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島上幾萬人的田稅其實對太陰派來說可有可無,隨便在現代收購一批糧食一年的主糧就不缺了。
但自古以來,恩甚怨生、升米恩鬥米仇的事情就屢見不鮮,給予太多的恩惠,反而會引起怨恨。所以穿越者們考慮到長久問題,給東寧稅收定下了十稅三的田稅,廢除其它一應雜稅徭役,此舉頓時贏得了廣大領民的擁戴。
在普特曼帶隊徵稅之前,高朗將其叫過來囑咐道:
“此次全島稅收十分重要,要爲以後的夏秋二稅做出榜樣,一旦出錯,恐怕會爲後面埋下隱患,所以你的任務很重,記住,任何人名下的田產都要按規定收稅,即使是鄭一平家中也不例外。”
領地裡以鄭一平和魯斯等爲首的文武官員,少的幾十畝,多的上千畝,都有男爵府賞賜的田產,但是他們也需要納稅,只不過作爲在職官員會有一定優待。
放出普特曼這隻惡犬,穿越者這是在未雨綢繆,因爲以大明爲例,明初還算吏治清明,但之後就越來越敗壞。
貪官、官商、縉紳三個羣體,看上去是三羣人,其實是同一羣人。
這些人讀書就是縉紳,經商就是官商,有了功名出仕就是貪官。或者看起來是清官,實際上卻爲官商與族人的保護傘,自己不貪,看似兩袖清風,卻任別人挖大明的牆角,危害其實比幾個貪官還大。起碼一般貪官也是會做事的。而所謂清流更多的是在壞事。
這個三個羣體中,以士大夫階層爲核心,凝聚力強大,是中土封建社會裡最有背景,權勢最大的一個階層。這些官員目無王法掩護商人壟斷經營,掩護士紳階層不納稅賦。
可以說士紳是對大明帝國危害最大的一羣人,不但不納稅賦,還縱容百姓把自己的田地詭寄在他們名下,掠奪了原本應該歸於朝廷的稅賦。
車晨有些嘲弄的說道:“大明朝二百多年,人丁越來越多,種植的田地也越來越多。但納稅的田地卻越來越少,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他們可不想東寧島上過了幾年也會出現士紳、宗族這樣的天然與官方對立的勢力,東寧島男爵府在設立之初,就定下攤丁入畝,廢除人頭稅,以及官紳一體納糧制度,頂多有功之人會有稅收優待,但誰也不能逃稅。
而讀書人也不會得到優待,想要優待等你當上官之後再說吧!
這是真正做到了士農工商各色人等地位平等。東寧治下的士,可不是讀書人,而是爲國家政府做出傑出貢獻的人羣。
穿越者的做法頗有些老美“只有死亡和稅收是永恆的”這句諺語那種做法。規矩定下了誰也不能破壞。
當然太陰派諸人可沒有老美那種喪心病狂的徵稅法,除了商稅、田稅,即使遺產稅和契稅也都僅有百分之一,可以說絕對是良心稅收了。
普特曼有些理解鄭銘他們的說法,在西方也有貴族和士紳階層,如神聖帝國,本身就是鬆散的諸侯聯盟,皇帝是大家選出來的,所以收稅也收不到地方貴族頭上,即使皇帝也只能在帝國直屬的城市和自身家族的領地中收稅,因此皇帝也不富裕,每次打仗都要向商人借貸。
而東寧島竟然可以將稅收權力全部收回到自己手中,讓他對自己的未來更加充滿信心了。
目送幹勁滿滿的普特曼出發,穿越者們竟然有了些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觸。
“老普這傢伙真是背鍋的好下屬啊!”
