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愛情,在不同情況下每個女人都有不同的理解和定義,但對於此刻的林雪兒來說,她的要求並不高,只希望在自己僅剩的日子裡面能和李三生在一起,她所做的一切也只不過是在延長這個時間限制而已,然後在閉眼那一刻將心愛的男人交到另一個自己放心也深愛着他的女人的手裡纔算放心。
李三生不後悔也不會後悔這個決定,雪兒曾經說過她想要老的時候陪着自己去環球世界,說過自己喜歡巴黎的時尚,喜歡羅馬的厚重,喜歡威尼斯的清新,喜歡布宜諾斯艾利斯的美食,喜歡伊斯坦布爾的陽光,這些李三生當時一一都答應了,笑着告訴她,等到我們都老了,等我們的孩子都長大了,我就帶着你去,我們走走停停,最好老死在路上。
爲了能和李三生一起環遊世界,林雪兒最終只能點頭答應去美國治療,但她還有個要求,也是最後一個,最重要的要求,這次去美國,再回來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如果,她在想如果自己不能堅持到回來,也許這將是她最大的遺憾,所以爲了不留遺憾,雪兒便想在臨走時刻完成這個最後的心願,輕輕的鬆開李三生,擡起頭,微笑,很平靜的說道“我想去看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他們還沒見過我,如果我死了,到了下面他們會不認識我的”
此刻雪兒的眼神裡面充斥着是一種李三生從未見過的東西,他想用語言形容,可惜根本形容不出來,只能摸着雪兒蒼白的臉,思索了數秒之後點頭回道“我答應你,但你別說什麼死不死的傻話”
雪兒點了點頭。
傍晚,剛剛降臨南京祿口國際機場的灣流G500公務機再次起飛,目標,北京首都國際機場,這次飛機上不再只有李三生和柳伊然兩個個人,林裴以及南京軍區總醫院的一個專業醫療小組都在飛機上,李三生抱着雪兒和林裴以及柳伊然坐在正中間的機艙裡面,旁邊是兩個經常照顧雪兒的護士以及年老的錢醫生。
中午答應了雪兒之後,李三生便迅速驅車去了鐘山高爾夫和林家衆人商量,率先詢問了林老太爺的意思,林老太爺嘆了口氣,或許他對這個病早已經不抱希望,搖了搖頭說道“三生,我們林家沒有什麼意見,就看你?”
當時站在一旁的林釋天和林霸天以及林海臨河都一言不發的盯着李三生,只要李三生一旦有拒絕的意思,想來今天李三生就很難走出林家,李三生知道林家衆人是什麼意思,也能理解,只是笑了笑說道,那我回醫院準備。
林家本來要派人保護,李三生婉言謝絕,只是要求林裴一起,回到醫院之後,李三生和林裴便迅速和南京軍區總醫院的專家小組接觸,恰好錢醫生這兩天也在南京解放軍總醫院商量雪兒去美國治療的事情,半個小時專家會議結束之後,詳細的準備了數套應急解決方案,終於點頭答應放行。
一切就緒之後,李三生便讓影子安排好剩餘的事項,傍晚一幫人終於算是成功啓程。
飛機上,雪兒邊輸液便躺在李三生的懷裡,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空,平時觸手可及的萬家燈火卻都如同星光一般的遙遠,雪兒的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就那樣笑着,在不知不知覺中就進入了夢鄉,李三生慢慢的將雪兒放好,然後調整了座位的角度,柳伊然已經取來來毯子,李三生輕笑着接過毯子蓋在雪兒的身上。
因爲顧忌到雪兒的身體,灣流G500的速度不快,飛行很是安穩,李三生示意林裴照顧着林雪兒,自己則跟着柳伊然來到休息艙,柳伊然給李三生倒了杯水,遞了過來,輕聲問道“決定回關中?”
李三生接過水杯,很是平靜的點了點頭說道“我怕雪兒再出現什麼意外,這是她最後的心願,她覺得只有見了我父母和爺爺奶奶,纔算是真正的李家媳婦”
“關中的事情怎麼辦,你現在已經分不出精力了”長三角的事情柳伊然多少還是知道點,所以她很是擔心的問道。
李三生曾經發誓,自己再回關中,就是自己血洗關中道的時候,現在中途出了雪兒這麼一件事情,二龍也還未回來,這讓他很是煩惱,也是他一下午在想的事情,最終卻也只能決定這次回關中只祭奠爺爺,輕聲說道“嗯,緩一緩,等長三角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我再回來”
柳伊然看到李三生並沒有衝動,多少放心了下來。
夜空中,灣流G500繼續平穩的向着北京而去,只留下一道信號燈的軌跡,地上又有誰此刻在注視着。
上海佘山高爾夫夏侯家大宅院外,燈火通明,一個年過花甲但依舊精神抖擻的老人手裡拿着剪刀修理着院外的花花草草,白玉蘭和櫻花已經悄然綻放,裝飾着這有點壓抑的大宅,老人走起路上步伐很是矯健沉穩,沉穩的根本不像是一個老人的樣子,每走一步卻都是腳踏實地之後再換另一隻腳。
這個時候,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走了過來,中年人皺着眉,眼神很是恍惚,看向老人的方向更是複雜,緩緩走到老人身邊之後才停下來腳步。
老人繼續收拾花草,頭也不回的問道“什麼身份?”
