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廠高巖冷冷地盯着張宣，沉聲道：“此人是朝廷要犯，我等奉內相之命，前來捉拿。你等橫加阻攔，是想造反不成？”
讓卓不凡沒有想到的是，張宣的口才竟然相當了得，邏輯也很清晰，冷笑道：“真是好大的口氣，就允許你們內廠隨意構陷忠良？我們看不慣你們的卑劣行徑就是要造反？不買你們內廠的帳就是造反？莫非你們還真把你們內廠當成天了？你們內廠就可以代表朝廷了？我看是你們內廠有不臣之心，意圖謀反吧？”
“你……”高巖被張宣說的啞口無言，一時間想不出反駁的話來。但是他也知道，這謀反的罪名，可是不能隨意扯上的，忙梗着脖子道：“此人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衝擊朝中大臣府邸，還在天子腳下使用火器，不是造反是什麼？”
張宣道：“是不是造反你們內廠說了不算。我們御馬監的人，也輪不到你們內廠來指手畫腳。小爺奉勸你，馬上把人給小爺交過來。不然的話，小爺今日就要你們好看！”
見張宣和內廠的番子在這裡你來我往的打起了嘴仗，卓不凡忙喊道：“張宣，你他孃的倒是快派人去找公公啊，跟他們在這裡打什麼嘴仗？”
張宣這才反應過來，“哦”了一聲，忙派人去通知張永。
高巖這邊見卓不凡讓人去叫張永，也有些慌了，同時派出了手下，去向劉瑾彙報。他知道，面前的這些人，自己還可以不買賬，可是張永來了的話，人家就是一巴掌拍死自己，那自己也是白死了。即便是劉瑾最後會鬧到皇上那裡，很大的可能也是會不了了之。皇上可是護短的很，對於從小看着他長大的八虎這些人，一向都是任意縱容，不然的話，也不會讓八虎如此權勢滔天了。
而且，作爲劉瑾身邊的人，高巖隱隱也知道，劉瑾前幾日剛剛因爲和張永衝突鬧到了皇上那裡，最近這段時間，劉瑾是很有可能不會再去煩皇上的。
劉瑾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原因就是正德皇帝的縱容，劉瑾可不會去做一絲半點可能引起正德皇帝不快的事情。
所以，現在就是再借給高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去跟張永直接衝突。
張宣派了手下去向張永彙報之後，還是覺得心裡不太踏實，又派了一個手下去召集人手。
高巖見狀，自然也不肯示弱，有樣學樣，也派了人去叫內廠的番子來幫忙。
結果就是，沒用半個時辰，劉瑾和張永這兩個頭面人物還沒有出面，內廠的番子和御馬監的禁軍就已經各自來了不少，將整個五城兵馬司外面圍的水泄不通，大有一言不合就直接開打的趨勢。
五城兵馬司本就是京城的治安單位，可是，今日內行廠和御馬監卻是直接將他們的衙門口變成了約架的場地了，兩邊都不是五城兵馬司能得罪的起的。所以，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也沒有敢出來露面。只有一幫五城兵馬司的小吏和巡丁圍在外面看熱鬧。
之前跟卓不凡交過手的那個粗壯大漢看着場中的陣勢，咧嘴笑道：“哈哈哈……他孃的，這內廠的番子和禁軍不會是今天就要打起來了吧？兄弟們你們覺得哪邊會更厲害？要不要賭一局？”
這廝說幹就幹，擼着袖子道：“來來來，開盤了啊，老子坐莊了，賭內廠贏得押左邊，賭禁軍贏的押右邊……來來來……”
雖然大部分的五城兵馬司巡丁看着眼前的劍拔弩張都是噤若寒蟬，不敢上前摻和。可是卻也不排除有那膽兒大的上前押注。
一時間，本來壓抑的氣氛中被那廝一攪合，竟然有有了那麼一絲詼諧。
見李二憨因爲失血過多臉色已經有些發白，卓不凡向一旁的高巖道：“我那位兄弟已經不行了，你們就是不放人，也得給他處理一下傷勢吧？”
高巖正想反脣相譏，卓不凡就扭頭看向了他，冷冷地道：“今日之事，說白了並不是你我之間的事情，而是你們廠督和我們張公公之間的事情。在兩位大人物沒有最後決定之前，咱們維持現在的狀況就是最好的。若是真的鬧到兩方火併的話？你覺得你們廠督會高興？最後萬一皇上怪罪下來，你們廠督會不會推你出來被這個黑鍋？”
聞言，高巖頓時一愕，到口的反駁之語也嚥了回去。他知道卓不凡說的是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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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卓不凡的眼中射出一抹冰冷的殺機，沉聲道：“你就篤定咱家今日不能全身而退嗎？咱家可以把話放這兒，若是今日我這位兄弟因爲你的刻意拖延出了任何狀況的話，咱家一定不會放過你！”
“你……”高巖咬了咬牙，本不想在卓不凡面前露怯，可是感受到卓不凡渾身溢出的那股有若實質的殺氣，卻又感覺到心中發寒，後面的話，沒有敢說出口。
卓不凡沒有再理會他，回頭喊道：“張宣，救人！”
張宣應了一聲，就手按刀柄殺氣騰騰地衝向了李二憨所在的位置。
看守着李二憨的那些內廠番子見狀，都看向了高巖，見高巖沒有出言反對，他們便也沒有阻止。
張宣給李二憨處理完了傷勢，就看向了卓不凡，露出詢問的目光。
卓不凡明白他的意思，是在問自己用不用趁勢先將李二憨給救出去。
卓不凡知道張永一定會想辦法解決，爲今之計，還是先維持現狀，不要輕舉妄動的好。當下，不着痕跡地微微搖了搖頭，張宣便會意地退了回去。
又過了有小半個時辰，太陽已經漸漸西斜，寒意更甚，周圍許多圍觀的五城兵馬司的巡丁看出來兩邊沒有要打起來的趨勢，都已經散去了。
終於等來了幾個內廠的番子。他們也不多言，徑直來到高巖的面前，取出一面金牌一晃，朗聲道：“廠督有令，放人！”
其實高巖也早就有這種預感，所以之前纔沒有敢強硬阻撓卓不凡一方救治李二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