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離,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最近B市的天氣陰晴不定,明明上午還是太陽照射,下午的天空卻灰的像哭過。
子珊呆在房間裡發呆的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隨即穿着休閒裝的陳子爾開門走了進來,看着她身上還是一套卡通睡衣,不由挑眉:“怎麼沒不去換衣服?”他的聲音,依舊如往日般的溫和清爽,仔細聽的話,能聽出話音裡對妹妹的寵愛。
“你跟升魏去吧,我不去了。”子珊把臉埋在抱枕裡,語氣悶悶的。
陳子爾一愣,在她身邊坐下,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中午你回來情緒就不對勁,飯也不吃。”
鏡子珊咬着脣,不做聲,只是抱着枕頭的手更緊了。
陳子爾也不再逼問她,只是默默的坐在身邊陪着她。從小到大他這個妹妹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都不會主動跟別人講,只有她認爲最親的他坐在她身邊一直陪着她,陪到她再也憋不住的時候就會抱着他痛哭一場,然後在她最柔弱的時候他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她的悲傷給套出來。
窗外的天空已經忍不住開始下起了雨,不大,一滴一滴斷斷續續的打在落地窗上,劃出透明歪曲的痕跡。
彰子珊終是忍不住,突地撲到在陳子爾的懷裡,嚶嚶的哭泣,“哥……我好難過,心裡好難過……”
他輕柔的拍着她的背,讓她在自己的懷裡放聲的大哭,發泄心中暫時還未知的不滿情緒。
她說:“我忘不掉阿宸……哥……我忘不掉他怎麼辦……”
“既然忘不掉,就不要強迫自己去忘,那樣只會讓自己更痛苦。”
“可是,阿宸說他只願意當我的哥哥,一輩子的哥哥。”她埋在他的懷裡,任由眼淚洶涌的哭泣,“我也跟自己發過誓,不會再對他說一句我喜歡你之類的話,不會再成爲他的負擔,我發誓,只要阿離肯回來,我會衷心的祝福他們……可是,說大話就是那麼的容易,當阿離真的回來了,我才發現自己又像以前一樣好嫉妒,好嫉妒阿宸那麼在乎她,對她那麼溫柔。哥你知道嗎……在醫院看見阿宸那個樣子的時候,我拼命的忍住自己不去抱他,當他抱着我的時候,我拼命的忍住自己不去回報他,當他告訴我說我不可以愛上他的時候,我拼命的忍住不說話,我怕我一開口就會告訴他我有多愛他……”
陳子爾輕嘆一聲,捧起她的臉,深黑的眼睛認真的看着她:“子珊,你看着我的眼睛……”
她聽話的擡眸,看着他的眼,哥的眼從小就有一種讓人鎮定的魔力,那樣的平靜而淡然,彷彿連波濤洶涌的大海還見了都會退了浪潮。
“你記得在阿離離開的四年裡,你有多後悔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嗎?你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說你一輩子都沒臉再去見阿宸。因爲你後悔,因爲當時阿宸的樣子把你嚇壞了。愛一個人沒錯,但是你不能強迫他愛你,你也不能自私的去破壞別人的幸福,這個道理,你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她點頭,他問:“那麼,你還想重蹈覆轍一次嗎?”