中年人輕聲回道“六伯,和你上次去雲南時來的是一夥人,東北納蘭家”
叫六伯的老人在聽到東北納蘭家五個字的時候,突然渾身散發出一種陰霍,讓中年男人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六伯冷哼一聲,然後放下剪刀,緩緩的向着上海佘山最大的一棟別墅而出,中年男人緊隨其後。
“六伯,你不能進去”數分鐘後,六伯便來到了別墅頂樓一間每次召開家族會議的小廳,只是剛剛走到小廳門口,便被站在門前的兩個男人擋住。
這裡是上海夏侯家搬進來不到五年的大宅,所有裝飾都是新的,比起老宅要富麗堂皇不少,但誰都知道,夏侯家的地位不比當年了,之所以要搬家,也是因爲有位風水術士告訴夏侯家衆人,佘山乃上海龍脈,風水寶地,夏侯家搬到這裡則會中興,這個消息讓整個夏侯家很是振奮,於是搬家便順其自然,只有夏侯老爺子不怎麼情願。
六伯停下腳步,稍微皺眉,沒想到兩個後輩居然敢檔住自己的腳步,輕聲道“你認爲你們兩個能擋住我?”
兩個男人相視一眼,雖然都明白自己不可能擋住整個夏侯家第一高手六伯,但主子下了命令就是死也只能硬抗,絲毫不退讓。
六伯不說話,繼續前行,兩個男人心一狠,說道“六伯得罪了”,說完便一前一後的向着六伯襲來,六伯連躲閃都不曾躲閃,一把抓住其中一個便直接扔了出去,閃電般的出手一掌直接拍暈了另外一個,這還是他手下留情的結果。
跟在他身後的男人苦笑着搖了搖頭,以卵擊石,自取滅亡而已。
收拾完兩個後輩,六伯直接推開了小廳的門,裡面正在商量事情的夏侯家納蘭家衆人看到突然闖進的六伯,面面相覷。
“六伯,你怎麼進來了?”夏侯家老大夏侯秦看到六伯之後,愣了愣,便瞬間笑臉相迎的說道。
六伯懶得理會,沉聲問道“夏侯秦,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真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那你也太小瞧我這老頭了”
“六伯,你說的什麼意思,我真不知道?”整個小廳裡面除過夏侯秦,還有夏侯齊以及夏侯家另外幾個旁系,都是第二代的主要核心人物,剩下的則是遠道而來的納蘭家代表,依舊是上次的納蘭洪門和納蘭南山。
六伯淡淡的笑了笑,二十年的時間,他欠夏侯老爺子的都已經還清了,也該走了,二十年待在夏侯家可不代表他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問,畢竟他還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麼?
豁然轉身,隨意到“告訴老爺子,我欠你們夏侯家的已經還完了,下次若見,我和夏侯家便是敵人”
看到六伯要走,聽到這話,早已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夏侯秦和夏侯齊相視一眼,夏侯齊一狠心道“六伯,你在夏侯家都待了二十年了,就別走了”
六伯停下腳步,再次轉身,冷笑道“怎麼,想留下我這個老頭?”
衆人不說話,卻都慢慢的圍了上來,包括納蘭家的兩位代表,六伯一個人被圍在正中間,這個時候六伯突然放聲大笑,和他幾十年的樣子形成天壤之別,近乎癲狂道“你要戰,我便戰,我李家男人不曾怕過誰”
一場驚世駭俗的大戰一觸即發,六伯已經悄然醞釀,在他眼裡,沒有誰能阻止他的腳步。
“讓他走”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衆人隨着聲音看向門外,一個步履蹣跚滿頭銀髮的老人拄着柺杖,在兩個傭人的攙扶下進了小廳,老人的臉上佈滿了滄桑,已經八十多歲的高齡,眼神更是渾濁不清,但精神卻絕對不會迷糊。
“父親”夏侯齊和夏侯秦一聽,同時驚呼道。
“讓他走”老人惱怒的用柺杖敲着地面,劇烈的運動讓他止不住的咳了起來,傭人們趕緊舒緩着他的氣。
夏侯齊和夏侯秦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今日一別,將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啊。
六伯面無表情,緩緩走到夏侯老爺子的面前,微微鞠躬,然後豁然出了夏侯家。
離開了二十年,也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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