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蘇茹打開旁邊的櫥櫃,拿出一個長匣。
長匣放到桌上,蘇茹打開,裡面是一把古色斑斕的長刀。
她取出長刀,遞給楚離。
楚離緩緩伸手接過來。
一握上刀柄,油然生出一股豪氣,當初與此刀並肩殺敵,斬首如割草的情形浮上心頭,莫名的生出血肉相連之感。
他拔出長刀,頓時刀身雪亮,寒氣森森。
“叮……”他屈指一彈刀身,清鳴繚繞不絕。
蘇茹退後兩步,嘆道:“這把刀殺過太多人,煞氣太重。”
她能感覺到莫名的森冷從刀身傳出來,歸在鞘中、放在匣裡還不覺得,此時一出鞘,濃郁煞氣好像一下涌出來,屋內莫名的寒冷幾分。
楚離揮揮長刀:“煞氣確實太重,下一次把它沉到雪月湖裡,讓湖水洗一洗它的煞氣。”
“嗯,也好。”蘇茹點頭。
楚離胸中殺機涌動,寶刀似乎也能感覺得出,輕輕顫動。
“現在就走?”蘇茹道。
楚離點頭,伸手在臉上一撫。
放下手時,已經換了另一張臉龐,英俊逼人,身形拉長,忽然變高了一截,唯有手上的長刀與白袍沒有變化。
蘇茹即使不是第一次見到,仍覺得神奇,縮骨功練到這個地步,當真是神乎其神,玄之又玄。
“嚶嚀……”一聲輕吟聲忽然響起。
兩人扭頭看去,榻上的李寒燕幽幽醒來,輕喚道:“水……水……”
蘇茹上前托起她後背,慢慢擡起,拿起旁邊案上的茶盞,盞裡盛着溫水,慢慢送到她蒼白乾裂的脣前。
李寒燕貪婪的喝了兩大口,慢慢睜開明眸。
她明眸一亮,難以置信的叫道:“杜……杜大哥?”
楚離露出溫暖笑容:“是我。”
李寒燕掙扎着想坐起來,蘇茹笑着推她坐直,在她後腰墊了兩個枕頭。
楚離擺擺手:“別亂動,你傷還沒好利索。”
李寒燕感覺一股熱流在身體流轉,好像泡在溫泉裡一樣,舒服得想睡過去,知道是杜大哥在幫自己療傷,嘆息道:“以爲再也見不着杜大哥了。”
“覺得自己要沒命?”楚離笑道。
李寒燕輕輕點頭。
她這一次再次經歷死亡,瀕臨絕境。
若非師父拼命相救,自己已經死了,即使師父拼命,自己回來後也覺得活不了,黑暗如潮水般吞噬自己,昏睡之前,她預感自己再也醒不過來。
在黑暗完全吞噬之前,她心中最大的遺憾是不能再見杜大哥一面,來不及跟杜大哥告別。
楚離道:“這次算你命大,往後要靜下心好好練功,武功強了再出去,免得再遇上這種事!”
“是。”李寒燕乖巧的輕輕點頭。
“既然醒了,就運功療傷吧,我出去一趟,解決了那幫傢伙。”楚離道。
“杜大哥要殺他們?”李寒燕道。
楚離點頭。
“我也去!”李寒燕忙道。
“不行!”蘇茹忙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去什麼去!”
“我的傷沒有大礙啦。”李寒燕忙道。
蘇茹道:“他是去殺人,有什麼可看的,而且兵危戰險的,你去了淨添亂!”
“杜大哥,我想親眼看看他們怎麼死!”李寒燕抿抿嘴,哼道:“那六個傢伙不僅要殺咱們,還出言戲辱師父,我一定要看他們怎麼死的!”
“嗯——?!”蘇茹蹙眉,怒氣涌動。
師父又美麗又溫柔,他們竟敢戲辱師父,簡直該死!
楚離沉吟一下,點點頭:“嗯,你去看看也好,……你先療傷,明天我再過來。”
他有心培養李寒燕,資質極高,將來能成頂尖高手,現在多長長見識對她益處極大。
他如今武學越來越豐瞻,漸漸明白,很多高手突破境界困難,缺的就是這種見識。
“多謝杜大哥,明天我的傷一定能好。”李寒燕眉開眼笑,雀躍的道。
楚離笑道:“不要太貪功冒進,反而傷了自己。”
“明白!”李寒燕用力點頭。
楚離看向蘇茹:“那我明天再過來,你幫她療傷吧。”
“……好吧。”蘇茹只能答應。
她是覺得殺人沒什麼好看的,不過看着戲辱師父的人被殺,她聽了都覺得痛快,李寒燕想去也無可厚非,楚離不嫌麻煩累贅,她也不多嘴。
——
楚離返回天樞院時,蕭詩正在院裡踱步。
一看到他出現,蕭詩忙上前:“出什麼事了?”
楚離道:“雪月軒那邊有人重傷,差點兒沒命,幸好我過去。”
自己要是沒過去,李寒燕還好,有祈元丹撐着,慢慢能恢復,沈映湖卻會沒命,想到嫵媚曼妙的她將化爲一具屍首,簡直是罪過。
“小妹?”蕭詩忙道。
楚離搖頭:“三小姐的師父。”
“到底怎麼回事?”
“坐下說話。”楚離來到石桌旁坐下。
蕭詩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坐到他對面,深邃如幽潭的眸子緊盯着他。
楚離把事情說了一遍。
“又是光明聖教!”蕭詩恨恨道:“看來他們真要一統大季武林吶!”
楚離道:“先要看看,未必如此。”
他不能斷定光明聖教到底有何目標,需要查一查,若光明聖教在大離沒什麼大動作,那就不會來統一大季武林。
第二天中午時分,陽光明媚,正是殺人的好天氣。
楚離閃身到了雪月軒。
踏進蘇茹的水榭時,已經化身爲杜風。
他在大圓鏡智裡看到了蕭琪,仍如一尊玉雕般坐在湖邊,一動不動,與旁邊湖水融爲一體。
看她這麼一眼,他就覺得甜蜜,整個雪月軒因爲有她在,感覺格外的親近。
沈映湖在榻上運功,氣息均勻,傷勢穩定下來,慢慢恢復即可。
李寒燕的傷勢好了一大截,已經能運功對敵,顯然一晚上沒睡,一直在運功療傷。
楚離接過蘇茹遞上的寶刀,握住李寒燕的羅袖,飄飄而去。
二人出了雪月軒,下山後直趨二十里外的一座小城,來到城內的一家酒樓。
酒樓旌旗迎風招展,狂風樓三個大字半個城都看得到。
李寒燕白紗遮面,擋住了她美麗容貌,一襲粉紅羅衫,輕盈曼妙,杜風相貌英俊,白袍飄飄,腰佩長刀,當真是一對壁人。
他們一踏入酒樓,便吸引了人們目光。
三樓靠窗的桌邊坐了六個中年人,兩張桌子拼在一起,正在低頭說話。
他們皆身穿白衣,一塵不染,看到二人出現,他們轉頭看一眼,然後繼續說話。
兩個中年卻緊盯着李寒燕,若有所思,似乎認了出來。
楚離在他們相鄰的桌邊坐下,要來了一壺酒,兩盤下酒菜。
“巡察使今天要過來吧?”一個英武中年漢子沉聲道。
“肯定會過來。”對面的俊逸中年緩緩點頭,神情凝重:“咱們沒能奏功,在巡察使那裡要吃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