搖頭,她拼命的搖頭,“沒有,我真的沒這麼想過,哥……你知道我不壞,我只是很愛阿宸。我真的好喜歡他。”
“我相信你。”陳子爾輕輕的替她拭去眼淚,“只是子珊,你也應該要學會堅強了。阿離離開了四年,這四年裡你有足夠的時間讓阿宸愛上你,你每天都陪在他身邊,形影不離,可是他還是隻把你當妹妹看,你早就該死心了對不對?”他長嘆一聲,“你的性子就是太固執了,喜歡上一樣東西就一定得得到手,不然的話,其他再好的東西你都不會去看一眼。”
子珊抿脣。
“但是你要知道阿宸他不是個東西,他不願意的事情,就算你努力一輩子也不能得手。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你主動放棄。也許你看多了他對阿離的好,漸漸的,你的心就會麻木了,也許有一天,你就可以忘了他,把他當哥哥一樣對待。”
“嗯……”子珊的聲音有些發顫,輕輕開口:“哥,你一定要看着我,我再也不想做任何傷害阿宸的事情,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你一定要看好我。”
“好。”陳子爾笑道,“好了,別哭了,趕緊換衣服,我們一起去醫院吧。”
“嗯。”子珊這才抹了眼淚,乖乖的站起身,去衣櫃邊挑衣服。
在一起絕對不是愛情最崇高的境界,但永遠是相愛之人最幸福的依靠。
儘管它往往會成爲昨日情書。
還是能用來溫暖我們在時光中的穿梭中,早已疲憊的心房。
吃完午飯,被有離喂的飽飽的大少爺躺在牀上過着豬一般的豐富生活,他看着在一旁忙碌的收拾了碗筷之後,開始將別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送來的鮮花水果一一擺放整齊,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即使不捨得,他還是忍不住提醒:“你該去上課了。”
“上不上都一樣啊。”若是班上人能聽見傳說中的學習狂蘇有離今天說的這話,估計能嚇死一大半人,剩下一半人也都會因此對學習失去動力,對生活失去信心。
肖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蘇小離,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愛上我了?愛的不捨得離開我一分鐘,連課都不去上了?”
“……纔沒有。”她瞪他一眼,臉微微的紅,裝作細心的把水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肖宸眨了眨藍眼睛,忽然皺起眉頭捂着傷口悶哼一聲。
傾身吻住了她
有離忙放下水果刀,緊張的問:“怎麼了?碰到哪裡了?是不是很疼?要叫醫生嗎?”
肖宸悶笑,強忍住因爲發笑而引起的疼痛,白着一張臉調笑道:“你看看你,還說不愛我,我一疼你着急的跟什麼似的。”
有離氣惱的眸子瞪着她,不高興的轉身繼續切她的蘋果。肖宸也不再爲非作歹,乖乖的躺在牀上,肆無忌憚的看着她。
阿離的樣子真好看,清清純純的,像純白的梨花;阿離切水果的樣子也好看,認真的就像是在做一份很重要的考試題;阿離的手也很好看,因爲她會用那雙手溫柔的替他蓋被子,溫順的喂他吃飯。
鏡某人看的得意,被看的人倒是心怦怦亂跳,只能藉着想其他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剛纔吃飯的時候沒,肖靖有打電話過來說公安局已經抓到了幾個疑犯,好巧不巧因爲那個小巷子是在B城最有名的酒吧附近,晚上走的人雖少也不是沒有人,他們在電視上全城發佈通告的時候,有人到報案,說是自己那天剛巧經過那裡,並且把當晚的情況用手機拍了下來。因爲距離遠,所以畫面模糊的很,但是也能看的出嫌疑人的大概輪廓。有了這樣的證據,公安局在昨天晚上連夜調查,最終抓獲了人。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肖宸眉宇間全是漠然,有離忍不住問他爲什麼看到兇手一點也不生氣,他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該付出代價的是幕後買兇的人,動手的人不過是個替代書而已。”
彰一句話,說的她的心又開始不平靜了,要想肖家的勢力在B城絕對算的上是上上層,她着實想不出究竟是什麼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如果這次沒有抓到,難保不會還有下一次。她張張嘴,很想讓他以後每天都跟金升魏他們一起去上課,可她終究沒有說出口。
如果對方還不肯放過他,就算每天跟金升魏在一起,也難免不會有落單的時候,何況現在結論都還沒下來,再說什麼,除了徒增煩惱,也沒其他意義。
輕輕的嘆了口氣,回過神來的時候,那雙藍色的眼睛還在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她將切好的水果端起來坐在牀上,一邊夾起一片水果,一邊瞪他:“喂,你這樣看人,很沒禮貌的。”
他安靜的垂下長長的睫毛,不說話。那樣的神情彷彿是受了極大的委屈,讓人又好氣又好疼。
“張嘴。”她夾了一塊蘋果送到他嘴邊。
他很乖巧的吃了,細細的咀嚼着。像是思考好了什麼,道:“今天不上課我就放過你一次好了,明天不管怎樣你都得跟我乖乖的去上課知道嗎?”
