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以樹林爲心,繞着四周一圈一圈往外擴散。
一直往外擴散了一里多遠,終於有人發現了楚離。
楚離正盤膝坐在一棵松樹下,一動不動,頭頂白氣蒸騰。
那個發現他的護衛沒張聲,低頭走過來,湊近了低聲說道:“大總管,快走!”
楚離慢慢睜開眼睛。
這護衛叫宋承平,天外天高手,在國公府諸高手中不太顯眼,相貌俊逸但性格沉悶,不聲不響的,不太喜歡與人說話,所以人們熟了之後就常常忽略他。
此時,宋承平緊盯着楚離:“要被王爺找到,一定會趁機殺大總管的。”
楚離笑了笑:“我沒關係,打不過還是能逃得掉。”
“那大總管不要顯露出自己受傷了。”宋承平遲疑一下,搖搖頭道:“否則王爺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楚離失笑:“王爺看過我受傷。”
“唉……,這倒也是,我腦子都急糊塗了!”宋承平拍一下自己額頭。
楚離道:“沒關係的,王爺現在如何?”
“王爺武功被廢,大夥都受了傷。”宋承平無奈的道:“那紫雲山的高手委實厲害,大夥都不是對手,要是有心殺王爺,王爺活不了。”
楚離嘆道:“誰敢殺王爺?”
“那倒也是。”宋承平笑道:“大總管你要小心,王爺現在的心情極不好,一見到你,肯定會發作,會把這一切都怪罪到大總管身上!”
楚離點點頭:“確實是我連累了大夥。”
“大總管你的傷不要緊吧?”宋承平道。
楚離笑道:“沒有大礙。”
“我覺得吧,大總管還是先回府一步。”宋承平道:“等王爺的氣消了再出現,免得被王爺遷怒。”
楚離嘆了口氣:“王爺也真是可憐,怎麼就被廢了武功呢!”
“誰說不是呀。”宋承平苦笑道:“沒了武功,是個男人都受不了,何況是王爺!”
“不能饒了紫雲山這幫傢伙!”楚離哼一聲。
“總管,那……”宋承平道。
他最大的願望是別再惹紫雲山了,迅如鬼魅,當真可怕。
楚離道:“我只能辜負宋兄的一片好意了,總要去見一見王爺的。”
“可是……”宋承平忙道。
楚離笑道:“放心吧,王爺真要殺我,我會逃走。”
“唉……,好吧。”宋承平無奈的看楚離一眼。
他覺得大總管這般情況下還要去看王爺,委實有些迂腐,王爺當初那一掌可太讓人寒心了,大總管卻像沒事兒人似的,一點兒不介意,也太忠心了!
楚離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回去。”
“……大總管,真要回去?”宋承平道。
楚離點點頭。
“好吧。”宋承平不再多說,兩人一塊往回走。
安王正頹唐的坐在篝火前,臉上黯淡無光。
想到需要五年才能恢復修爲,心裡便一陣陣的怒火,恨不得把那個耿華榮千刀萬剮,死無全屍。
但他也知道,自己奈何不得耿華榮。
耿華榮是紫雲山上一輩弟子,隱於紫雲山上,朝廷的高手再厲害也不敢上紫雲山,這是朝廷與四大宗派約定俗成的默契,誰要先破壞,後果難料。
即使父皇知道自己武功被紫雲山的人廢掉,也不會替自己出頭,只會怨自己沒本事。
父皇眼裡,只要人不死就行,不死就不會替兒子出頭。
“王爺,大總管回來了。”虛寧開口道。
安王猛的瞪大眼,冷冷看向緩步而來的楚離。
楚離臉色蒼白,抱抱拳:“王爺,我回來了。”
“你回來幹什麼?”安王冷冷道:“不趁機逃掉,還回來自投羅網?”
楚離笑道:“保護王爺是我的職責,怎能逃掉。”
“你真夠盡職的!”安王咬着牙,死死瞪着他:“不是你,紫雲山的人不會來,那耿華榮爲了逼你現身,傷了我,你是躲在一旁,看我受傷,故意不出來,是不是?”
楚離道:“我生怕連累大夥,已經逃遠了,王爺此話何意?……他們跑回來對付王爺了?”
“哼!”安王咬着牙冷笑道:“逃遠?真要逃得夠遠,他怎麼會跑過來找我們!”
楚離搖搖頭:“他們以爲大夥人多勢衆,我會跑回來尋求庇護吧。”
“你沒回來?”
“王爺,他們二人的輕功太厲害,我回來也沒用的。”楚離搖頭道:“不知王爺傷得重不重?”
“不重!”安王咬牙切齒的道。
楚離長舒一口氣:“那就好。”
虛寧道:“王爺武功已廢,身體的傷勢也極重。”
“武功廢了?”楚離大吃一驚,驚訝的道:“不會吧?紫雲山的人廢王爺的武功幹什麼?”
虛寧嘆了口氣:“估計是怕王爺報復吧。”
有高深武功的王爺與沒了武功的王爺,說話的份量截然不同。
當今天下武學爲尊,武功強盛是根本,即使皇子也不例外,武功強弱是重大的繼承皇位之標準,武功太弱,登上皇位也成不了天神高手。
楚離皺眉道:“好歹毒的心思!……王爺的武功何時能恢復?”
“三年即可。”虛寧道:“大總管,現在重要的是王爺的身體。”
楚離看向安王。
安王雙眼似欲噴火,死死瞪着他:“來人!”
臉色焦黃,氣息虛弱的鄭立德忙應一聲:“王爺!”
衆護衛覺得不妙,王爺怕是要下令殺大總管了!
安王瞪着楚離,緩緩說道:“大總管這麼辛苦,給大總管弄些吃的!”
“……是。”鄭立德吃了一驚,忙不迭的答應一聲。
楚離抱拳:“多謝王爺。”
“好好吃吧。”安王冷冷道:“咱們王府還要靠你撐着!”
“是,義不容辭!”楚離緩緩道。
虛寧露出一絲微笑。
危難之際方見梟雄本色,平時再衝動再氣量狹窄,到了關鍵時候,安王還是能夠忍人所不能忍,把所有衝動壓下來,採取最有利於皇位的做法。
楚離坐到安王對面,吃着鄭立德送上的野味,一邊吃一邊問道:“王爺的身子受了什麼傷?”
安王臉色再次陰沉下來。
虛寧搖頭道:“五臟六腑都受創,怕是一時半會養不好。”
安王最致命的傷是雙腎,被徹底毀掉,不僅僅是傷其經脈,若非他四髒六腑都強大,加上靈藥撐着,這會兒已經斃命了。
耿華榮這一掌狠絕之極,雙腎毀掉,絕了安王的子嗣,安王沒有兒子,幾乎是斷了繼位之路。
若未絕嗣,便有繼位之可能,一旦繼位,今天之恥怎能忘,耿華榮這一掌便滅掉了這個可能。
他做爲旁觀者,很敬佩耿華榮的手段,雖狠辣,卻絕了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