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興師問罪的女人

蘇天青吃了阮寧卿做的南瓜燉蛋,心情大好,那種熟悉的味道,一直留在他的口中,讓他有一種抑制不住的衝動,想要弄清楚她做燉蛋的全部過程。

阮寧卿的臉色有點緊張,看着蘇天青一臉的笑意,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瞟了一眼一旁的馮楚楚,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想從她的臉上讀出些什麼訊息,也是毫無辦法。沒法子,她只能硬着頭皮,一面回想,一面解釋道:“先把南瓜切一半,去掉籽,再洗乾淨,放到鍋里加水煮。煮熟之後,打個蛋在上面,等蛋熟了之後,就可以出鍋了。”

“就這麼簡單?”蘇天青有點不相信,疑惑地問道。

阮寧卿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地說道:“嗯,就是這樣的。我做的是甜的,所以加了蜂蜜,還有一種吃法,是撒鹽的,不過,步驟都是一樣的。”

蘇天青的臉色很平靜,看不出來他對這個答案滿意與否,這搞得阮寧卿更爲緊張,不時地回頭看馮楚楚,最後終於忍不住問道:“那個,我可以走了嗎?”

馮楚楚看了眼蘇天青,示意他開口,蘇天青點點頭,話還沒出口,阮寧卿已是一副得了大赦的模樣,轉身就要出門。

“等一下,阮小姐。”

阮寧卿一聽蘇天青叫她,剛放下的心又緊張了起來,回過頭來,皺眉看着他。

蘇天青卻沒再糾結那碗燉蛋的事情,反倒是笑着指了指阮寧卿的腳,關心地問道:“你的腳,沒事吧?”

阮寧卿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了那天在電梯口的事情,不禁笑道:“不要緊,我沒受傷。”

其實她早就知道,那天在雜誌社遇上的人就是蘇天青,只是剛纔被問得緊張,一時之間,倒把那事兒給忘了。如今他突然提起,讓阮寧卿的心裡,莫名地有一種安慰。這個人,看來並不止是錢多英俊而已,他的心,如此細心,即便他是個窮小子,光是這樣的特質,就已經足夠吸引女孩子的目光了。

倒是馮楚楚,聽得他們的對話,心裡滿是疑問。她藉口送阮寧卿下樓,讓劉毓陪着蘇天青繼續試菜。自己則是將阮寧卿拉到了外面,找了處安靜的辦公室,將她關了進去。

“說吧,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將門關上後,馮楚楚便開始“拷問”起來。

“什麼事兒啊?”阮寧卿不明白她問的究竟是哪個事情,坐在沙發上,一面揉着小腿,一面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馮楚楚細細一想,心中的疑問還不止一個,當下也坐到她身邊,一個個開始解決起來:“先說那碗燉蛋的事情吧。蘇天青爲什麼專程把你叫上來,只爲問你怎麼做那個菜?”

“這個應該是我問你纔對吧。”阮寧卿不滿地回道,“剛剛我都快被嚇死了,還以爲自己做的菜,出什麼問題了呢。”

“你沒事的話兒,心虛什麼?”

阮寧卿嘟起嘴,撒嬌道:“誰心虛啦,只是人家膽子比較小,見到小開,有點緊張嘛。”

馮楚楚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太相信她說的話。這女人一向也只是面上看起來比較膽小罷了,跟她認識這麼長時間了,還不清楚她那些花花腸子嘛。剛想開口繼續盤問,卻看見阮寧卿從上衣的襯衫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瓶子。

“對了,我今天在廁所,撿到這麼個東西,你說裡面會是什麼呢?”阮寧卿拿着那個瓶子細細地研究着。剛剛撿到的時候,因爲心裡想着比賽,也沒仔細留意過。

她這麼一說,把馮楚楚的心也勾了起來,她搶過那瓶子,打開來聞了一下,感覺似乎是做菜用的香料。回想起早上徐芸和陳靖的爭吵,她似乎明白了一點什麼。

“你這是在廁所的什麼地方找到的?”

