

司徒袁隗,不,現在是平民身份的袁隗,神情肅穆震驚,已經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扳倒皇甫岑。

“還活着!”

張讓揚揚了拳頭,從今以後,他的敵人絕不會就是士人,士人其實是天子劉宏的敵人,而皇甫岑纔是真正威脅他們十常侍的敵人!

“還活着!”

天子劉宏步履蹣跚,腳下踉蹌,兩行清淚緩緩落下,朝着面前的皇甫岑走來,終於有人還能同自己一起來挽救這個大漢,一起來看這江山美色!

“十二萬鮮卑都打不死,這涑水河也淹不死,他是誰?”

“他是誰?”戲志才道:“陛下是真命天子,大人就是天上的武曲星君、文曲星君,他就是來拯救黎民百姓的!你們這羣貪官酷吏想讓大人去死,那你們做夢去吧!”

河堤之上,郡裡的軍民同時一愣,沒想到皇甫岑竟然以這種方式出現自己的面前。

皇甫岑抹着臉上的雨水重複昔日的話,笑道:“我在,河東就還在!”

“什麼?”天子劉宏似乎並未聽清,再次問道。

“陛下,臣在,河東就還在!”皇甫岑從孩子背上艱難的下來,站直身軀,面向河東數萬相親父老,微微彎曲着自己的脊樑,心中默默唸道,謝謝你們,謝謝你們。面對敵人,我皇甫岑的脊樑不能彎。可是你們,它不能不彎,因爲你們纔是我的脊樑。重複吼道:“對!因爲,你們纔是我的脊樑!”

第二十二章 宦官來信第四十六章 殺伐果決第三十八章 再次入宮第四十八章 好狠好絕第七十八章 如此狠心第四十五章 與會太尉第六十七章 三尺青鋒第六十一章 速速回城第十九章 一再退讓第四十二章 養鴿熬鷹第五十一章 殺雞儆猴第三十六章 舊友報恩第十五章 賭鬥之贏第四十一章 生死較量第二十七章 髡頭兵痞第三十章 殺機初現第三十七章 死志不退第十一章 巷口巧遇第八十九章 河東上下第四十三章 弒父殺君第十四章 常山馬匪第四十五章 其疾如風第四十九章 依依惜別第二十四章 噩耗傳來第三十二章 舉火燒天第十二章 涼州三明第十三章 中山馬場第四十九章 冤情難伸第八十八章 猜忌拖延第十六章 引敵退軍第五十五章 棋高一着第六十三章 奇節孫堅第八十三章 殺父之仇第六十四章 天降暴雨第四十三章 王兄自責第六十一章 袁氏一閥第三十八章 誓死存亡第二十章 崔烈相邀第七十九章 身陷敵軍第三十九章 開礦造窯第二十四章 縞素誓師第二十七章 靈帝大怒第二十二章 宦官來信第七章 你不能走第四十五章 殺聲四起第二十七章 人仰馬翻第三十九章 龍旗飄過第八十一章 高手對決第三十六章 劉宏心思第六十八章 兩強聯手第二章 攔路酒鬼第十四章 常山馬匪第六十章 請君入甕第八十一章 水鏡先生第五十八章 誰爲校尉第三十七章 袁紹落子第五十九章 郭勝挑撥第四十二章 再會佳人第三十四章 和連暴怒第二章 偷窺無罪第五十三章 徘徊猶豫第四十六章 殺伐果決第四十章 就要崩裂第二十一章 馬踏連營第二十七章 陰險狡詐第八十八章 轉回河東第二十八章 又見玉娘第三十一章 武威賈詡第九十九章 生死由天第十章 初戰告捷第十六章 引敵退軍第十一章 重騎破敵第三十七章 陳蕃之子第六十三章 不可小覷第五十一章 益州武卒第三十八章 挾持閻氏第四十二章 再會佳人第十八章 箕關奪權第三十三章 太史子義第十五章 豁口力拼第十六章 昌黎血戰第十一章 刨土撞城第一章 遼西上吏第四十三章 王兄自責第五十三章 徘徊猶豫第二章 湟中義從第九十章 呂布奪權第三章 輕商踐賈第八十六章 全線壓進第十二章 抽身而去第七十五章 淳于出任第七十七章 劉繇出兵第四十八章 大漢之風第五章 娼妓卞玉第三十五章 竟然是他第三十七章 唯一答案第三十六章 舊友報恩第五十四章 賦閒孟德第十八章 初見帝胄第二十三章 坐立不安
第二十二章 宦官來信第四十六章 殺伐果決第三十八章 再次入宮第四十八章 好狠好絕第七十八章 如此狠心第四十五章 與會太尉第六十七章 三尺青鋒第六十一章 速速回城第十九章 一再退讓第四十二章 養鴿熬鷹第五十一章 殺雞儆猴第三十六章 舊友報恩第十五章 賭鬥之贏第四十一章 生死較量第二十七章 髡頭兵痞第三十章 殺機初現第三十七章 死志不退第十一章 巷口巧遇第八十九章 河東上下第四十三章 弒父殺君第十四章 常山馬匪第四十五章 其疾如風第四十九章 依依惜別第二十四章 噩耗傳來第三十二章 舉火燒天第十二章 涼州三明第十三章 中山馬場第四十九章 冤情難伸第八十八章 猜忌拖延第十六章 引敵退軍第五十五章 棋高一着第六十三章 奇節孫堅第八十三章 殺父之仇第六十四章 天降暴雨第四十三章 王兄自責第六十一章 袁氏一閥第三十八章 誓死存亡第二十章 崔烈相邀第七十九章 身陷敵軍第三十九章 開礦造窯第二十四章 縞素誓師第二十七章 靈帝大怒第二十二章 宦官來信第七章 你不能走第四十五章 殺聲四起第二十七章 人仰馬翻第三十九章 龍旗飄過第八十一章 高手對決第三十六章 劉宏心思第六十八章 兩強聯手第二章 攔路酒鬼第十四章 常山馬匪第六十章 請君入甕第八十一章 水鏡先生第五十八章 誰爲校尉第三十七章 袁紹落子第五十九章 郭勝挑撥第四十二章 再會佳人第三十四章 和連暴怒第二章 偷窺無罪第五十三章 徘徊猶豫第四十六章 殺伐果決第四十章 就要崩裂第二十一章 馬踏連營第二十七章 陰險狡詐第八十八章 轉回河東第二十八章 又見玉娘第三十一章 武威賈詡第九十九章 生死由天第十章 初戰告捷第十六章 引敵退軍第十一章 重騎破敵第三十七章 陳蕃之子第六十三章 不可小覷第五十一章 益州武卒第三十八章 挾持閻氏第四十二章 再會佳人第十八章 箕關奪權第三十三章 太史子義第十五章 豁口力拼第十六章 昌黎血戰第十一章 刨土撞城第一章 遼西上吏第四十三章 王兄自責第五十三章 徘徊猶豫第二章 湟中義從第九十章 呂布奪權第三章 輕商踐賈第八十六章 全線壓進第十二章 抽身而去第七十五章 淳于出任第七十七章 劉繇出兵第四十八章 大漢之風第五章 娼妓卞玉第三十五章 竟然是他第三十七章 唯一答案第三十六章 舊友報恩第五十四章 賦閒孟德第十八章 初見帝胄第二十三章 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