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很急迫,卻沒有立馬就打開來看,從牀上站起身,不是去放下跟外間的門簾兒,而是走到梳妝檯前,拿起一本早就放在那裡的書,再把找到的東西夾在書中,回到牀邊仍舊像先前那樣靠在牀頭上。
這樣,就算萍兒進來,看見的也只是她在看書而已。
紙張打開,上面字數不多,可是一遍看過後,瑾瑜覺得這張紙上的內容,卻好像是在她身體裡扔了一個炸彈,炸得她發懵。她是怎麼都沒有想到,幕後指使的人,果真是她懷疑過,卻又覺得不可能才排除掉的人。
薄薄的一張紙,短短的幾句話,就給了她想要的答案。就省去了她還想着怎麼能偷偷的出府,去那西山的亂墳崗挖了翠兒的墳,查驗一下她的死因,究竟是不是自盡的想法呢!
婆婆曹氏,竟然是她!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可是她兒子曹誠的血脈啊,而且還是第一個,她的心果真夠狠夠毒的!紙上的字千真萬確是翠兒的筆跡,翠兒的字是跟着她學的,所以她可以很肯定。
究竟是爲什麼呢?瑾瑜很是憤怒,憤怒的想發泄,更想立馬當面去質問那位婆婆,立馬掐死她的心都有。瑾瑜啪的合上書本,站起身到窗邊,推開窗子,使勁使勁的吸着外面的空氣。
她感覺自己的心肺、肝臟都要氣炸了!這個家究竟是他媽的怎麼回事啊?就算自己的父親被貶官,對曹誠的仕途幫不上什麼了,可是一個剛懷上的孩子礙着他們什麼事了?
虎毒不食子啊,那麼曹誠到底是不是曹氏的親生兒子啊?到底是什麼理由讓她這樣做?用翠兒家人的生死來威脅,讓翠兒在自己吃的點心裡加了藥!
“夫人,可以用午飯了麼?”半個時辰後,萍兒走進臥室,對着窗邊的人問。
“嗯,就來。”瑾瑜此時就是幾天不吃東西,也不會覺得餓的,滿腹都是怒火很仇恨。她根本就沒辦法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想着應該把翠兒寫的東西給曹誠看看,讓他知道,他那好母親做了什麼樣的事。
可是再回想到曹誠這段日子也不正常的反應,她又放棄了這個念頭。最開始,曹誠對着院子裡做事的人發火,然後他發現了自己沒繡好的肚兜,氣急敗壞的來質問自己。
再後來,他醉酒,然後白天不見人,都是等夜裡自己睡着了纔來。他進屋甚至都不在牀榻邊上點燈,而是在牀幔外點紗燈,他在內疚,他似乎是沒勇氣面對自己?對啊,那就是說,孩子的事他已經知曉實情,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把種種不對勁連在一起,在腦子裡幾個來回的一捋,都說得通了!曹氏容不下這個孩子,難道只是不想讓自己生出曹誠的嫡子?那麼,曹氏後面的安排應該快到處理她了吧。
畢竟,曹誠正妻的位置佔着,後來的妾室姨娘是不能在正房生出嫡子或者嫡女之前懷上孩子的。除非,就是瑾瑜不能生育,無所出。而曹氏若是想給曹誠再找個可仰仗的親家,對方的勢力官位也應該不差於自己父親原先知府的官職。
而那樣家世的,怎麼可能會答應女兒進門做小的?曹氏這樣有心計的人,庶女她應該是看不上眼的!
雖然算理清了頭緒,可是心裡的怒火依舊沒有滅掉半點。沒的可是她瑾瑜兩世爲人裡的第一個孩子呢,耍陰謀居然耍到她身上來了?那好啊,就算吃不下,也要吃的飽飽的,好好的,以便有體力,以便好好想想孩子的這個仇要怎麼報纔可以!
讓曹氏死,很簡單,可是太簡單了,難解瑾瑜的心頭只恨。謀害了她的孩子,怎麼可以讓她死的痛快!
臨去飯廳用午飯的時候,瑾瑜把夾在書中的東西拿出來,小心的藏在自己身上。然後,叫萍兒打冷水來。
“夫人?您那也算小產呢,百天之內都動不得冷水的。”萍兒沒想到,水打來了沒等她加熱水呢,瑾瑜就用手呼啦呼啦洗起了臉,擔心的勸着。
“不妨事,洗個臉而已。”雖然已是春季,可是這水還是很涼的,幾捧水到臉上,心裡的火沒滅,腦袋裡倒是冷靜了一些。伸手扯過萍兒手上的棉巾擦拭着臉。
到梳妝檯前簡單的補了補粉,孩子已經沒了,那就陪着那位好婆婆較量一下吧!得想個好主意,讓心如毒蠍的女人爲所犯的錯付出代價。一命償一命的話,瑾瑜都不覺得解恨!曹氏的命怎麼能跟自己孩子的性命相抵?她不配!
午飯依舊是瑾瑜一個人用,她努力讓自己沒什麼異常的,葷素搭配着吃桌上的菜餚,但是不管吃進嘴裡的菜是葷還是素,瑾瑜都當那是嚼婆婆曹氏身上的肉,一下一下使勁的咀嚼着。
下午的時候,瑾瑜坐在琴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動着琴絃,心裡在想着事情。自己父親那把年紀,倘若沒有個立功的好機會,其實也不大會再升遷。
父親身爲從四品的外官,而三個哥哥又都沒有藉着父親的關係走仕途的想法,曹氏貪的難道就是父親做知府這幾年時間而已?曹誠若是有本事,有實力,運氣好,他自己以後的前途不一定會比父親差。
可是他若是不適合走這條路的話,即便父親的關係能照應着他,幾年也就是幾年啊,以後呢?父親年紀到了,總要辭官退隱的啊!這曹氏究竟打的是什麼算盤啊?
官場上可不僅僅是有人照應着,坐穩了以後都是一帆風順的!再想往上爬更上一層樓,最主要的,還是要自己有那本事纔可以的。
自己的父親,那可是憑藉他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的由一個七品官升遷上到從四品的位置。
曹誠?他有才華,人也夠穩重,可是,連家務事都擺不平,今後做官會是什麼樣?也要什麼事都聽他母親的?謀害親孫子的事都能做得出來,她會把曹誠教導成什麼樣的官呢?
再想想現在可能還在路途上的父親母親,他們若是知道把自己的女兒推進了火坑裡,一準會內疚得吐血的。臨行前,曹誠未去送別,那兩位雖然心裡覺察到這門親事不好了,卻也根本不會想到,他們的六丫頭今後不只是受一點點委屈而已!
這一切怪誰呢?瑾瑜一點都不怪父母,也不怪自己。又不是自由戀愛的,沒有所謂的什麼識人不清!只能說,她把這一世想的太美好,太簡單了。
“萍兒,可知道爺現在何處,書房麼?”瑾瑜手離琴,問身邊的人。她忽然很想跟曹誠說說話,看看這次的事究竟把他刺激到什麼程度,有沒有反抗他母親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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