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七小姐平時聊天很和藹,但上課時卻變成了嚴師,非常嚴厲,動作完成得不到位,小教鞭就毫不留情地抽過來。
這天,楚翹和牛桃花練習西餐禮儀,桌上擺了牛排和紅酒,還有刀叉等,牛排沒吃幾口,身上就抽了好幾鞭子了。
楚翹本以爲自己的西餐禮儀挺規範,畢竟前世也是專門練過的,可哪成想,在盛七小姐眼裡,她的動作樣樣都不合格。
“你是拿叉子還是鋤頭?用那麼大力氣幹什麼,鋤地去?”
盛七小姐一鞭子抽在楚翹胳膊上,聲音很冷,眼神更冷,冰刀子一樣。
“自然的優雅,不要刻意,身體自然些,你板得這麼直,是木頭嗎?”
“你是切牛排還是切屍體?咬牙切齒給誰看?微笑,公衆場合時時刻刻都要保持微笑!”
盛七小姐看得眼睛都出火了,眼前就是兩塊朽木,吃個牛排吃得苦大仇深的, 就這樣還想當名媛?
“以前堂子裡的姑娘, 都比你們優雅,背別彎, 挺直,下巴要自然擡起,你戳這麼高是想去幹仗?”
盛七小姐恨鐵不成鋼地瞪着楚翹,原以爲這孩子有點慧根, 現在看來木的很, 吃點牛排比啃人肉還用力。
楚翹臉上有點掛不住,有些後悔來學這個勞什子禮儀了,她又不想混上流社會,幹嘛要吃這個苦, 現在騎虎難下了。
“噗”
旁邊的牛桃花幸災樂禍地笑, 前幾天學琴棋書畫,她挨的打最多,楚翹還得了表揚,今天吃牛排可算板回一局了。。
好歹她也是見過世面的, 吃點牛排不在話下, 今天她都沒捱打呢。
牛桃花得意極了,一不小心就忘了形,笑出了聲,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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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喲!”
牛桃花也捱了一鞭子, 一臉痛苦, 盛七小姐打人是真下手,疼死她了。
“你以爲你的動作很合格?我先教訓完她, 再收拾你, 笑不露齒,你齜着大門牙笑,是怕別人看不到你那顆大蟲牙?”
盛七小姐毫不客氣地抽過去一鞭子, 牛桃花臉上的得意瞬間消散,蔫頭蔫腦的縮了脖子, 還閉緊了嘴, 不敢再笑了, 心裡卻在想,老太太眼神真好, 連她最裡面的大蟲牙都看得清。
“縮得跟烏龜一樣幹什麼?坐直!”
盛七小姐喝了聲,牛桃花嚇得一個激靈, 坐得筆直, 目不斜視地正視前方, 嘴角還微微上揚,盛七小姐說了,要隨時保持親和的微笑,哪怕內心氣得想殺人,也要微笑,不能失態。
楚翹撇了下嘴,心裡舒服了些, 阿大別笑阿二,牛桃花活該捱打。
“你們楚家也不是小門小戶, 你叔爺爺當年多風流俊俏,全滬城的千金小姐都爲他癡狂,你怎麼就成這小門小戶樣了?”
盛七小姐看着不成器的楚翹, 挺失望的,琴棋書畫勉強過關吧,她訂的是最低標準, 要是訂得太高,她怕楚翹一輩子都達不到。
“楚家這不是倒黴了嘛,我打小就在農村種地,您讓我犁田種地沒問題的,絕對很厲害!”楚翹有點委屈。
她連楚家半點光都沒沾到,一出生就是在農村,那些大家閨秀該學的東西,也沒人教她啊。
要不是前世學了些,她現在更糟糕,連琴棋書畫入門都不懂。
牛桃花也趕緊說道:“我也會犁田種地,還會打豬草放牛。”
業務能力還是相當不錯的,讓她搞那個,肯定比琴棋書畫強。
盛七小姐沒好氣地白了眼,明白她有點操之過急了,那些年別說楚家,
盛家也倒黴了,楚翹確實沒機會學習,她要求太高了。
“慢慢學吧。”
盛七小姐耐心了不少,親自示範,楚翹和牛桃花練了兩個小時,總算有點模樣了,練得腰痠背痛的。
“老師,我聽人說紅酒要這麼拿才行,得用掌心的溫度讓杯裡的紅酒發散香味,就這樣。”
牛桃花有意賣弄,手託着高腳酒杯,還晃了幾下,這是港城一個名媛教她的,說這是喝紅酒的正確姿勢。
“和你說的人肯定不是正經大家閨秀,想怎麼拿就怎麼拿,你那種方法是品酒,不是喝酒,別太刻意了,我說過,要自然的優雅。”
盛七小姐耐心解釋,很多禮節都不需要太刻意,大方向別出錯就行。
“那人是港城很有名的名媛呢,經常上電視講禮儀課的。”牛桃花有些迷惑,不知道要聽誰的。
盛七小姐沒好氣道:“你可以去看歐洲王室的貴婦,她們纔是標準的西方禮儀, 但咱們東方有東方的規矩,吃西餐時注意些就是了,其他就照着咱們華國的規矩來。”
她年輕時在歐洲遊學,認識了不少王室貴婦,其實人家王室也沒這麼多講究,只是外面的有些人,過度模仿,搞成了四不像。
“也就是說,那個名媛是冒牌貨?”牛桃花眼睛射出了光,興奮極了。
她說的那個名媛,在港城赫赫有名,是港城電視臺一檔講禮儀的綜藝節目的常駐嘉賓,和港城很多豪門貴婦小姐交情都很好,還出了好多書,大家都尊稱她爲吳老師,地位相當高。
以前牛桃花打從心底羨慕這個吳老師,她覺得這女人舉手投足無處不美,雖然長得不是特別漂亮,身材也不算好,可穿衣打扮,言談舉止,比尋常女人多了一些魅力,讓人移不開眼睛。
所以她處處模仿這個吳老師,還費盡心思去參加吳老師的家庭派對,吳老師經常在家裡舉辦酒會,邀請名流參加,她的排面也很大,很多港城名流都是她的座上賓,連樑老闆也和她交好。
而且吳老師沒架子,不像有些豪門貴婦,看人時眼睛朝天,說話陰陽怪氣的,不屑和牛桃花這樣的人打交道,吳老師非常親和,對牛桃花也很熱情,還稱呼她爲樑太太。
在港城那邊,可沒人敢叫牛桃花樑太太,只有這個吳老師,這讓牛桃花非常受用。
可也不知怎麼回事,哪怕這吳老師這麼熱情,牛桃花還是不喜歡這女人,她也不知道原因,反正就是心裡膈應,總覺得這女人笑起來像敷了一層塑料面膜,無處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