有離哼道:“你自己平時都不愛上課的人,幹嘛管我那麼多?”
“那不一樣。”他昂着頭說:“我不愛上課是我真不喜歡上課,你是因爲要照顧我纔不去上課的,萬一你司法考試沒過關怎麼辦?真是的,好好讀你的書,我很快就能出院的。”說完他又補充:“別太想我。”
有離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又塞了片蘋果到他嘴裡。
“你怎麼不吃?”大少爺很好心的問。
有離搖搖頭,低頭很用心的夾蘋果。
“阿離……”他忽然叫了她一聲,她本能的擡起頭,只覺眼前一張放大的臉,趁她沒有反應過來,傾身吻住了她。
有離僵硬的眼睛慢慢閉上,這一次儘管依舊吻的突然,她卻沉默的接受。
他的吻從她的脣上升到她的鼻,然後她的眼和她的額頭,不知怎麼,每次感受被他親吻時的溫柔,她就感到周圍的溫度驟然升高了許多。
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他脖子上掛着的那塊玉鐲。
原本在他受傷的時候被他死命拽着的玉鐲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又重新串好了戴了上去,只不過……
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撫上那塊玉鐲,清楚的看見那四個字:“執子之手。”
“你一直都戴着……”她出聲,已然有些哽咽。
肖宸俯首就見她捧着自己的玉鐲,臉莫名其妙的紅了紅:“又不是……不是我想戴的。”語氣已然結結巴巴,“不是某人說不能丟,玉鐲那麼小總不可能戴我手上……所以只能掛在脖子上,我只不過是覺得這樣方便而已。”
她微笑,沉默的看着他狡辯。從小她就知道他最不喜歡在脖子上掛東西,連他奶奶小時候給他打的金鎖他都嫌太女人了,每次給他戴上,沒過一會兒就被他給扯下來,口中還不滿的抱怨:“這是女孩子家戴的東西,我纔不要戴。”
要知道肖家大少爺從小講究就特別的多沒,能讓他屈服並且聽話的人,這個世界上估計沒幾個。
她心裡泛起一股說不出來的苦酸味,就像中藥和醋攪拌在一起,令人頭疼的搭配。
“喂!”肖宸被她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伸手在她眼前晃晃:“看什麼啊?知道本少爺帥,你也沒必要老看老看的。”
有離不理他,徑自伸手在他脖子間想要將玉鐲被拆了。
肖宸猛的一拍她的手,怒道:“你幹什麼?”那樣子就像是她要把他的寶貝給私自搶走。
一股異樣的心疼感滿滿佔據着她的心頭,她輕咳了咳,強制將自己的哽咽聲壓了下去,柔聲道:“你看你,這麼大的人連綁結都不會。”說完她又伸手過去,邊道:“繩子綁成這樣晚上睡覺勒着脖子不難受嗎?”
耳邊是他哼哼的聲音:“我又不是女孩子,哪知道哪些雜七雜八的綁法,本少爺願意把這東西綁在脖子上,就是它前輩子修來的福氣了,還敢挑三揀四的……”
有離只是微笑不說話,細細的將繩子拆了,綁上一個漂亮的結,突然覺得以後的時光就算什麼都不做,只要聽着他的聲音、抱怨如小孩子般的話,也是莫大的幸福。
狼狽爲奸
肖宸在醫院住了三天,終於受不了醫院的煩悶而出院了。他身上的傷在肖老爺的緊逼之下,很有壓力的醫生們以最快的速度最好的藥物把它們醫治好了。
出院的那天有離沒有來,是肖宸不准她來的,說什麼好學生就是要好好學習。乘着肖家人還沒來醫院就提早打了電話讓金升魏開車過來接他。
肖宸、金升魏和陳家兩兄妹雖然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可是看的出肖宸雖然跟誰的關係都好,卻只喜歡跟金升魏親近,雖然這傢伙是個不着調的傢伙,但對他是百分之百的好,一直把他當親兄弟一樣的看,相同牌子的手機,彼此會意的黃色笑話,在上大學之前,衣服都是情侶裝的,那時年少輕盛,被別人一直認作是GAY都覺得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也是這樣,它們兩個才能那麼情投意合狼狽爲奸。
金升魏來到病房的時候,大少爺已經穿好衣服躺在牀上,腳一晃一晃悠閒的看太陽,見他來了一把從牀上跳起來,“你丫怎麼來的這麼晚,太陽都要下山了。”
鏡金升魏看了眼窗外剛升起的太陽鬱悶:“不是說十點來嗎?七點半就打電話給我,你想幹嘛啊?”
