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母親，我會盡到法律規定的贍養義務，這個你放心，但徐碧蓮和我無關，她現在就算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給她買骨灰盒，你不用再哭了, 就算你眼睛哭瞎，我的想法也不會改變，留點力氣養傷吧，徐碧蓮還需要您的照顧！”
後一句話楚鵬口氣極嘲諷，雖然他很平靜，但何繼紅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爲，還是有一點點傷害到了他。
“你們是親人啊, 你們是血緣親人啊, 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情……”
何繼紅傷心極了, 她接受不了兒子說出這麼冷血的話，就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樣，對她這個親媽，也只是法律規定的義務而已。
這樣她怎麼放得下心？
她肯定是走在女兒前面的，她走了後，碧蓮怎麼辦？
“小鵬，我讓你姐給你道歉，她扔了你的書是她不對，我去罵她，讓她賠禮道歉！”
何繼紅掙扎着下牀，傷口疼得臉都變形了，但她還是往下走。
小鵬是唯一可以託付的人，她得緩和他們姐弟關係，總歸是血緣親人，小鵬肯定只是嘴上說說的，其實心裡還是有碧蓮的。
何繼紅覺得兒子是在生氣那些書，那天也怪她沒處理好，沒幫小鵬說話, 她現在彌補，不能讓姐弟倆再生分下去了。
楚鵬太陽穴很疼，像有無數根針在扎一樣，他能應付任何考試，也能處理好很多人生道路上的事，對他來說都很簡單。
可他唯獨處理不好家裡這堆破事，他媽壓根沒法溝通，雞同鴨講，他更氣惱何繼紅，爲了徐碧蓮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
就像是佛祖割肉喂鷹一樣，但對佛祖來說，這叫捨生取義，割了肉能成佛，能流芳百世，能讓後人膜拜敬仰，這肉也不算白割了。
但他媽透支自己的身體，爲徐碧蓮這麼個犯了大忌的玩意兒操心操肺，這叫什麼？
捨身喂狗，然後再被瘋狗咬一口，可能還會得狂犬病，連累其他人。
“你是想現在就去火葬場嗎？如果你現在死了，徐碧蓮只有一個下場，去夜店當女支女，這種營生她也不是沒做過，大不了重操舊業罷了，清明十五你也別指望徐碧蓮去祭拜你，她那種自私自利的人，永遠都不會記得別人的好！”
楚鵬提高了聲音，冷冷地看着踉蹌的何繼紅，也沒去攙扶。
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難溝通的人，偏偏還是他媽，他太不幸了！
“我再說得明白一些，我很厭惡徐碧蓮，照顧這麼個不知廉恥自私自利的臭蟲，我寧可把錢捐給貧困山區，至少還能培養出一些於國家於社會有利的人，給徐碧蓮能幹什麼？讓她在社會上爲非作歹禍國殃民嗎？”
楚鵬真的很生氣，說了很多平時不想說的話，這些話他一直憋在心裡，今天總算說出來了。
“你別總拿血緣說事，她是你女兒，你心疼她無妨，但別來禍害我，那些書只是導火線，在我心裡，徐碧蓮就是個臭蟲，一條沒有必要再活着的臭蟲，活着幹什麼？浪費糧食浪費資源，還有那麼多人在捱餓，徐碧蓮佔用了資源，卻只會攪屎，她其實應該死的！”
楚鵬一口氣說完了心裡話，何繼紅搖搖欲墜地站着，佝着腰，不敢相信地看着兒子。
更不敢相信這些惡毒的話，竟是兒子說出來的？
小鵬竟咒碧蓮去死？
還說碧蓮不配活着，這哪還是人話？
“你……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你還是不是人？肯定是楚翹教唆你的，小鵬，你被楚翹迷惑了，你好好想想，楚翹她恨我，故意這樣乾的，就是想挑撥離間，
害我們一家鬧矛盾，你別中她的計！”
何繼紅捂着胸口，疼得連連咳嗽，可用不上心疼。。
她引以爲傲的兒子，現在怎麼變得這麼蠢？
好賴親疏都分不出來，楚翹那賤人根本沒安好心啊。
“隨便你怎麼想，我和你說不清，你和徐碧蓮好好過吧，我走了！”
楚鵬很無奈，他終於理解了古人的話，清官難斷家務事。
確實斷不明白，他這麼聰明的人都搞不定，家務事就是這世上最亂的麻，越扯越亂，索性不扯了，死一個人就能理順了。
不是徐碧蓮死，就是他媽死。
他還是希望徐碧蓮死，但通常來說，年經大的人會先死，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他媽先死，徐碧蓮這臭蟲還會好好活着。
楚鵬頭更痛了，剪不斷理還亂，古人的詩詞果然精妙。
“小鵬……”
何繼紅想叫回兒子，她還想說服兒子，但楚鵬沒理她，毅然出了房間，唐衛國和壽紅海已經拿好書了，一個大蛇皮袋，還有半袋子。
“走吧。”
看到倆蠢兄弟，楚鵬腦袋舒服了些，過去拿起半袋子書。
壽紅海忙討好道：“我來拿。”
他利落地把一蛇皮袋書扛在肩上，又單手提起了半袋子，輕輕鬆鬆地走在前面，這麼點重量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大鵬現在心情不好，他得多幹點活。
剛纔他們都聽見了，很同情楚鵬，沒想到學霸竟有這麼個腦子拎不清的糊塗媽，壽紅海頭一回覺得，其實他媽挺好的，雖然打人疼了些，罵人狠了些，有時候在外面前也不給他顧全面子，可他媽挺明事理的，比大鵬他媽強多了。
“小鵬，你回來……我給你拿學費！”
何繼紅踉蹌着跑了出來，手裡拿着一摞錢，是她一早就準備好的學費。
楚鵬已經走到門口了，回頭看過去，冷聲道：“我有錢，你自己留着吧。”
他以後不會再花家裡一分錢了，也不會再回來了。
等他媽到了需要贍養的時候，他會請個保姆照顧他媽。
“小鵬你哪來的錢？是不是楚翹給你的？你別花她的錢！”
何繼紅臉色大變，想追出來給錢，她又不是出不起學費，絕對不花那賤人的錢。
“我自己掙的，你回房間躺着吧。”
楚鵬很無奈，但他不想去扶他媽，他不是感情外露的人，也不會說溫情話，他對他媽現在是恨鐵不成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