阮寧卿想了一下,回答道:“是在洗手池的下面,我當時在補妝,口紅從包裡拿出來的時候,不小心掉地上了,找的時候,無意中就看到這瓶子了。”

“你還真是膽子大,隨隨便便也敢把東西撿回家。剛剛居然還不要臉地說自己膽小。”

阮寧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着哈哈,把燉蛋的事情給糊弄了過去。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馮楚楚雖然暫時不再糾結那碗燉蛋,但卻對蘇天青對阮寧卿表示出來的曖昧與關心,十分不解。

“你跟蘇天青,以前是不是見過?”

這一次,阮寧卿倒沒有隱瞞什麼,而是將在雜誌社電梯口遇到的尷尬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聽得馮楚楚心裡直感嘆,果然還是傻人有傻福。多少人做了多少多餘的事情,也沒能引導起蘇天青的注意,這丫頭倒好,隨隨便便坐個電梯,也能贏得小開的歡心。

說起來,從這個層面看來,阮寧卿和姜毅其實也很般配,至少他們都曾瞎貓撞着死耗子,跟蘇天青有過一面之緣。阮寧卿家的小區,據蘇天青說,那天是第一次去,爲了見一個老朋友。而馮楚楚的雜誌社,那一次也是蘇天青第一次來。沒想到,他的兩個第一次,居然撞上了這樣一對極品情侶。

廚藝比賽就這樣,在小小的風波中,結束了。馮楚楚在出門的時候,正好撞上了陳靖。她沒有詢問比賽的情況,只是從包裡拿出那個瓶子,遞給了她,似笑非笑道:“你應該沒有料到,自己藏得那麼隱蔽,結果還是讓人給拿走了。這樣說來,你跟徐芸,應該是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了。只是不知道,最後的結果,誰會笑,誰纔會哭呢?”

陳靖看着那個小瓶子,尷尬地立在那裡,半天都沒有伸出手來接過去。馮楚楚懶得再多說什麼,一把將瓶子塞進她手裡,揚長而去。

這個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會隨着時間的變化,而慢慢地變質。友情是這樣,愛情也同樣如此。

阮寧卿和姜毅的愛情,就這樣,在她的心中,永遠地劃上了句號。所以,當她走出比賽的場所,在街對面看到姜毅的姐姐姜馨時,心裡頓時掃過一陣不快。

兩個女人,各自在街的一頭,望着街那頭的對方,雖然未說上一句話,眼神裡卻似有千言萬語。

最終,阮寧卿還是立在原地,等着姜馨走了過來。之後,兩人依舊默默無語,一同去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坐下來點了飲料後,姜馨便開門見山,直接了當地開口道:“我聽阿毅說,你拒絕了他的求婚。”

阮寧卿聽着她的口氣,似乎有質問的意思,心裡便有點不高興,回話時,語氣也略顯強硬:“是的,我已經跟他分了手,自然不會接受他的求婚。”

“你覺得他有哪裡不好的地方嗎?”姜馨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似乎忘了加糖和奶。

“沒什麼不好的,只是,我們兩個並不適合。”

“哪裡不適合?”姜馨依舊緊追不放。

“哪裡都不適合。”阮寧卿也是遇強則強,說話越來越尖刻,“我自認不是個有能力的女人,所以我需要找個男人來讓我依靠。可惜,姜毅也不是一個成熟有安全感的男人,他活在這個世上,大部分時間都在依靠你,所以,我不可能跟他一起。因爲,我雖然不介意自己依靠男人,卻很介意自己要去依靠男人的姐姐。”

姜馨認識阮寧卿幾年,雖然平時接觸不多,但也看得出來,她是一個溫柔和順的人,今天聽到她說這樣的一番話,實在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本來以爲,只要自己出馬,說上幾句,就能將阮寧卿給拉回來,重新回到姜毅的身邊。如今看來,她似乎有點輕敵,太小瞧眼前的這個小姑娘了。

“你這個理由似乎有點牽強,我沒辦法接受。”

“我不需要你接受什麼。”阮寧卿微微一笑,接嘴道,“我只知道,我跟姜毅結束了,他也說過,以後不會再來煩我,這就足夠了。其他的事情,我沒必要向別人解釋,也不需要得到別人的認可,這是我的私事。”