大少爺一本正經的說:“十點有課,我要去上課。”
金升魏更鬱悶了:“你丫哪根筋打錯了?該不會被打傻了吧?一大早叫我來就是爲了去上課?幾時變這勤奮了。”
彰肖宸勾勾脣瓣,從他手上奪過車鑰匙,“要你管。”說完就徑自往門外走去。
“哎等等。”他在後面忙叫住他,指着病房裡的禮物:“這些你都不要?好歹也是那些國色天香送的,丟在這裡多可惜?”
肖宸撇撇嘴:“你要的話全部拿去好了。”
“真的?那你等等,我打個電話讓我家司機過來把這些全搬家裡去。”說完還當真掏出了手機,肖宸唾棄的看了他一眼,頭也不回的走出病房。
在肖大少趕去學校之前,有離又遇難了,離上課還有十分鐘的時候,她抱着書跟玉竹一起去教室,下樓的時候便看見了一羣人圍在樓下,不寬的走道上停着一輛私家車,搬運的人正在一箱箱搬行李。
“同學,麻煩讓讓。”身後傳來沉悶的聲音,有離和玉竹趕忙讓開,就見人羣中一人在驚呼:“看,蘇有離下來了。”
接着一羣人的眼神都往這邊射過來。
有離很容易的就在人羣中看見張千千,不是她眼神好,是她打扮的太過時髦,十四釐米的高跟鞋在人羣中顯得特別的高挑。眼神對上的時候只見她冷笑了笑,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蘇有離,真看不出來,你還挺有能耐的。能把我從學校給弄出去。”她的語氣高傲,臉上是笑,卻讓人渾身不舒服。
有離根本就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淡淡的說了句:“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就裝吧。”張千千也不生氣,只是笑,“要說這世界上真太媽的沒有比你還會裝B的人了,你讀什麼研究生啊,改行去當演員吧,還是那種清純派的,保證會把那些男人迷得死去活來。”
有離鬱悶的看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那裡得罪這個女人了,從開學的第一天就抓着自己不放。“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把話說清楚。”
“哈!你以爲老孃吃飽了撐着沒事做,腦子鏽了在這裡陪你演戲?你丫有空裝B我可沒空奉陪了。這次算我倒黴,下次,哼!老天也不是每次都站咋你這邊。”說完,也不等有離開口,她甩甩馬尾走到司機替她打開的車門前,諷刺的看了她一眼,扭頭坐了進去。
車子發動了,沒等一秒就開了出去。
看好戲的學生見沒戲看了也都紛紛上課去了,倒是有幾個耐不住寂寞的跑過來諂媚的問:“有離,張千千說的是真的嗎?真的是你用關係把她趕出學校的啊?”