申明的感嘆讓大家都不由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高朗笑道:“他現在既回不去歐羅巴,也回不去巴達維亞,只有我們這個依靠,自然要緊緊抓住我們這條大腿,作爲一心想要恢復家族榮光的貴族子弟,在沒有極高的利益誘惑之前,背叛的可能性極低,正好作爲我們的一把刀來用。”
鄭銘也道:“沒錯,普特曼就是我們打造的鐵面無私廉政先鋒,有這樣一尊惡犬窺視,東寧的吏治肯定是這個時代最清明的,沒有之一!而且我們也不會如同大明皇帝一樣,依靠錦衣衛和東廠那種權力機構制衡朝堂,事後則讓其背鍋清算,只要老普乾的不錯,晨子也不會吝嗇一個世襲百戶甚至三尉那樣的爵位的。”
作爲真正的世襲領主,男爵已經有資格給手下向朝廷申請三尉和三大夫那樣的世襲底層爵位了。不過爵位難得,隆武帝改制之後的這幾十年來也沒有多少被主家成全而成功上位的底層貴爵。
杜科有所感的說道:“咱們東寧這麼搞下去,治下不說清廉如水,如今也比得上老美歐洲那邊了吧?”
作爲鍵盤俠,看多了網絡上那些狂噴種花家制度,追歐捧美的噴子。所以歐美國家在他眼中應該就是那種制度分明政治清廉的地方吧。
作爲從上世紀八十年代走出來的高級知識分子,馬德新有些不屑的說道:
“你以爲資本主義國家都是政治清明的?太天真了!那些現在所謂公知和美分眼中就是皿煮清廉的代名詞的老鷹老美等國,在近代的時候也是亂的一塌糊塗的。就以貪污爲例,在19世紀大鷹帝國霸氣的坐上地球球長的寶座的時候,老鷹國政府貪腐也是全球聞名的,買賣官職、貪污腐化依然成風。而現代‘自由的燈塔’的老美在南北戰爭結束,經濟真正起飛的這百十年間,這個過程中老美各級政府的貪腐之嚴重,比之腐朽的大清國和同時期的沙俄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價值數百萬刀的資產都能隨便被官員以白菜價的價格出售給資本家,一切錢權交易都是紅果果的,即使到了21世紀仍有賄選、米軍軍費問題等重大貪腐現象,比新種花家超出的何止一點半點啊,很多移民那邊的都是被那些鼓吹自由燈塔的美分們忽悠了!”
這方面鄭銘也瞭解不少,畢竟他也曾經打入過資本主義國家內部。
“那些人都是被所謂‘皿煮’洗腦的傻瓜,越是資本主義國家一旦貪腐起來就更可怕,就像老美某赫赫有名的政治組織,不但操控選舉,還猖狂到壟斷數萬個政府職位,還通過自己人來推動立法,控制市政工程,藉此大收回扣。承包市政工程的商人,有時甚至需要送上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工程款才能拿下一個項目。幾十張椅子和桌子就折價十七八萬刀,19世紀中後期時候的十多萬元刀啊,你們想想換到現代該值多少錢?至少是上百萬刀的概念吧?”
高朗看的清楚,說道:“所以我們可以容忍手下官員結黨營私,只要大局不影響就算了。反正上有鄭一平、伯德等主持政務,下有普特曼這樣的忠犬在幫我們盯着,即便有人想要作妖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來。有道是水至清則無魚,凡事也不能太過於較真。”
自從獲得了戮仙劍之後,受殺戮神性影響,越來越有冷麪殺神風格的陳飛白則冷笑道:
“當然,太過貪腐導致後果嚴重的,我們也會讓這些碩鼠知道什麼叫做死也不得好。要知道作爲咱們太陰派的吉祥物,東寧島名正言順的主人,小鹿他可不光是世俗陽間的領主,更是本土陰世之主宰,犯到他手裡的罪人可不是人死了就一了百了的呢!”
混過公務員的丁曉峰也補充說道:
“如果真有那樣以身試法的,確實需要明正典刑,以警戒後人,至於官員缺位問題,嘿嘿,這世界上別的不缺,就是不缺削尖了腦袋想要做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