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承澤吃完飯回到座位上的時候,車廂裡安靜了許多,大部分乘客已經吃飽喝足,在‘況且況且’的軌道撞擊聲響中開始打起了呼嚕午休了。
葉承澤了無睡意,而蘇軍也是,他許是心情太過於興奮激動的緣故,就算是閉着眼睛,腦子也是清醒的。
正看着窗外飛快往後掠去的山景時,聽到動靜,轉頭便對上了葉承澤的目光。
葉承澤面色平靜的與蘇軍點點頭,隨後又拿起看了一個上午的書籍,翻開插了書籤的扉頁。
“你是海歸吧?”蘇軍忍不住好奇,開口問了一句。
“算是吧!”葉承澤回答。
算是吧?這是啥意思?
見對方有些冷冷清清的樣子,蘇軍也沒有再自討沒趣瞎問了。
他覺得這人喝過洋墨水就自覺高人一等,還整一副傲氣樣兒,是要等着人哄擡着還是咋滴?他可不慣那樣的.....
神氣啥呢?
就這樣,倆人又是一路無話,等到了天黑了火車入站了,車廂裡這纔開始騷動起來。
蘇軍提前將行李規整好,軍用大揹包也背到後背上。
葉承澤相比較別人的忙亂緊張,則顯得十分的氣定神閒。
他還在慢條斯理的翻着書頁,待到列車上響起廣播,提醒乘客們最後一站馬上就到站了,他纔將書本收攏進黑色皮夾子裡,將蓋在膝蓋上的黑色呢子大衣套在身上。
列車停下來後,車廂內的乘客幾乎是爭先恐後下了車,葉承澤卻依然坐在座位上。
蘇軍要出去必得從他跟前過,他不走,蘇軍又是揹着包又是拎着行李的,根本出不去。
“你不走?”蘇軍皺起了眉頭問道。
“現在外面肯定堵得水泄不通,湊什麼熱鬧?你要走麼?那我讓你過先......”說完,葉承澤站了起來讓道。
蘇軍透過列車車窗往外看了一眼,發現很多乘客都是揹着扛着行李在人流中擠着,有的根本就是舉步維艱,整個站臺上烏壓壓的都是腦袋,看起來有些嚇人。
他要是下車,也是擱人潮裡擠着,倒不如學這海歸,安安靜靜坐着,等站臺上人少了再走不遲,反正這是最後一站,列車不會再走了。
蘇軍提着行李從葉承澤的座位經過,找了處空位坐下。
“同志也是哈市的嗎?”蘇軍覺得同路到底是緣分,就又嘴賤問了一句。
“我姥姥是哈市下面縣城的。”葉承澤說,“我回家看望她老人家!”
“哦,那得在這兒過年了?!”蘇軍登時對葉承澤生出了些好感來,孝順父母長輩的人,品德都不會太差。
“嗯。”葉承澤點頭。
“哪個縣的?看我們是不是還能同路?!”蘇軍又問。
葉承澤說:“慶城縣,大同鎮。”
蘇軍立馬覺得更親切了,眼角眉梢染着笑意,“那可真巧,我也是大同鎮的,我們村叫蘇家灣。”
“哦。”葉承澤應着,心裡壓根兒不認識什麼蘇家灣。他記憶中唯一的印象,就是姥姥家的那個獨門小院兒,那是他兒時最珍貴難忘的,也是最痛心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