有離倒吸一口氣,沒說話,抱着書沖沖離去。
後面還傳來不懷好意的議論聲:“切,裝什麼裝,自己做的事還裝出那麼吃驚的模樣,真是看了想吐。”
話應剛落,幾個人就被身邊忽然竄出的蘭博基尼引得尖叫紛紛,不只是她們,只要是路過這裡能看到的人,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那可是世界排名第一的跑車啊,B市一共才幾輛,誰能不驚歎。
蘭博基尼在路中間停了下來,然後踹出了金升魏,金升魏撲在門前誇張的朝前面吼:“蘇阿離,蘇阿離,我們來了。”
有離一轉身,就見金升魏將手掌全稱喇叭狀,嘴裡還在吼:“同志們,恭喜我家宸宸出院,我家宸宸修養了三天變得更帥了,要拍照合照什麼的來我這裡登記。”
要不是那傢伙已經出了車,肖宸這時候特別想打爛他的牙。他鬱悶的從車裡走出來,果然,四周的女生髮出一片驚呼聲,尤其是剛進大學的女生,跟見了明星似的興奮。
肖宸雖然是天生的衣架子,走哪哪吸引人眼光,但是他一點也不自戀,平時穿什麼都是肖母幫他買的,話說人靠衣裝,他不管穿什麼都好看,再加上肖母是法國人,講究的那是浪漫與風情,買的衣服自然也是外國牌子較多,平時拎一件穿在身上就帥的不得了。今天他離開醫院的時候又去金升魏家洗了個澡,碰巧金升魏她娘從歐洲購物回來,跟他兒子買了一大堆衣服,看見肖宸在,硬是把她最喜歡的那件往他身上套。金升魏她娘是個極度時髦女王,四十多歲整的跟二十幾歲的姑娘似的,連她的助理都是兼職時尚設計師。設計師的眼光總是好的,買的東西自然是頂級的,穿在他身上簡直就是不用軟件特效就自動金光閃閃,走哪哪刺人眼。
不高興她的阿宸被人家冤枉了
金升魏早就跟周圍的女生混在一起了,肖宸淡定的向有離走去,他這人一向人氣很高是不錯,可他對誰都一副冷漠的你靠近我沒好下場的態度,以至於大多數的女生都只敢遠觀不敢近鄰。剛走到有離面前,英俊的臉想給她一抹微笑,就發覺她情緒不對勁,他伸手戳戳她的臉蛋,藍色的眼睛眯起:“怎麼了?看起來不太高興?”
看着他純淨如天空般的藍眼睛,有離原本聚集在心裡的氣卻怎麼樣都發泄不出來了,她讓自己的態度儘量端正一些,在還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之前,她不能對肖宸發脾氣。
“阿宸……”她緩緩的開口,“你告訴我,張千千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張千千?”肖宸臉上空白一片:“她的什麼事跟我有關係?”
鏡有離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比自己還懵懂,對於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她來說,他的爲人她最清楚不過了,做什麼事情都直接的不得了,是那種前一秒他做完,後一秒你就知道的那種。而且不管好事壞事,只要是他做的他就會承認,從來不需要別人來替他背黑鍋。
一瞬間,她心裡的陰鬱好像忽然就消失了。原來她難受的不是自己被冤枉了,而是打從心裡不高興她的阿宸被人家冤枉了。她就知道他不會做出那樣卑鄙的事情,要麼就光明正大的來,用長輩的手段只不過是沒擔當的人才會做的事情。
“沒什麼。”她朝他露出一抹微笑:“趕快去上課吧,都已經遲到了。”
彰他跨一大步,攔住了她的去路,漂亮的眉毛不高興的挑起:“究竟怎麼回事?
有離自然不想在多生事,更不想肖宸爲了她又受到任何傷害,對於聰明且敏感的她來講,總覺得那天匿名信和肖宸受傷二者之間是有關係的,只是她還沒找到一個突破口而已。
“真的沒什麼。”她回答,然而肖宸卻站在她面前一動不動,頗有她不說他不放人的姿勢。
站在一旁的玉竹實在看不下去,再加上心裡也是好奇的,一個沒忍住就說:“張千千被退學了,他們說是有離主使的,你動用關係幫做的……”
“玉竹!”有離輕斥的看了她一眼,後者只是調皮的吐吐舌頭。
大少爺揚眉,想了半天,玉竹本以爲他會說出什麼驚天內幕,卻不想他只是很遲疑的說了句:“好像……不是我做的。”
有離只是寵溺的笑。她知道他一直都有個習慣,每次被人問起做了什麼壞事的時候,都要想個半天,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他做的壞事實在是太多了,要仔細的想一下才能想的起來。因爲這個,他小時候沒少把肖靖氣個半死,就沒見過哪家的小孩做壞事還能想個半天究竟做了沒做。
肖宸又想了想,這次很快就答:“但是我知道是誰做的,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說完他就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走到一旁接了一會兒。
玉竹豎起耳朵聽,耳朵長的想跟兔子媲美,聽了一半又鬱悶的說:“這是在跟誰講話啊,一會兒中文一會兒法語的。”
有離心下意識的一緊,大致的能猜測出對方是誰,隱隱的覺得那件事也許就真的她做的。
果然不一會兒肖宸就把電話舉到她面前說:“你嬸嬸要跟你說話。”
有離無奈的接過,頗有認命似的態度。
玉竹只聽她禮貌的喊了聲“嬸嬸”,接下來就是電話那頭一個勁的說着什麼,好半天,有離纔回了一句:“謝謝……您幫我。”
“說這話就客氣了。”肖母笑意不明。
有離只能尷尬的呵呵兩聲。
“不過我這樣做也是有私心的,我有事請你幫忙。”肖母輕聲說。
“您說。”
“阿離,你幾乎是跟阿宸從小一塊長大的,你也應該知道,阿宸是個很聰明的人,但有時候就是缺乏鞭策。”
“嗯……”
“家族對他的期望都很大,我也希望自己生出的兒子是世界上最棒的。不管以前發生什麼事,既然你選擇回來這裡,陪在他身邊就要多爲他考慮考慮,我想,讓阿宸有個好前途,那也是你想看見的,不是嗎?”