“說到底,你不就是爲了錢。要不然,你也不會去參加那個無聊的比賽,跟幾千個女人,搶一個男人。”姜馨果然是生意場上的老手,做事情都做足了準備工作。

阮寧卿卻沒有她預料之中的反應,非但沒有生氣,反倒笑得更歡:“是啊,我是喜歡錢。所以,像姜毅這種只得靠別人的施捨過日子的男人,我怎麼可能會要呢?他躲在你這棵大樹下,過得如此愜意,我想他這輩子,都不會想出來的。若不是你是他姐姐的話,只怕這世上,他最想娶的人,便是你了。”

“你給我放尊重點。”姜馨氣得將手上的咖啡杯重重地敲在桌子上,咖啡濺了開來,響動驚擾了其他人,引得他們不時地往這裡看。

阮寧卿覺得有點丟人,不想和她再繼續下去,拎起包,站起身來,嚴肅地對姜馨說道:“其實你大可不必,跑到我面前來自取其辱。”說罷,轉身就要走。

姜馨哪裡咽得下這口氣,起身一把抓着她的手臂,強硬道:“不許走,我話還沒說完呢。”

阮寧卿見她有做潑婦的潛質,心裡有些不安,她未必就打不過她,只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她卻不願意毀了自己的形象。可是若真動起手來,自己不還手的話,只怕又會讓她打得很慘,到時候一樣會毀了形象。

正在兩難之際,一隻手忽然伸了再來,抓住了姜馨的手腕,將她的手,從阮寧卿的手臂上扯了下來。

“楊光?”阮寧卿看清了來人的臉,略微有些吃驚。

姜馨則對楊光的出手很不滿意,瞪着眼睛冷笑道:“我說你怎麼好端端地跟阿毅提出分手,原來是又勾搭上了別的男人。阮寧卿,別以爲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你是什麼貨色,裝着一副清純的樣子,背地裡不過是幹些男盜女娼的醜事。”

“小姐,我看你也是有文化有氣質的人,怎麼說出來的話,就跟一個禮拜沒刷牙似的。”阮寧卿還沒開口,倒是楊光聽不下去了,出言譏諷道。

“不要理她,我們走吧。”阮寧卿不想再被大家圍觀,拉着楊光的手臂,將他拉出了餐廳,只留姜馨一個人,在那裡氣得直喘粗氣,卻還得爲剛纔的那一桌飲料買單。

出了餐廳,阮寧卿沒說話,只是快步地向前走。至於要走去哪裡,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只覺得一定要趕快離開那個餐廳,越快越好。

楊光跟在她身後,小心地留意着她的情況。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接起來一聽,是馮楚楚的:“喂,你跑哪去了?讓你在超市門口等我幾分鐘,怎麼人就不見了?”

“我看到寧卿,想跟她打聲招呼,誰知道……”

“她怎麼了,有麻煩嗎?”

楊光一面跟着阮寧卿,一面將剛纔的事情說給馮楚楚聽,並讓她趕快進來。他一個大男人,可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一個小女人。

馮楚楚提了袋東西從超市出來,一直往前追了幾百米,從追上楊光他們。她將東西塞到楊光手裡,上前摟住阮寧卿的肩膀,豪氣地問道:“怎麼了,還在爲比賽不高興呢?”

“沒有啊。”阮寧卿轉過頭來,笑得一臉燦爛。忽然又轉身看了眼楊光,說道:“你有開車來吧,送我回家吧。”

馮楚楚疑惑地看了一眼楊光,似乎是在質問他,爲什麼要剛纔要說阮寧卿心情不好,一副要自殺的模樣。看她滿面春風的樣子,明明就是心裡樂開了花。

楊光衝她聳聳肩,一臉地無辜樣。只能充當司機,先將阮寧卿送回家,接着才又開車,帶馮楚楚去吃飯。

吃過飯後,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按照以往的習慣,這個時候,兩個人不是去看電影,就是準備回家了。可是今天的楊光,似乎還有別的安排,他將馮楚楚拉上車後,便一言不發,也不說去哪裡,只是自顧自地開車。

馮楚楚有些疑問,用手肘捅了捅他的手臂,問道:“這是要去哪裡啊?”

“帶你去個好地方。”楊光狡黠地一笑,加大了油門,快速地往目的地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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