“嗯,您說的對。”
那邊還在說什麼,面前的肖宸已是不耐煩的,撇撇嘴道:“阿離,快點讓她掛電話,真是更年期到了,話那麼多。”
其實他是擔心一向對有離不滿意的母親會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從小唯一對有離有所顧忌的大概就是他母親了,倒不是說她不喜歡她,在有離十歲之前,她喜歡她比喜歡他這個做兒子的還多,只是十歲時有一次算命,算命的先生聽說是位高人,說她與他命中相剋,是極不好湊在一起的一對。之後,母親就對她一直有所顧忌了。此刻母親忽然跟她說了那麼多的話,難免會讓他的心不安定,他可不希望自己剛剛打開阿離的心扉,還來不及走進去,就被母親的三言兩語的重新關閉了起來。
然而有離只是將食指放在脣邊,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
手機裡依舊傳來肖母的聲音:
“所以,我希望你能在讀研的這三年讓阿宸好好的學習,至少要過了今年的司法考試,你能幫我嗎?”
雖然肖宸天生聰明,但是如果不是他自願的話,就算你把司法考試的答案擺在他面前,他照樣能考個零分給你看。再加上,肖母幫她趕走張千千並非她本意,說的不好聽一點就是她老吃飽了撐着多管閒事,她根本不需要領情,何況這些年肖母對她並不好,她也沒有討好她的必要,但是有離卻再次點點頭,很禮貌的說:“好,我答應您,會盡力陪他學習的。”
你看,我這裡又痛了
掛了電話把它還給肖宸的時候就見他藍色的眸子怪異的瞅着她:“我媽都跟你說什麼了?”
有離只是笑笑:“她讓我監督你一定要過了這次的司法考試。”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鏡雖然肖宸心裡有點不相信,但是看見有離朝他毫無心悸的溫柔一笑,像春風拂柳般的溫暖,讓大少爺頓時沒了脾氣。
如果有離說他讓她一直很心疼,覺得肖宸對自己太好,而她離開的四年後已經不值得她對他這麼好了,他一定會很傷心,像以前很多次她把他惹生氣了,他像小孩子一樣發脾氣掉頭就走,可是第二天,他就會站在她家樓下,可憐巴巴的等她,拉着她的衣角說:“阿離,我們不鬧了好不好?”他把手放在心臟的位置說:“你看,我這裡又痛了。”他說,每次只要跟她鬧脾氣生氣,他的心臟就會很痛。
他是被人寵出來的脾氣,就像小時候常因打不好遊戲將遊戲機砸個粉碎,結果沒得玩。上學時因電腦死機就踢機箱,零件碎了。大學存的音樂出現亂碼影響他查找,花瓶碎了。
彰可他就算對全世界的人不好,也拿她無可奈何。
若是肖家的人曾經對不起她,肖宸卻一直都在彌補她。她嘴上不說,心中又怎麼能不明白肖宸對自己的一心一意,他對她好,好的讓她心疼讓她覺得自己對他有虧欠,她什麼都沒有,如果能用僅有的不偉大在被人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微薄力量去幫助他,也許那算是件好事吧。
肖母不喜歡她她是知道的,原因她也知道,她剛纔肯放低姿態要她幫她,也不過是看在她寶貝兒子的份上,那是屬於做母親的一片苦心,希望肖宸未來能更好,她是能理解的。
走在回教室的路上,有離感受着身邊的人帶給她的溫暖,心情忽然就闊達了,如果……如果能這樣一直下去,那麼她是不是可以不再計較?
擡頭,天空是藍色的,可惜藍色的天空卻給不了她答案。
……
對於肖宸來講,這世上這的沒有什麼東西對他來講是奢侈的,就像很多普通人一生也無法得到的東西他只要揮揮手就有人雙手奉上,但自從有離離開的四年裡,他才發現世界上於他來講最奢侈的事情莫過於阿離能夠重新回到他身邊。在他的觀念裡,他是一個男人,男人是要有責任感的。責任感是什麼?責任感不是你愛一個人時對她好,而是當你都不再愛她了的時候還能對她像當初那麼好。可是他不愛阿離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他愛她,愛極了她,所以不管是四年前開朗明媚的蘇有離還是四年後帶着傷痛返回連說話都結巴的蘇有離,都是他的最愛,他的責任,這一輩子,除非他不在了,他都會像最初那麼愛她的時候愛着她。
有離最近做了一個兼職,晚上的,每天晚上都要做到十二點才能下班,那時候宿舍門早關了,所以她在學校附近租了個便宜的房子。加上她答應肖母要幫肖宸複習,有時候肖宸嫌學校人多她也可以把他帶到租的房子裡去。
可肖大少嫌棄了,那房間對於他來講哪裡可以稱作是房子,簡直就是隻能藏人的箱子,狹窄的連轉個身都困難極了。
於是他迅速的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套高級公寓,在有離沒有任何拒絕的餘地,指揮搬家公司將她的東西全部搬到公寓裡去了。
有離開始有些舉手無措,若是一個人對你太好,你又不能平白的接受,名不正言不順的,誰心裡都會有疙瘩。
今天一天無課,有離依舊起的很早,乾淨寬敞的書房架子上擺放着很多跟司法考試有關的書籍,書桌行一臺液晶電腦,她乘着肖宸還沒來之前在網絡上把要複習的資料都整理好,。她一直都認爲那些厚重的太過於詳細的書籍還是沒有她親手整理的資料有用易懂。
從六點一直弄到八點多,爲了放鬆微酸的眼睛,她將注意力暫時從電腦屏幕上移開,意外的看見門口站着的一抹身影,把她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都不出聲?”
他開口,聲音有些啞:“嚇到你了嗎?”
“沒有……”有離搖搖頭,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有些情緒不對的臉問:“怎麼了?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肖宸搖搖頭,不說話,一雙明亮的眼睛盯着她看。好久都沒有這樣的感覺,只要他一出現,她就會安安靜靜的站在他面前。
“又感冒了是嗎?”
她想也沒想,徑自將圍在自己脖子上的圍巾給他套上:“你總是這樣,容易感冒還穿的這麼少。”說完又轉身去開暖氣,肖宸的身體從小就不好,總是容易受涼,感冒基本上是家常便飯。
一邊享受皇帝待遇,一邊看着他的小侍女忙忙碌碌,他就站在那裡也不說話。
有離將電腦暫時待機,拉着他在沙發上坐下,“早餐吃過了嗎?”
得到他搖頭的答案,她也沒驚訝,只是說:“你坐這裡等等,我幫你去買。”
轉身剛要走,手就被他拉住,他說:“我想吃你做的。”
他看着她,看的她心軟,“好,我做。”
東西是每個星期肖宸讓人送過來的,大包小包塞滿了冰箱,她只要用材料做就可以了。
有離在廚房裡忙碌,肖宸倚在門框上看着她,一言不發。
有離將雞蛋打進鍋裡,感覺到有一雙手悄無聲息的從身後抱住她,然後是他的呼吸,熱熱的在她耳邊,他的聲音依舊帶着濃濃的鼻音,就像四年後第一次的遇見,他說:“……這是四年來你第一次給我做飯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